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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2 章 疑云重

瑞雪堂外的几株枣树今年硕果累累,这日天气甚好,其华领着静若和顾七家的胖小子在树下打枣子。顾夫人前一日去菊园出席宴会时累着了,本神思恹恹的,可听着小孩子叽叽喳喳的欢笑声,不禁气色都好了几分。

顾宣进来,正看见顾夫人拥着薄毡坐在廊下,阳光将她唇边的笑容映得格外温柔。

顾宣移开目光,见其华正举着竹竿在扑枣树尖上的几串大枣,可她踮起了脚仍够不着,静若急得埋怨道:“六舅奶奶,你为什么不长高点!你肯定是小时候不听话,不肯多吃饭!”

满园子的人便都笑了起来。

顾宣唇角也勾了勾,走上前接过其华手中的竹竿,道:“我来吧。”

其华揉着发酸的脖子退开两步,暗中对静若和胖小使了个眼色。胖小便扑了过去,嚷道:“我来扑,侯爷您抱着我扑!”静若也抱住顾宣的大腿,叫道:“我也要扑!六舅爷爷抱我!”她又去推胖小,怒道:“你走开些!这是我的六舅爷爷,又不是你的!”胖小不甘心,一屁股坐在地上,抱紧了顾宣的另一条大腿。

顾夫人看着顾宣被两个孩子抱住大腿扭来扭去的样子,笑得眼泪都出来了。素梅忙再递上一根竹竿,哄道:“都有,都有。”

顾宣犹豫片刻,只得俯身先用左手将静若抱在怀里,但明显动作有点慢。他又伸出右手,胖小便像猴子般爬上了他肩头。

两个孩子各自拿着根竹竿乱扑一气,静若终究太小,枣子没打到,竹竿反而掉到了地上,她急得往前一扑,叫道:“我的竹竿!”

她扑得甚急,顾宣险些没有抱住,急忙使了一把力,这才将她搂了回来。可不知是不是用力太过了,他身形竟有点站立不稳的样子,还皱着眉头吸了一口冷气。

黄氏正挺着大肚子进来,见胖小赖在顾宣的肩头,大喝一声:“死小子,还不给老娘滚下来!”

胖小吓得手忙脚乱地爬下来,静若却仍抱紧了顾宣的脖子,不肯松手。

顾宣动作缓慢地将她换到右臂抱着,和声问道:“还扑不扑?”

其华缓步走过来,她望着顾宣,轻声道:“官人是不是穿得太多了,怎么这么多汗?”说着举起帕子,作势要替他擦拭汗珠。

顾宣身子微微一侧,躲开帕子,淡淡道:“日头太盛,热着了。”说罢抱着静若往廊下走。

静若趴在顾宣的肩头,向其华眨了眨眼睛。其华点了点头,静若便得意地笑了。她先前可和六舅奶奶说好了,若是能让六舅爷爷同时抱着她和胖小哥哥扑枣子,明日六舅奶奶便会带她去逛西市。

顾宣听到她银铃般的笑声,问道:“枣子没扑到,怎么还笑得这么开心?”

静若扬着头,得意万分地说道:“这是我的秘密,谁也不告诉。”

满院人看着静若得意地皱起鼻子的样子,都笑了起来,谁也没有注意到,其华的眼神一直凝在顾宣的左肩上,而那处,正隐隐约约渗出一点血渍。

****

第二日仍是暖阳高照、万里无云的好天气。紫英带着众婢将被褥拿到院中铺晒,进来却见其华魂不守舍地坐在窗下。

昨日从瑞雪堂回来后她便一直是这种状态,紫英也不知是怎么了,上前低声细语地问道:“夫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其华没有回答,而是忽然拿起桌上的一面铜镜,蹒跚地往外走,紫英忙追上去,扶着她避人而行,待走得满头大汗,到了内院的西南角,其华终于停了下来。

这里有扇小门,推门出去是一条夹道,穿过长长的夹道,便是顾府别院的那方小湖。湖中央则是当日成亲时用作喜房的水榭,也是其华这半年来的噩梦发端之地。

其华站在小门前怔怔发愣,紫英不知她究竟是怎么了,推了推她:“夫人?”

