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突变

“阁主，钟大人，这是属下调配的药粉，阻避毒虫的效果齐佳。”

阿蛮将两瓶药粉递来，钟小葵接过后简单闻了闻，才将一瓶递给李裕。

李裕将一切看在眼中。

他接过药粉，收进口袋。

“阁主，钟大人，此行我们会尽量选择沼泽地带，很多苗疆人平常行路不会行至此地，但属下掌握安全穿过其中的方法，这样做可大大减少和族人的接触，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阿蛮耐心解释，然后将二人引向沼泽地带。

“前面止步。”

阿蛮走在最前面，钟小葵夹在中间，给李裕探路。

前面看上去像一块平坦地面，若是中原人说不准真走过去了，然而身处苗疆，这种平地一看就是沼泽。

“和来的时候不一样，这种怎么走？”钟小葵问。

阿蛮走到两旁的大树，身手敏捷爬了上去，然后将捆绑在树枝上的藤蔓一条条丢下来。

“寻常人有掉入沼泽的危险，但有钟大人在，阁主必然安全无虞。”

阿蛮抓住一根藤蔓，隔空荡了过去，在哪停止，在哪落脚，他都演示一遍。

阿蛮还以为李裕不通武功，说来也是，李裕看上去就像个文质彬彬的贵族子弟，根本不像习武之人。

“公子，我带你过去。”

钟小葵伸手，李裕答应一声，抓住钟小葵，荡到对岸。

期间钟小葵并无异动。

阿蛮抓住绳子荡了回去，钟小葵将藤蔓甩回原位。

阿蛮爬上树，将钟小葵那根重新捆回去，随后又荡了回来。

“这根怎么做？”

李裕饶有兴致的看着阿蛮操作，只见其打开火折子，点燃藤蔓尾端，火苗窜了上去，就要燃烧到树枝时，火苗突然熄灭。

阿蛮笑了笑：“小人的手段颇为简陋，让阁主见笑了。”

“在树枝附近涂了隔绝之物么，倒是很实用的技巧。”

“嘿嘿，小人继续探路，后面的沼泽另有横渡之法。”

……

晚上。

渡过十多个沼泽，阿蛮清理出一块干燥地面，供几人休息。

“阁主，钟大人，晚间不适合赶路，小人给两位打些野物如何？”

李裕看了眼阿蛮背后的雕工，像中原之物，他点点头，默认了阿蛮的安排。

“苗疆之事，你是否了解？”

火堆旁，李裕问钟小葵。

这一路他未展现武功，如同被护送的普通人，唯有钟小葵知道他的功力不低。

钟小葵摇摇头，若问中原之事，她都能说个八九不离十，但苗疆，她不清楚。

“殿下，您不打算去中原，是要在这苗疆另寻同盟？”

钟小葵压低声音，同时五感敏锐地捕捉周围的动静。

她确实适合充当王府护卫这种工作。

“是，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李裕将树枝丢进火堆，正欲往树上靠。

钟小葵一个闪身过来，将一块布垫在李裕背后。

“多谢，你还真是准备充分。”

“不敢。”钟小葵退了回去，波澜不惊。

“待临出苗疆，你回趟中原，想办法把鬼王行踪透露给朱温，最好是假朱友贞之口。”

李裕一语说出，性情本静的钟小葵不由得站起身来，瞳孔微微缩动。

“殿下，您知道朱友文所在？”

钟小葵心底始终觉得，鬼王没那么容易死，但多年未曾现身，想来是……

可李裕却说朱友文还活着。

“你以为李江陵缘何叫做天机老人？“李裕算是给了个合理的理由，然后接着道：“鬼王朱友文，就在焦兰殿下的石洞，任朱全忠想破脑袋，也不可能想到他最宠爱的儿子，就在自己寻欢作乐的殿堂下方！真是愚蠢！”

李裕轻骂。

钟小葵对于李裕直呼朱温表字非常理解。

当年朱温就是忌惮太子李裕越来越有帝风，多次弹劾太子，污蔑其有不臣之心，后又忍不住兵发长安，生怕李裕提前继位。

也是瞎猫撞了死耗子，正赶上李裕突破，不然再等几个月，李裕也足以抗衡玄冥教。

毕竟那地方比酒厂还离谱。

不过朱温攻破长安太快，五大阎君精准找到了昭宗和他的九个儿子，长安内部怕早就有人投靠了朱温逆贼。

李裕如今回头一想，自己幸亏闭关，得了一线生机。

不然还真就说不准了。

他这个隐星是变数，确也恰当。

可惜罡子从不相信变数。

“朱温向来看不上冥帝朱友珪，如果知道是他囚禁了朱友文，二人定会殊死相残。朱友贞身为三子如果按部就班，他根本没有继任皇位的机会，所以他一定会坐山观虎斗，不，甚至会往进添上几把柴禾。”

“到时候，属下就趁朱友贞志得意满，杀此逆贼，朱氏伪朝土崩瓦解，殿下必当报仇雪恨，重建大唐！”

钟小葵是聪明人，仅从李裕的命令中，她就能推算出这样做的结果。

不是什么了不起的计谋，但对朱温父子绝对实用。

钟小葵看向李裕的眼中，更多了几分崇敬。

看来那个传闻果真没错。

如果当年太子殿下没有失踪，朱温父子要想打进长安，只能是痴人说梦！

李裕任由火光照亮自己半边脸颊，他摇摇头，“你说的有一部分很对，但这不是我主要的目的。”

钟小葵神色凝滞，重新坐下来，眼神多了几分困惑。

“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刺杀朱友贞。”李裕眼神严厉。

他凌厉的目光，再加上周身的气息，甚至令钟小葵都多出几分敬畏。

“是，殿下！”

钟小葵颔首答应。

“你杀了朱友贞容易，可万军将你围住，你焉有命在？”

钟小葵眼中的困惑变成了更大的困惑。

她还以为李裕有什么别的理由，结果就这一条？

钟小葵连忙起身，“殿下，属下绝非贪生怕死之辈，况且诛杀朱友贞，殿下即可登基为帝，号令天下！岂能因属下而阻碍殿下这遥遥一步！”

“你想的太天真了，孤可不像那不良帅，上可承寰宇之志，下可镇诸侯万民。孤的出现只会让更多人生出不臣之心，况世间未尝只有孤一个皇子龙孙！”

李裕拍了拍钟小葵的肩膀，道：“别把自己的命不当回事，孤身边没有可用之人，如果你也死了，谁来替孤做事？谁来替孤传话？”

钟小葵这才被说服了些，她问道：“殿下，您刚才说，世间不仅您一个皇子龙孙，敢问这句何解？”

这岂不是说，还有李唐遗孤？

“就是你想的那样。”李裕道：“孤还有两个难兄难弟，正饱受人间苦难。”

“什么人！”

正在说话，钟小葵突然起身，臂间缠绕的钢丝涌现，抽向某处。

“小葵！”

靠坐树根的李裕突然起身，挡在钟小葵面前，他拔出陨星，令冥水丝尽数落在自己的刀上。

“殿下！”

钟小葵连忙收手，却见树林走出一人，正是阿蛮。

“怎么是你，为何你的脚步与此前不同！”

钟小葵质问，就要上前。

李裕抓住她的肩膀，收刀归鞘，剑指横扫。

赤金色霸王内力宣泄而出，将周围的蚊虫全数吹开。

“你是自己出来，还是我亲自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