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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0 章 出发

天刚有些蒙蒙亮,白祈祾便从一阵酸痛里醒了过来。

她以往很少会有如此纯粹的休息时间,平日里就算是睡眠,也大多会用打坐冥想来替代。

也许是越来越临近东海,她莫名有些无所适从。

简单洗漱后走到木桌旁坐下,白祈裬抽出腰间的渊瑯,细细擦拭起来。

众人皆言,剑,不过器。当初拜师时,田不易也是这般训导的她的:“剑无不同,只因御其之人不同而异,用剑之人当知非剑御人,而是人御剑。”

可渊瑯于她,却好似并非那么简单。白祈裬总觉得,恍若是从胸腔深处传出来的炙热,每当渊瑯忽明忽暗的闪烁玄光时,她隐隐约约的能感觉到一个……东西在呼吸,在随着她的呼吸而呼吸。

通体玄黑,极为轻薄,端在手上,剑身不过三尺三寸三分。

白祈祾右手食指轻轻地压在刀锋上,感受着偏锋传来的阵阵寒气。她抿唇,眸光渐沉,流转间满是晦涩难懂的情绪。

沉默片刻,指尖轻轻用力,她按了下去。过了两息,与剑锋相触的皮肤迟钝地传来一股刺痛。白祈裬抬起指尖,皮肤与剑锋分离,痛感这才渐盛,指尖正中开始出现一线红丝,粘稠温润的血珠从那一线缝隙中呈滴状渗出,血珠愈来愈大,起初,只是一滴砸落在地,到后来,珠连成线,沿着指腹往下淌,流进手心,瞬间便将整个食指染红。

白祈裬呆呆地抬起指尖,出神的注视着伤口,不过十息,那一线伤口便开始传来密密麻麻的痒感。她起身抬步走到盥洗池旁,将指尖泡入池中,还未凝固的血液在水中氤氲,抽出缕缕血丝,缠绵荡开。

随着痒麻的蚁虫啃噬感,白祈裬一眨也不眨、直愣地盯着指腹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直至完好无损。

她将手从水中抽出。

果然如此。

——身世、渊瑯、体质、怪病、风靖,还有即将到来的流波山之役,所有的所有都晦涩难明,仿佛笼上浓雾的江面,平静却暗涌丛生。

无人可望到头,也无人能全身而退。

但只要想开了,便也不怕了。世间熙熙攘攘,荒荒唐唐,不过是你方唱罢我登场。而所有能做的,只有如当初入门时,头抵黄地立下的字字谨言那般,坚定本心罢了。

……

本心吗。

白祈裬放下手,几近痊愈的指尖隐在宽大的袖袍里,她转头望向隔壁。

那是陆师姐的房间。

与她一墙之隔。

想到陆雪琪时,白祈祾的脑子总是乱的,思绪好似飘起来那般落不了地。

一会儿是七脉会武与她住在同一屋檐下的那些日子,一会儿又变成天雷之战时她眉眼间的风华绝代,想让自己静下来,使劲按住这些念头,但她在死灵渊下护住自己的背影却又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

所有自以为傲的克制与定力都没了影,像被打回原形,拿住命门的巫妖,无计可施,无路可走。

什么都做不了,索性什么也不做了。

不知陆师姐昨夜睡得可好?

……

白祈裬收回视线,渊瑯入鞘,擦净手指,推门出了房。

才走出房门没两步,一个转角,恰好碰见两个人踏步上楼。

白祈祾认出来人,错愕两息,勾唇笑了起来。

无巧不成书,这是“老熟人”啊。她笑的开心:“周仙人,小环。你们怎么也在这儿。”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她的十两银——啊不,是周一仙和小环。