其华一个激灵,仿佛这时才清醒过来。可她并没有推开小门,而是走向院墙边的一棵大树。此时已是冬初,树叶尚未落尽,其华将铜镜别在腰间,忍着伤口处撕裂般的疼痛,吃力地攀上了树冠。

这棵树极高,坐在树杈间可以遥遥望见湖中央的水榭。其华低头抚摸着光滑的镜面,心中轻轻地讪笑了一下。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这么荒唐可笑的念头。

可尽管觉得这想法太过荒唐可笑,她还是慢慢将铜镜举了起来。

乌豆小的时候,每逢阳光灿烂的天气,其华便会和它玩一个游戏。她会将铜镜对准天上的太阳,调整好角度,铜镜折射的光芒便会在地上形成小小的光团,只需动作轻微地晃动铜镜,光团便会在地面不停跳跃。尚是奶猫的乌豆对一切移动的事物很感兴趣,不停去扑罩移动的光团。一人一猫对这个游戏乐此不疲,直到乌豆越吃越胖,也越来越懒得动弹,这个游戏才作罢。

其华将铜镜调整好了角度。

这日阳光格外强烈,铜镜又比较大,炫目的光芒很快便在镜面上暴起,投到远处的湖中央。紧接着,这团细碎的光芒投到了水榭的柱子上,快速移动。

乍一看,像是有人从窗外迅疾地爬上了水榭的二楼。

那一夜,她正是这样爬上水榭二楼的。

没有人发现她。

像是老天爷都在帮她,她顺利地、奇迹般地偷听到了顾宣和顾七的密谈。

也正是听到了那番对话,她才隐忍了下来,配合顾宣演着一场又一场戏,不敢向顾云臻说出一丝真相。

可若是那番话,是有人故意让她听到的呢?

那夜,是有人故意放任她爬到二楼的呢?

其华继续晃动着铜镜。

不过瞬息的工夫,别院四周的角楼里便有了动静,数名守卫出现在窗口,打出了旗号,有两人解了小舟,往湖中心划去。

紫英在树下仰得脖子都快酸了,才见其华从上面慢慢地滑落下来。

她脚尖触地,一个趔趄,险些跌坐在地上。紫英忙将她扶住,只见她面色发白,初冬的天气,她的额边竟然迸出了豆大的汗珠。

****

“六夫人,您怎么来了?”

“十八郎,我来看看你养的这头毛驴。”

“看这驴?”

“是啊,听十八郎所言,这驴颇通人性,我挺好奇的,便来看看。”

“嘿嘿……要说通人性,黑子确实要胜过其它的驴,便是玄燕也比它强不了多少。”

“原来它叫黑子,挺有趣的名。不过,十八郎,你晚上带着它睡,就不怕它到处那啥的,熏着你家小侯爷?”

“它聪明着呢,从不在起舞堂乱拉。”

“哦?这可通灵了,哪里捡来的?”

“也不是捡的,就是之前给咱们侯府拉粮草重物的驴子,今春围场行猎,小侯爷他们把马都骑走了,我也是百般无奈才骑的它,谁知就被它给赖上了。”

“你骑着它,就追上你家小侯爷了?”

“哪能啊,还是小侯爷回头来接的我。”

“他不是要去救你家侯爷吗?为何还回头接你?”

“那是因为我哥晕过去前,说只有我才认得路,小侯爷才回来接我的。”

“十三郎?他受了伤?”

“是啊,都是毕长荣害的。马球赛的时候他派手下暗算我哥,幸好我哥命大,只脸上受了伤。所以当时侯爷被派出去猎虎,他就留在营地中。后来,我和小侯爷听到那毕家娘子的说话,小侯爷比我聪明,猜到其中有蹊跷,跳起来就去找我哥。我哥就推测出他们要害侯爷,然后他们就骑马赶去救人。等我回到营地,就只剩下黑子了。我听我哥的手下说,好像是小侯爷交友不慎,误将有毒的药粉拿给我哥疗伤,我哥中了毒,半路就昏过去了。”

“你这话绕的,我都糊涂了。小侯爷当时没和侯爷一起去猎虎?”

