第83章 赵太尉

因为这个宫女的死亡，这件事很快就揭过去了。

慕淮舟倒没有很快把这件事情放下去，他总觉得蹊跷，又说不出来哪里怪怪的。

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总有一种感觉，他觉得瀚云府里面的就是他的母后。

这阵子慕淮舟感觉头晕乎乎的，好像还忘记了一件事情，但是他一直都记不起来发生了什么。

从皇宫回王府之后，他见到了正要往外走的李云岫，一瞬之间觉得面熟，但是又认不出来究竟是谁。

他大脑一瞬之间空白了，嘴巴微微张了张，最后一句话还是没有说出来。李云岫看了他一眼之后，绕过他继续往外面走去。

“你是？”慕淮舟从后面问道：“之前从未在裕王府见过姑娘，姑娘可是宫里来的女官吗？”慕淮舟看李云岫身着华丽，不像是婢女仆人之类的，便开始猜测。见李云岫没有反应，他又补充道：“还是哪个王孙贵族家的小姐？”

李云岫皱眉说道：“前几天还和你划清界限，今天就在这里装失忆，慕淮舟，你别太好笑。”

慕淮舟有些愣，感觉面前这为姑娘神经兮兮的，“这是本王第一次见到姑娘，姑娘这般大呼小叫的，不太好吧？”

李云岫一副无语的表情，“你别装傻，你好好说话，你跟我说你不认识我，你不要骗我。我和你自小相识，一年多前嫁你为王妃，前不久刚和你决裂，过几天我就会和皇上请求和你和离。”

慕淮舟疑惑不解，“可是本王对你没有任何印象啊，本王真的没有骗你，本王在此之前完全没有在王府见过你。至于娶妻这件事情，本王只记得前不久纳了侧妃，对正妃没有任何印象。”

李云岫不太想和他解释了，看他一脸真诚不像是说谎的样子，李云岫感觉有些头疼，他这是发生什么了？怎么几天没见就把自己忘了？不会是自己前几天说话太狠，他有些承受不住，就变成这样了吧？

李云岫心里有一些小小的内疚，但是想着后面也不会有什么交集了，就算真的把自己忘记了，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这样，慕淮舟之后也可以不那么伤心，也省去了他纠缠不清的可能。

随后，李云岫立马开口道：“刚刚都是妾开玩笑的，妾和乔二小姐原是闺中小姐，今日正是来看望她的。现在和她也叙完旧了，妾这便离去了。”

慕淮舟没打算让人走，“本王总感觉你在瞒着我，这位姑娘，还是把话说清楚比较好。”

李云岫笑了笑，“已经说清楚了，不需要再解释了。”

慕淮舟皱了皱眉，“不是这个方面的，本王突然感觉好像在哪里见到过姑娘，只是真的一时之间想不起来，在本王的记忆里面虽然没有姑娘的记忆，但是又好像和姑娘认识很久了的样子。”

李云岫浅笑，“既然已经忘记了，就没有记起来的必要了，我和王爷缘尽于此，此后便不要打扰了吧。”

”所以我们真的是互相认识的？真的是和你所说的那一般？既然这般亲密的关系，我将它忘了，确实是一件非常可惜的事情......”

“不可惜......”李云岫回答道：“现在你忘记了或许真的是天命，这对于你我来说真的是一件不错的事情。现在我早已放下，而我一心离去，对你确实是残忍了一些但是你忘记了过去的种种，这样对你来说也算是一件比较公平的事情。”

“可我宁愿痛苦地记得，我不知道我怎么了，我感觉最近这阵子头疼的很，记性也越来越不好。我感觉自己丢掉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今天见到你，我现在才明白，你应该是对我非常重要的一个人。所以，我们能......”

