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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有吏夜捉人

妇女和小儿的哭喊声划破寂静的夜空,外面一阵嘈杂,李凌峰和刈推门走出,却发现院里站着农户家的女主人。

夜色中,妇人荆钗布裙,双眼垂泪,脸上流露出一抹害怕的神色,定定地盯着大门外。

见李凌峰二人出来,妇人一惊,慌乱的开口道,“两位公子怎么出来了,快回屋去吧,一会儿别让他们误以为二位是家里的男丁,给捉了去。”

李凌峰疑惑不已,“什么男丁?又为何要捉了去?”

院外嘈杂的声音中伴随着男人的厉喝,由远及近,在李凌峰二人还未反应过来时,两个身着衙役服饰,脚踩皂靴,腰佩短刀的衙役破门而入。

衙役看见这户人家院里直挺挺的站着两个少年,眼睛一亮,回头向门外喊道,“哥儿几个快过来,这户人家还有两名壮丁!”

不一会儿,屋外就走进了三四个相同打扮,虎背熊腰,一脸煞气的衙役。

“还真嘞是。”

为首的衙役大步流星的走了过来,看着院中的两个男丁和妇人,别的农户听闻他们要过来征收徭役,都躲了起来,唯有这户人家竟然还专程在院中老老实实等着他们吗?

为首的衙役单手握住腰刀,开口道,“带走吧。”

他话音一落,只见两个衙役撸起袖子,阔步向前,就要伸手去拽李凌峰的胳膊。

“啪”的一声响起,只见李凌峰面色不改,衙役的手却被一旁瘦弱的少年在离李凌峰手臂相隔一拳时,被稳稳的握住。

刈脸上的神色莫名,他的眼中带着细碎的寒光,冷冷地看向眼前的衙役,仿佛下一秒便能捏碎他的手腕。

其他的衙役一愣,电光火石之间,飞快地拔出了腰上的短刀,将李凌峰二人团团围住。

“你二人是何意思?”为首的衙役眯了眯眼,呵斥道。

李凌峰勾唇,先是笑眯眯的将刈的手从被抓住的衙役手上拿开,旋即道,“误会,误会。”

被放开的衙役三两步退到人群中,复又抽出短刀对准二人。

“呸,什么误会?老子看你是想犯事,违抗征兵役不说,竟还敢打伤公差,好大的狗胆!”

李凌峰闻言一愣,当即明白今天这一出是怎么回事了。

征兵役?

土匪进村差不多。

他皱了皱,脸也黑了下来,冷嗤一声,眯着眼睛开口问道,“这位大哥,你口口声声说是征兵役,为何半夜前来?而且征兵亦有流程,何故闯入百姓家中,行此强盗之举?”

为首的衙役没想到李凌峰还是个懂行的,不过就算如此,也只是个乡野小子,嘴巴再能说会道,还不是要被带去强行服兵役。

这是大夏的律令。

天王老子来说也没有用。

衙役不屑一笑,“你倒是有两分见识,但征兵役本就是按律而行,你就算说破了天,今儿也得和爷爷们回去。”

衙役气焰嚣张,院里的妇人害怕得缩在角落发抖,闻言却忍不住开口求道,“官……官爷,这两位小哥……不是俺家的小子,只是路过此处借住一宿的书生……”

妇人神色悲戚,想为李凌峰二人辩解两句,但是却被衙役打断,衙役冷笑,“莫说今儿个他二人在你家院里,就算真是借宿之人,那也得跟我们回去。”

“万一你们存了欺骗愚弄之心,那我岂不是有负县太爷所托。”

衙役不再管其他,一挥手,大吼出声,“拿下。”

四周的衙役围向李凌峰二人,刈的身子一动,下一秒却被李凌峰按住,他摇了摇头,此番反抗刀剑无眼,他们尚且能自保,为他们说话的妇人又当如何?

刈也想到了这点,忍住没有再动手。

衙役见两人不再反抗,押着二人连同妇人一起打算离开。

李凌峰指了指妇人,沉声问道,“只是征兵役,为何要带上这位大娘?”

“你们说自己是借宿的,她家中无人应征,她就得去军营里烧火做饭,你小子还有闲心管别人,还是想想待会儿怎么圆谎吧。”

衙役押着三人出了院门,大娘脸上泪痕未干,回头最后看了一眼自家的小院,忍不住又哭出声来。

院外的空地上,站满了许多男子,年龄上至四十多岁,下至十一二岁,人人皆面色愁苦,唉声叹气,和大娘一样四五个的妇人则站作一堆,啼哭不已。

“呜呜呜……此去军营……不知道啥时候才能再回家……”一位妇人捂脸痛哭。

她旁边的大娘抹了抹眼泪,“我儿媳妇才生了一个大胖小子,俺这当祖母的,都还没来得及看孙儿一眼……”

“俺也是,俺男人三年前战死了,如今儿子才娶了媳妇儿,俺若是不去,家里的香火就要断了……”

衙役见几人哭哭啼啼地样子,不耐烦道,“够了,哭什么哭。”

吏呼一何怒!妇啼一何苦!