“唉,还不是因为那个不要脸的毕娘子,害得小侯爷和侯爷吵了一架。侯爷后来骂我没用,小侯爷又为了维护我和侯爷杠上了,便没有和侯爷一起去猎虎。”

“毕娘子又是怎么一回事?”

……

****

“青凤,你这手真巧。”

“六夫人,您怎么来了?拜寿的都走了?”

“嗯,再不走大嫂的身子可吃不消了。”

“今年来拜寿的客人多,热闹,大夫人虽说累一点,可心里高兴着呢。”

“哦?往年没什么人来拜寿吗?”

“不瞒六夫人,老侯爷走了之后,大夫人一直提不起精神,即便是过年过节,也会以身体不适为由,推掉一切宴会应酬。有时候到了年关,听到外面的爆竹声,奴婢经常觉得心里瘆得慌。”

“是吗?唉,不说这个了,我昨天去看了十八郎那头驴,他还真是把它养在起舞堂,夜夜陪着它睡。”

“……”

“话说回来,青凤,你到底瞧上十八哪一点?那小子傻傻愣愣的。”

“……不瞒六夫人,他若是个有心机的,奴婢还不稀罕他!”

“看来你挺了解十八的嘛。”

“那是自然。奴婢是六岁入的府,承蒙大夫人信任,将奴婢放在起舞堂,名义上服侍小侯爷,实际上是小侯爷和十八爷的玩伴,从没吃过什么苦,吃穿用度比一般人家的娘子还要强。去年小侯爷上山采药,受了轻伤,后来又淋了点雨,昏迷不醒,侯爷说他太娇气,要磨砺他,不许人服侍他,奴婢这才到瑞雪堂的。”

“采药受了伤?昏迷不醒?”

“嗯,小侯爷是纯孝之人,听说青霞山有寄风草,便上山为大夫人采药草。险些掉下悬崖,崴了脚,手也裂开了,回来后淋了点雨,第二天就昏迷不醒。陈医正说他似是食用了什么毒物,要找高手用内力为他驱毒,七天七夜不能松懈。要说咱们侯爷对小侯爷那真是没话说,他为小侯爷驱毒,七天七夜不眠不休,险些散尽了功力,小侯爷这才保住了一条性命。到了第七天晚上,奴婢正好进去送热水,瞧侯爷那脸色,真是苍白得吓人……您千万别说是奴婢说的。侯爷有严令,不许奴婢告诉小侯爷。”

****

“六夫人。”

“大嫂睡下了?”

“是,这几天可把大夫人给累着了。不过奴婢瞧着,纵累点她也觉得高兴,咱们府里可是很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

“嗯,只要心情好,大嫂的身子就会慢慢好起来的。这是——”

“这是给各府的回礼,奴婢只要将帖子和礼物核对一遍就行了。”

“幸有吴嫂子这么能干,不然大嫂还不知累成什么样。”

“六夫人过奖,这是奴婢的本份。再说这也没什么难的,往年都是这么做,奴婢只要循例就行。只不过今年新添了几份,需得请大夫人再过目一下。要不六夫人您先帮奴婢看看?”

“好啊,哪几份?”

“这份是令公府上也就是亲家公的,这一份是宋学士府的,这份是要送到漕帮帮主船上去的,给李老县君,这坛酒要送到城隍庙,给那丐帮的齐帮主。这一份有点特别,七月的时候,小侯爷不是在天牢里呆了一段时间吗?有位姓易的狱官曾照拂过小侯爷,他家小郎君现如今又与小侯爷是太学同窗,昨日大夫人寿辰他也来了的。还有这一份,要送到汝南郡王府上,他家小公子与小侯爷是太学中最要好的朋友。这最后一份,要回给一位公公。”

“公公?咱们家和内臣有来往?这可是大忌。”

“不是内侍监,是天驷监的张公公。”

“哦,我想起来了,大侄子曾在那里服过劳役。”

“是,听小侯爷说,张公公待他就像自家长辈一样,而且这位张公公和宋学士是至交好友,小侯爷从他二人那里学到了很多东西,夫人寿辰他虽不便露面,可也托人送了礼来。说起来,咱们小侯爷也是因祸得福,坐了几天牢,也没受什么罪,却和宋相有了同牢之谊,还被他老人家收为学生,又在太学结识了一帮至交好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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