“不能了......”李云岫摇了摇头，“你放过我吧，慕淮舟我前几天已经和你说清楚了，只是你忘记了，但是现在和你说清楚应该也不算晚。我觉得我这辈子过得并不开心，也不喜欢在这小小的院子里面过完一生，和其他女人争风吃醋消耗尽自己的精力和生命力这并不是我想要的。”

“我想结束这一切之后，去追寻自己年少的梦。对不起，我不是一个勇敢的人，我一直很自私，我只想自己这辈子过得开心一点。那些肩负在自己肩膀上面的家族使命和义务，我也不想承担，我看到舅舅倾尽一生也没落得一个好下场的时候，我就清醒了。”

慕淮舟叹了一口气，“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李云岫，‘云无心以出岫’的‘云岫’。”

慕淮舟笑了笑，“很好听的名字。”

“多谢夸奖。”

李云岫说完就离去了，那一去慕淮舟就没见过她回来了。

第三天的时候，皇上一道圣旨直接送到裕王府。

他和李云岫和离了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任何瓜葛了。

慕淮舟突然感觉自己心脏痛得无法呼吸，就算自己记忆里面的她完全被抹去了，自己还是爱她。

能够被删减的记忆，但是他的爱不能，用着自己残缺不堪的记忆爱一个人，真的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

乔落宣那几天一直有意无意地来他这边走动，但是都被他回绝了，他不太想见到乔落宣。

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一见到她就开心不起来，也不知道是哪方面的原因。

又过了几天，朝中开始有些议论的声音，那是关于十二年前韩藐凌将军的案子的。

慕淮舟记得那时候他还是很小，那件案子本来已经盖棺定论了，没想到多年之后因为重新翻新瀚云府这一件事，竟然还能重新搬出来。

起因就是瀚云府那名冒充文靖皇后的宫女淹死之后整座瀚云府也备受成武帝关注最后，他下令让人翻新瀚云府竟在府中发现了文靖皇后当年自己的亲笔留信。

起初是没有人相信的，总感觉是某个人的恶作剧，直到文靖皇后的贴身嬷嬷认出了那是文靖皇后的字迹之后，这件事情才被人关注。

成武帝开始派人调查此事，竟将这件事情调查到当年韩藐凌将军的案子上了。本来成武帝是极为避讳的但是无奈朝中各种各样的声音不断，最后成武帝无奈，就派人开始调查此事。

这不调查还不要紧，一调查才发现当年韩藐凌将军的冤屈。

当时最先站出来的是赵太尉，他一向不喜欢韩藐凌，当众说道：“皇上，一件十多年的案子，今日突然出现了疑点，定是有心之人刻意为之。”

李云岫的父亲站出来为韩藐凌说话，“当年那件案子本就存在疑点，若不是赵太尉一心想要皇上快刀斩乱麻，说不定再调查下去，韩将军就不会枉死了。”

赵太尉嗤笑道：“说不知道韩藐凌和你之间的关系你还有韩太傅多这件事情都没有发言权，毕竟你们可是亲属，亲属会不会包庇纵容，这我就不清楚了。”

成武帝当场变了脸，他最讨厌听到有人议论自己的师父的不是，“赵太尉，慎言。”

“皇上，此事太蹊跷了。”赵太尉恭敬地说道：“所以臣恳请皇上将此事交给犬子，犬子一定会好好完成这件事情。”

李丞相当场呸了他一口，“就你那草包儿子，还好意思拿出来，让他调查，怕是你半截身子入了土都不一定能解决完。”

“是的呢，不像谁的儿子都像李羡之将军一样有出息。”赵太尉特意在“将军”这两个字上面加重了语气，想拿来气一下李丞相，意在暗指小心自己的儿子也落得韩藐凌那个下场。

“赵太尉。”慕昭煌一脸严肃地说道：“此时还在大殿之上，朕也还在这里，希望赵太尉注意分寸。”

