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入了谁的梦?

树林中弥漫着淡淡的雾气，一只为爱发狂的小狐狸正要霸王硬上弓，却被林中深处的一声巨响惊扰了小弟弟，萎靡的瞬间被反攻，从此实现自然绝育。

叶子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八重神子与莫泽缠斗在一起。

“月读”，莫泽漆黑的瞳眸中万花筒旋转，八重神子眉头一皱，只感觉眼前白光一闪，意识似乎开始远离。

“不要太天真了，八神虫子。”

“你是雷神的眷属，而我是冰神的眷属，之前只是不想打草惊蛇，你不会真以为我只有那点实力吧。”

莫泽淡淡地看着晕倒在地的八重神子，将白散抱起，此时，耳边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莫泽前辈，我听到了些声响，没事吧？”

万叶一脸担忧地朝这里跑了过来，魈面色平淡，靠在树旁，一言不发。

“没事，万叶，帮忙将他带上”，莫泽指了指黑散，然后瞧着魈，眼眸闪过一丝疑惑，开口问道，“你不看着空?”

“空醒了，说有任务。”

“临走时，把你的手下集体又捶了一遍，还烧了全部的邪眼。”

魈话语平淡，仿佛在叙述一段无关紧要的小事，莫泽眼皮直跳，忍住内心的暴躁，“女士呢？”

“似乎有什么任务，你走没一会，她也走了。”

万叶温和一笑，背起黑散，解释道。

“我靠，魈，你都不阻止一下空的吗？我们还是不是兄得。”，莫泽脸一黑，疯狂抓耳挠骚。

女士回来知道了情况，一定会气的跳了起来，抬手给他一个大逼兜加三百六十度回旋踢。

“......邪眼有害人类”，魈偏开头，青色的发丝遮掩了侧颜，“而且，我只是奉帝君之令，护你周全。”

“其他与我无关。”

听着魈的话语，莫泽叹了一口气，魈果然还是太善良了，对于邪眼的存在同样持着一丝偏见，因为吸取了人类的生命。

可是，能怎么样呢？

如果是以前，莫泽会心生忏悔，但现在没有，因为女皇陛下需要他，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哪怕是用生命的代价，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没有女皇，莫泽或许早就因为不听话，被孤儿院的人打死。

夜晚的雪花，是冷的，却治愈了莫泽的伤口。

“行吧，行吧，我们回去吧。”

“不过，魈，事先说好，如果空再来摧毁邪眼，我是不会手下留情的，你大可选择观望。”

“但是，如果你也要插手，那我同样也不会客气。”，莫泽冷冷道。

“随意。”，魈点了点头，金色的瞳眸没有什么情绪的起伏，毕竟也是经历过无数战争的人，所谓的选择，在规则之下，唯有从心而已。

莫泽温柔地看了一眼怀里的白散，少年安然地睡着，阖着双眸长睫微垂，白皙的小脸上一片恬静，紫色的头发非常柔软的垂在两侧，随着呼吸轻微起伏。

“这么可爱，为什么我会是下面的那个呢？”，莫泽嗅了嗅鼻子，内心泛起了伤感之情。

临走时，莫泽将八重神子搬到一棵大树下，指尖一闪一闪的雷光，盯着那纤细白暂的脖颈看了许久，还是没有下手。

现在杀了八重神子，会引起许多不必要的麻烦，绝对不是他莫泽心软。

莫泽望着自己的手，愣了一下，或许自己有时候会下意识的避免杀戮。

微微摇了摇头，感知一番，并没有找到神之心，莫泽脱下外套盖在八重神子身上，打算直接去鸣神大社去刮搜。

他就不信，八重神子能把神之心藏到天涯海角，就不能直接交出来，那他与女士也不用走什么谈判流程，连夜打包行李回老家。

“烦哩”，莫泽没好气地瞟了一眼八重神子，站起身，刚走几步，突然手臂被抓住，在场的人一惊，莫泽暗叫不好，瞬间回眸。

对上一双含着些许泪花的眼眸，八重神子的唇角轻颤。

“狐斋.....狐斋宫。”

模糊不清的声音让莫泽失了神，背包里的轮盘发出一阵强烈的白光，将莫泽笼罩在其中。

“莫泽前辈！”，万叶大喊一声，但也瞬间被白光吞噬。

时间在反转，穿越迷雾。

阳光像一缕缕金色的细沙，穿过层层叠叠的枝叶，洒落在草地上，几名少年沉睡着。

莎莎的声音作响，荧迈着步伐缓缓从林间出现，她将几人扶到树下，蹲在莫泽的身前，拿起少年包里的轮盘，指尖金光一闪。

轮盘上的波纹层层亮起，但却突然间消散，距离最后一道波纹差了一半多，荧皱起了眉头，嘴里喃喃道，“完成这一次，居然还差那么多。”

“为什么，难道是......”