看见白祈祾的那一刻,周一仙身子肉眼可见地抖了抖,随后僵住了。他心里后悔得叫苦不迭,暗骂流年不吉,但白祈祾没让他后悔两秒,便抬步朝他走了过来。

“周仙人,莫不是贵人多忘事,不记得我了?”白祈祾笑眯眯地朝他拱了拱手。

明明白祈祾声音清冽,但周一仙一个晃神,竟好似听到了磨牙的声音,恍若这几个字是从她牙缝里咬牙切齿挤出来的一般。

一定是错觉罢。白日青天,周一仙原地打了个冷颤。

冷不丁地瞧见白祈祾嘴角越来越灿烂的弧度,周一仙右眼直跳,气一哽,“你、我”了两声,一句话也没说利索。

显然,他对白祈祾的“敲诈”记忆犹新。

不仅犹新,还刻骨铭心。

“周仙人这是怎么了?”白祈祾面露关切的直皱眉,又凑近了些:“昨晚没休息好吗?”

“白、白姑娘。”周一仙瞧白祈祾朝他又近了两步,讪讪笑了起来,好不容易才抑制住了转身拔腿就跑的冲动,连忙后退两步,拉开距离,直摆手:“无碍无碍,方才见着白姑娘……太惊讶了,倒是没想到白姑娘也在这里,真是好巧、好巧。”

“是挺巧的。”白祈祾瞧他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笑吟吟地站住了,点了点头:“我也没想到在这里能瞧见周仙人,如此偏远的东海,周仙人来这做甚么?”

周一仙瞧她这么问了,脸色是比翻书还快,轻咳两声清了清嗓子,面色一肃,挺直了腰杆,随后眯着眼,捋了捋胡须,立马就是一副深明大义的高人风范:“自然是除恶扬善,匡扶正义。”

“这么说,周仙人是来降妖除魔的?”白祈祾脸上浮起恰到好处的惊叹之色,抚掌啧啧称赞:“果真是高人!”

周一仙听了,得意地翘了翘胡子,眯着眼,看样子是把方才的窘态都忘得一干二净了,就在他刚想侃侃而谈的时候,隔壁的房门却是突然被“嘎吱”一声推开了。

白祈祾应声转身,瞧见来人后,眼睛亮了起来,眸光温润清冽:“陆师姐!”

从门里走出来的果然是陆雪琪。

陆雪琪莲步轻踏,翩然转身关上房门后朝白祈祾微微点了点头,随后望向了她身旁的周一仙和小环。

白祈祾想起三人并不相识,她笑着对陆雪琪介绍道:“陆师姐,这位是周仙人,这位是小环。”

之前一直藏在周一仙身后闷声吃糖葫芦的小环这才探出头来打量陆雪琪,满眼好奇,她眼睛在二人之间滴溜一转:“这便是那位饿肚子的姐姐?”

白祈祾闻言一愣,反应过来小环这是将她当初打趣的话给记下了。

她哪能想到,当初随口无意的一句玩笑话,竟是有一日被当面“告发”到了当事人面前?

只能支吾糊弄着笑,白祈裬干巴巴的不接茬:“咳,小环,周仙人,这位是我的师姐,陆雪琪。”

被这么一翻“旧账”,白祈裬是左脚不对劲,右手也不安稳,哪哪儿都不自在,可偏偏不敢回眼去望身后侧那位“饿肚子的姐姐”,只竖起一双耳朵听身后的动静。

但好在陆雪琪是一如既往的冷淡,对刚才的插曲充耳不闻,只望了二人一眼,微微颔首。

周一仙哪能知道这些小九九?只瞧陆雪琪是修仙之人便眼神放光,刚想开口上前,却被身后的小环拉住了衣袖。

他转过头去,瞧小环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盯着陆雪琪,一动不动。

虽然不明所以,但这么好的发财机会,怎容错过?周一仙挤眉弄眼的朝小环使劲努嘴,示意她放开,可小环不仅没松手,还颇为不满回瞪他一眼,将他的衣袖拽得更紧了,显然是铁了心不让他去招惹陆雪琪。