之前赵太尉是最想让韩藐凌去死的那个人，他早就知道成武帝对自己师父的心思了，为了巩固大晋的江山，他绝对不允许韩藐凌这样的祸害存在世上。

他最是清楚，自古帝王都难过美人关，以往帝王，都是沉迷温柔乡，而慕昭煌不一样，他喜欢一个男人，而且还是一个会舞刀弄枪的男人。

而且这个人，还手握兵权，若是哪一天有了什么异样的心思怕是整个大晋都不保。

赵太尉绝对不允许这种人的存在，怪只怪他自己太倒霉了吧，竟然被皇上看上了。

赵太尉本来想的是，生为九五至尊，以后什么样的男人女人见不到死了一个韩藐凌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过个几天几月的，皇上应该会将这件事情忘记了。

后来，成武帝也再没提起这件事情，赵太尉真的觉得成武帝已经忘记此事了，心里还少有的开心了一阵子。

没想到，这件案子竟然还能重出江湖，倒是出乎赵太尉的意料了，他感觉成武帝看自己的眼神都带了刀子。

他是真的没想到成武帝真的能记着一个人记了这么多年，他实在是不明白那个韩藐凌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今日下朝之后，他特意派人去调查了这件事情，没想到这的震惊到了他。

原来韩藐凌之前是长清山的弟子，而成武帝在没找来之前，也是被长清山收养的。他又派人去长清山打听，结果传来的消息更是震惊到了他。没想到慕淮舟竟然是当年韩藐凌捡来的小徒弟，要是当年没有韩藐凌，慕昭煌早就死了。

他突然很理解为什么慕昭煌会喜欢韩藐凌了也明白为什么慕昭煌竟然会记挂这么多年了，只是现在为时已晚，斯人已逝，现在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他突然感觉，自己应该是活不长了，毕竟，慕昭煌这么记仇的一个人，自己当年和文靖皇后策划了这一件事，害死了他最爱的人，只怕最后可能会落得死无全尸的下场。就像当年文靖皇后一样，在韩藐凌死后没多久，她也患了重病，没过多久就去了这中间没有慕昭煌的手笔，赵太尉是绝对不相信的。

他实在是不明白当年文靖皇后的那些信件，为什么没有被消除干净，他记得当时明明亲眼看见文靖皇后一把火烧了的啊，只是现在突然冒出来，难道是真的见鬼了吗？赵太尉有些起疑。

他突然又想起来裕王妃那个女人，从小就和她舅舅关系好，难道是他和皇上合作干了这一件事情。毕竟，那个李云岫从小就聪明会模仿他人笔迹，要是那些信件......

说不定真的是他仿的。

赵太尉本来想着找个借口拜访裕王府结果就传出来裕王爷和裕王妃和离的消息，这是在是太令人震惊了。现在李云岫没有回相府，而是住进了他哥哥的将军府。

将军府戒备森严，若是没有李羡之的允许，怕是自己真的是进不去的。

李云岫此时躺在床头，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她梦见自己成了一个小女孩，整日坐在庭院里面，对着技术梨花发呆，那是她最喜欢的花。

那是她此生做过的最长的梦。

那一晚的夜风很凉，几颗零碎的星镶在天幕上，清朗的月优雅地看向人间。她握着从屋后梨树上摘下的一枝梨花，躺在凉意透骨的溪水里，枕月而眠。

她梦见自己很小的时候，坐在屋前栅栏外的石台上，望着远方满山满山的梨花。天边的云悠悠的，和梨花一样的白净温柔，她侧着头听着杜鹃一句一句“不如归去”地叫着，心事却早已堆成了一叠小山。

她在山间见过一个人。

她不记得是哪一年春的晨曦，太阳是在梨花飞绕山间时升起的，那时长烟漫漫。有个人踏着初晨的微光，敲开了吱呀作响的木门，那是李云岫第一次见她。

李云岫不记得她是如何开的门，依稀记得她抬头呆呆地望着来人，风从屋外刮进来，晨风很凉，她鬓角戴的梨花上还挂着白露。

她在梦里只见了她三面。

她突然感觉自己的心很凉，莫名其妙就这样了，这个梦太奇怪了，就像是毫无预兆一样的。

她听到那个人对她说道：“你该醒了，我能给予你一场最自由的梦境，希望你也能和我一样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