荧的目光看向沉睡的黑散，眼眸闪了闪，嘴角勾起一丝苦笑。

“阿散啊，阿散，当初你可没告诉我，还有这一个人格，以白散的纯洁之躯，方能不断压抑你的记忆，避免莫泽提前苏醒。”

“可是现在，这个人格引起了莫泽一丝记忆的共鸣。”

“如果在没有聚集到摧毁梦境的力量，造梦者就意识到自己才是最大的谎言，那么一切将会重启，所有人就永远无法脱离这里，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直到现实中死亡。”

“而且，他也不是真正的莫泽啊，只是一道幻影......”

“真正的莫泽还在现实等着你，阿散啊，你终究是太心急了。”

荧眼眸低垂，回忆着那一段虚无的记忆。

黄昏的雪，好象有千丝万缕的情绪似的，又像海水一般汹涌，能够淹没一切，血液浸染了它们的纯白无暇。

荧的怀里躺着一名少年，少年的眼眸一睁一闭，眼角溢着血，睁着的眼眸中，瞳孔呈现奇异的波纹状，仿佛代表着无尽的轮回。

周围的一切没有了生机，所有人躺在了血泊之中，陷入了沉睡，万物恍如死去了一般，弥漫着灰色的雾气。

天空中，红色的血飘着，一点点带走了至冬的纯白，一轮残破的弯月若隐若现，昭示着虚无的幻影。

“荧......”，少年咳嗽几声，颤抖着伸出了手，瞳孔开始涣散，似乎失去了光明，看不清四周。

“我在”，荧坚定地伸出了手，握住了莫泽，她的脸上沾染着血迹，凌乱的发丝仿佛经历了一场残酷的战斗。

金色的瞳眸溢满泪水，荧哽咽道，“抱歉，莫泽，我，我，我没想到......”

“....没关系的，荧，我是愚人众执行官，这是宿命。”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开始憎恶着世间的一切。”

“小时候被孤儿院欺凌，一步一步踏着别人的尸体走上执行官的位置，亲眼看着自己的挚友被野兽杀死，看着所有的朋友不断的离开自己。”

“阿贾克霖，藏镜姐姐......”

“我不喜欢这个世界......所以我一直积攒力量，一直冷眼看着一切，我发誓要让整个世界都陪葬。”

“甚至对你们，我都是虚情假意，我假装遇到你们，利用你们执行任务......”，莫泽嘴角勾起一丝惨淡的笑容，他仿佛用尽了力气，嘴唇轻颤，“但是荧，我现在后悔了”

“我后悔了......”

“昨天阿散写信对我说，他在须弥写的论文被小草神褒奖，拿到了一大笔奖金，买了很大很漂亮的房子，让我快点辞职，一起去买家具.....”

“......我知道我不配.....荧...我也对不起你们.....但是我已经阻止不了自己了.....这双眼睛超越了我的意志，那些憎恶，一直压抑的感情，发疯似地将我吞噬。”

“......拿上这个轮盘，我会用最后一丝力量送你进入这个梦，找到我的一丝幻影，让他逆改悲剧，才能打破一切，让所有人苏醒。”

“还有......阿散对我的执念很强，一定会与我相遇，你要将他的人格分开，只有白散与我毫无关联.....以他为载体......”

莫泽的指尖泛起一丝白光，将荧笼罩在其中，荧摇了摇头，无声的泪从侧脸滑落，她咬紧嘴唇，颤抖着出声，似乎在发泄着什么，“.....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才后悔”

“为什么这个时候，你才说我们连朋友都不是，莫泽，你利用了一切，现在却后悔了，这算什么？”

“......我明明一直都把你当做这里的第一个朋友......”，荧一拳捶在地上，金色的瞳眸满是怒火与不解。

“.....荧，正因为我们是朋友.....所以我才选择了你，也只有你，才能阻止如此愚蠢的我。”

“.....作为我梦境中的最强者，将我狠狠的打醒吧。”，莫泽温柔的一笑，面色缓和，自从与这些朋友相遇，本乖僻的性格逐渐变得开朗。

荧，温迪，安柏，琴，迪卢克，万叶，魈，钟离，宵宫，鹿野院平藏，行秋，重云，胡桃等等。

还有阿散，那个一直陪着自己的人。

煮酒论天下，清茶迎新友，那日他们相聚，谈着有趣的琐事，万叶提议舞剑助兴，莫泽真的希望如果这一刻是永恒该多好啊。

可惜，美好终究是短暂的，而自己的罪孽已经注定了他在黑夜中独自承受。

本来打算终结自己的生命，可是眼眸的力量反噬了自己，那个曾经对世界充满憎恶的自己在眼睛里设下了印记。

“.....荧，拜托了”

白光越来越浓烈，少年充满哀伤的脸庞逐渐消散。

“.....回来教我怎么煮茶，不然我不会原谅你的。”，荧握紧了轮盘，缓缓开口。

“好。”，少年轻笑一声，没有了回应。

随着眼前的世界模糊，荧瞬间失去了意识，等醒来之时，发现自己躺在了一片草地之上，手上握着一个轮盘。

一缕缕淡淡的晨雾像绸带飘在湛蓝的天空，绸带的两头分别系着远处的大山和近处的山脉，远处的山庄里，一声婴儿的哭啼暗示着一场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