这边小动作打的火热,另外一边却是没这么轻松了,沉浸于纠结“挨饿”一事的白祈裬还在满心胡思乱想,这位“当事人”却好像什么也没注意到一般走了过来。

“可用过膳了?”陆雪琪莲步轻移,走到白祈祾身边,与她并肩而立。

“未曾,等你呢。”白祈祾将思绪从纷乱中抽离,摇了摇头,偏头抬眼回望,却不想二人离的近了,这一望,身旁之人撞入眼中,装了个满怀。

白祈裬心一紧,漏了一拍,眼神有一瞬游离。

对望,陆雪琪不着痕迹地偏过眼去,避开了白祈祾的视线,抬手拾起耳边的落发,别在耳后,丝丝青丝遮掩下露出了精致而小巧的耳垂。她抿唇,淡淡点头,“那便一齐下楼用些膳吧,用完膳即刻启程。东海之事拖得愈久,我愈难安,总觉得有甚么事要发生。”

听见“东海”二字,白祈裬这才好似被冷水泼醒般止住了笑。她盯着陆雪琪,点头,想说什么,却什么也没说,连带着眉眼也沉默下来。

陆雪琪显然察觉出了她的情绪变化,但瞧了眼不远处在窃窃私语的周一仙二人,陆雪琪止住话头,犹豫片刻,望了眼白祈祾。

心思沉重的白祈裬满脑的思绪都在“东海”二字身上。

她当然知道,又何止知道。

流波山之役可以说是整个风云震荡的始初。无数双命运之手在这淌浑水里搅合、拉扯、角逐、较劲。

比起已知的势力,白祈裬其实更担心风靖背后的势力,还有一个完全未知的云朔。潜伏在黑暗里的变数太多,自己在明处,若此次不能扯得多方掣肘,怕第一个被分尸的,就是自己。

许是白祈裬思虑太多,脸上总是笼着一层不明不白的愁云。

瞧她这样,陆雪琪微不可闻地叹口气,犹豫两息,往前踏一步,抬手,带着宽慰,指尖的体温透过绵绸,抚在了白祈祾清瘦的背脊上,由那点轻轻触及,在白祈裬腰背处带开一片酥麻,痒意顺着脊骨弯弯曲曲攀附而上,逐渐四散跑开,藏去无影踪的角落,无迹可寻。

冰凉的触感转瞬即逝,还未等白祈裬来得及有所反应,陆雪琪便已转身下了楼。等陆雪琪走远了,她这才后知后觉的回过神来,望着陆雪琪走过的楼梯,晃了神。

陆师姐的指尖很凉。

如此说来,“冰凉”这个形容之于陆雪琪,就似附骨之疽那般如影随形,寸步不离。性子也好,体温也罢,都如那寒春的雪,湿冷的很,叫接近她的每个人冻得发慌。

可——

白祈裬右手不由自主地覆上胸口,感受着砰砰的、强而有力的跳动,一下、一下透过胸腔,准确传达到手心里。

冷吗?

她指尖微勾,连带着将襟口的绸缎也攥紧了些。

倒是有些痒的。

***

海云楼的大堂内,白祈祾与陆雪琪刚落座,王掌柜即刻便迎了上来,殷勤招呼小二上茶,想来对昨日白祈祾的出手阔绰记忆犹新。

白祈祾面色清朗,提起冒着腾腾热气的茶壶给陆雪琪斟了一杯,陆雪琪的面容氤氲在茶气里,清冷的棱角柔和不少,她偏头朝白祈祾道谢。

白祈祾笑:“陆师姐不必与我这般客气。”

陆雪琪闻言似笑非笑地抬头望了眼白祈祾,摇了摇头,低头抿了口热茶,温热的茶水顺着唇纹蔓延润泽开来,亮晶晶的。

陆师姐的唇色今日格外的嫣红,白祈裬有些分神。

陆雪琪清冷的声音适时响起,打断了她的神游:“不知为何,今早我突然觉得‘饿极’了,不知白师妹你饿不饿?”