李凌峰初看《石壕吏》时只觉得杜甫是为了讽刺封建社会的残暴和兵役制度的黑暗夸张了许多,如今身处其中,才知道自己只是“井底之蛙”。

四周百姓的叹息声和妇人的呜咽声仿佛尖针一般,扎得李凌峰的心又酸又涩,他看着眼前的苍夷之景,只恨自己的无能和渺小。

衙役押着众人离开,天蒙蒙亮,说话的声音渐渐消失,却还能隐隐约约的听到低微断续的哭泣声。

衙役将此行抓到的兵丁全部带往县衙,李凌峰二人跟在人群中,时常被衙役推推搡搡,训斥之声更是不绝于耳。

直到到了县衙,为首的衙役一挥手,就派人带着其他人先下去安置,待明日后便启程前往充军。

衙役转头看向李凌峰,把人带入堂内,打算给二人查验身份,转身时想起李凌峰二人之前嚣张的行为,打算好好杀一杀两人的威风。

他对县衙内其他的衙役招了招手,就想把二人小带过去,赏两人一顿“杀威棒”再说。

“你们俩个,带他们下去好好‘招待招待’。”

差役闻言,当即上山来,就要准备动手。

“咔擦”

只听一声清脆的声音,刈眼也不眨地捏断了一名衙役伸过来的手,衙役当即惨叫一声,捂着手腕呲牙咧嘴,痛的直不起身。

李凌峰看着这群嚣张跋扈有恃无恐的衙役,眯着眼睛,一字一顿道,“谁给你的狗胆,也敢对吾动手?”

他可是有功名在身举人,还是头名的解元。

只要是举人,名次最差也能获得一个“同进士出身”,被外放实补正七品官职不说,经人举荐出任更高品级的官缺也不是没有可能。

秀才出身就可以见县令不跪,他堂堂一个解元,最差以后也是知县的同事,保不齐还是他的顶头上司。

一群狗仗人势的衙役,也敢有胆打他的板子?

李凌峰冷哼一声,从怀中掏出自己的文书,沉着脸开口道,“我要见你们的县令。”

他眼里蕴含风暴,气势惊人,将在场的衙役通通逼退三步之外,不敢与之对视。

为首的衙役见到李凌峰手中文书上大大的官印,当即大骇,连忙跑去将本县的县令请了过来。

此县的县令是个三十多岁的帽子,身材匀称,一身青色鸂鶒常服,头戴乌纱帽,慢慢悠悠地从内堂中走了出来。

看见堂中的几人,他挥了挥手屏退了左右到的衙役,然后才转头对着李凌峰笑着开口道,“小兄弟年纪轻轻便已高中解元,手底下的衙役一时无状,冲撞了二位,还请见谅。”

伸手不打笑脸人。

李凌峰虽然看得出知县不过是惺惺作态,却也不好再不依不饶,他轻哼一声,“大人真是做的一个‘好官’呐,手底下的人威风大,大人面子也大。”

李凌峰皮笑肉不笑,县令大人听出他的言外之意,脸上都是的笑意一僵,却还是堆着笑脸道,“此番确实是他们不对,本官回去一定好好训训他们……”

任谁也看得出他只是想做做表面功夫。

想着今夜的所闻所见,李凌峰难免有些少年气盛,于是反唇相讥,“草民不过一介书生,大人一县之县尊,小人可当不起大人的不对。”

县令大人自然感受到了李凌峰的嘲讽。脸上的笑再也维持不住,沉下脸来,盯着李凌峰开口道,“年轻人,何须如此气大?”

虽然他有些忌惮李凌峰的解元身份,不想为自己日后树立政敌,但李凌峰毕竟如今还是个举人,解元再大也是举人,李凌峰这般一而再再而三的落他的面子,实在不把自己放在眼中了。

李凌峰不欲与他纠缠,想到自己前来的目的,他直视县令的眼睛,开口问道,“缘何征兵役须寅时‘捉人’?妇孺也不放过,县令大人未免做得太过。”

县令闻言一愣,他刚还猜测此子为何身怀文书还与衙役一同前来,原来是因为此事,县令直直地盯了李凌峰半晌,旋即爆笑出声。

“哈哈哈哈哈。”

笑声中充满了轻蔑与嘲讽。

他笑得直不起腰来,笑出了泪花。

半晌笑声停歇,县令如同看一个笑话般,对着李凌峰开口道,“我当解元因何前来,原来是‘今尚未入仕,便先忧民之事’了啊。”

李凌峰站在堂中,听着县令的嘲讽,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难堪。

他在笑自己的不自量力,在笑自己如蝼蚁一般却妄想蚍蜉撼树,在笑自己可笑,明知大夏律法如此,却光凭一身‘愤慨’前来自取其辱。

确实,自己的确可笑。

县令看着一言不发的李凌峰,收住了脸上的笑意,他凑过去,拍了拍李凌峰的肩膀,在他耳边说道,“解元熟读诗书,却想不明白浅显的道理。”

“征兵役合法合规,无论手段如何,可有规定不能寅时征兵?不能征妇孺为烧菜采买的杂役?”

“解元志存高远,有何见教还是等封官拜相再来于某说吧。”

说完,县令不再理会李凌峰二人,退半步后大笑着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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