陆雪琪眼眸微抬,一双清冷深邃的眸子幽幽地望了她一眼,白祈裬瞧去,一片浅淡的揶揄笑意。

被她望着,白祈祾面色渐渐发热起来,不知为何,竟是像喝了烈酒那般,有了微醺的醉意,她悄悄握紧了拳,撑在了下颌处,强迫自己移开视线,磕磕巴巴的撇过眼去,不敢对视,只垂目盯着那盏冒着氤氲热气的茶壶,好似要把它盯出朵花来:“饿、也是饿的。”

陆雪琪柳眉一挑,不咸不淡地笑了笑,正好此时跑堂小二将早膳盛了上来,陆雪琪就着小二端膳的间隙将其中大半的碗碟都推到了白祈裬的面前:“如此,便都吃了吧。”

“……啊?”

“多吃些,莫说我这个当师姐的亏待你,让你‘挨饿’。”

听明白“挨饿”二字的白祈裬这才晓得陆雪琪为何捉弄自己,“……饶了我罢,”白祈裬双手合十,放在下颌,耷拉眉眼,朝她讨饶。这少说也有五六碗,怎么吃的完:“好师姐。”

撒娇的美人是好命的,但白祈裬不是。

旁人见她这般娇嗔,只怕月宇星辰都愿为之衔下,但陆雪琪却定力非凡,不为所动:“既然是好师姐,那便更要多吃些了,不然这个‘好’岂不是受之有愧。”

白祈裬这才明白‘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嚷嚷着和陆雪琪讨价还价:“一半,就一半。”

“好。”没想到陆雪琪想也没想,就答应了她的还价。在白祈裬错愕的眼神下,陆雪琪神色自若的将她眼前的碗碟往回拨了两碗,然后下颌轻扬:“吃罢。”

“……”

陆雪琪没料到的是白祈裬如此好“欺负”。

白祈裬没料到的是……她什么也没料到。

陆雪琪瞧着对面的人颇为憋屈的闷声往嘴里塞早膳,吃一口,停下来望她一眼,再叹一口气,如此循环,无声控诉。

“你若是这般愁苦,怕是糟了庖厨之人的一片好心。”陆雪琪瞧她好笑,气定神闲的端起茶杯,垂首抿了口温热的茶水,开口宽解她。

“那倒是白某不知好歹了。”白祈裬执筷戳了戳碟里的水晶玲珑虾,哼哼道。

“也是。”陆雪琪状若宽宏大量地点了点头,低头慢条斯理地衔了口水晶玲珑虾:“想来庖厨是个心胸宽广之人,多半原谅你了,用膳罢。”

***

等二人离开后,海云楼的大堂之内,周一仙与他的孙女小环这才慢慢走出来。

小环悄声道:“好险,她们可算走了。”说着横了周一仙一眼,道:“还不都是爷爷你,走到哪里,一不小心就会碰到些被你骗过的人,想来天下间最冤枉的,大概就是我了。”

周一仙白了小环一眼,不去理她。这时王掌柜看到老神仙走了出来,自然迎了上来,殷勤上茶上菜,热情招待。周一仙也不客气。与小环大剌剌坐了下来,与王掌柜有一句没一句闲聊着。

王掌柜道:“老神仙,你知道吗?昨晚我们昌合城外听说出了大事了!”

周一仙一怔,道:“怎么回事?”

王掌柜道:“我也不大清楚。但听说是这些日子聚在这里的正道修真之人,昨晚在城西那头遇上了魔教的人,两边斗法斗了起来,情况很是激烈。听城西的人说,连城墙都在震动呢!”

周一仙讶道:“魔教与正派已经打起来了吗?”

王掌柜耸了耸肩膀,道:“消息都是早上传过来的。但多半不会有假吧!”说着颇为关心地道:“老神仙,正道一脉都是修真之人,听说魔教的一般也不会来找我们平民百姓的晦气。但您道行高深,如果有人要请您出手惩治魔教,您可一定要小心啊!”

“噗!”旁边的小环正喝到一口茶水,一下子忍不住喷了出来。

周一仙瞪了小环一眼。小环强忍住笑,见王掌柜面有关怀之色地看了过来,她颇为辛苦才保住正常口气道:“啊!王掌柜,我、我不要紧,是,是喝水呛到,咳咳,呛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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