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能者多劳

“听说你要来拜清峰上修行，峰上好几位长老都迫不及待的要见你。”望潮师伯掸掸衣衫，然后看着金以风道：“你去把侧峰的长老们都叫来主殿，就说他们的好学生来了！”

“是！”金以风领命离开。

玉致有些好奇，怎么变成了长老们教导她。“师伯，不是说由您教导吗？”

望潮师伯瞪了她一眼：“我生平最恨两件事，你知道是什么吗？”

玉致疑惑的摇摇头。

“第一，最烦情情爱爱腻腻歪歪。第二，可以指点弟子，但要我亲自教导，打死也不可能！”

“哦我懂了，喜欢自由职业，厌恶坐班。”玉致做出总结。

望潮师伯不解她的新奇词汇，虚心求教道：“丫头，你说的这自由职业我大概能懂，坐班又是何意啊？”

玉致稍加思索，便举起了例子来：“凡俗中，人们需要赚钱才能养活自己，坐班的意思就是指那些为了生活在一个固定的地方做活儿的人。”

望潮师伯听完她的解释眼前一亮：“对对，亲自教导弟子就和坐班一样，我是不喜欢的，但你要是有什么不懂的，尽管来找我就是！”

“师伯放心，有事我一定找您！”玉致笑眯眯的应承下来。

就这样，两人一前一后回到了主峰大殿。路上，望潮师伯与她随意闲谈，一会儿问起凡尘俗事，一会儿又打听起赋香的八卦，说不了两句呢，他又扯到了风俗雅事之上。

期间，他果不其然问起了自己的琴艺如何，玉致谨记金师兄的指点，把他夸的都笑出了一脸褶子来。

“师伯，您的琴已经出神入化，动人心肠，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啊！”

“好！好！好丫头，我就知道你有眼光，今日课业结束以后，再来后山，师伯给你奏一曲我新作的调子来！”

“……谢，谢师伯！”

拜清主殿上，已经坐了七八位长老，金以风一一奉上香茶，陪着他们谈天说地。玉致刚跟着望潮师伯踏进主殿，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这就是玉致了吧？果然钟灵毓秀，机敏过人！”一位留着山羊胡子的灰袍长老第一时间就站了起来，好听的话一连串的丢出来。紧接着，其他长老们也有样学样，直把她夸的天上地下绝无仅有。

玉致陡然被如此热情包围，多少有些不自在，连忙将求救的目光投向望潮师伯。

接收到她的眼色，望潮师伯轻咳一声，立马开口替她解围：“好了，都一大把年纪了，整那些油嘴滑舌的样子也不嫌害臊！”

被峰主呵斥，几位长老这才收敛了些，最先开口的那位长老呵呵一笑，这才不好意思的开口：“峰主勿恼，这不是听说玉致要来，我们几个太激动了这才有些失态了。”

开玩笑，一个七彩金丹的天才要跟他们学艺啊，谁不激动啊？

望潮师伯无语的翻了个白眼，然后向玉致介绍道：“这位是秦长老，擅长符纹阵法，妙姿也跟着他学习。”

玉致点点头，大方的上前行礼：“见过秦长老！”

“别客气，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学生了，不用动不动就行礼。”秦长老摸着他的山羊胡子，笑的牙不见眼。

玉致心中一动，然后询问道：“秦长老，弟子有一灵兽，是太清城易家的挂名弟子，对于阵纹一途，它也颇有兴趣，不知可否旁听？”

“你说的可是狸奴？它的确有些天份，一起听课自然没问题。”狸奴在拜清峰上混了好几年，基本上没人不认识它，是以秦长老立刻就答应了。

随后，望潮师伯又一一介绍起其他人来。

张长老，擅长攻伐之剑，是拜字脉除了赋香以外剑术最高超的人。

钱长老，火木修士，天生的炼丹大师，平时拜字脉弟子们的份例丹药多是他和弟子们炼制。

陈长老，擅长炼器，与钱长老一样，平时为拜字脉弟子们制作武器和保养修复。

文长老，是拜清峰上唯一一位女子，她擅长推演道术，是峰上所有弟子的道术老师。

最后一位田长老，他没什么擅长的领域，听望潮师伯的介绍，玉致大约了解了一下。这位长老信奉中庸之道，她平时只要跟着他悟道就行，简单来说，这位长老主攻心理学。

玉致一一和他们见礼过后，便开始了第一课，跟着田长老悟道。田长老住在侧峰的掩云殿，他共有二十三名弟子，男女老少皆有，一入殿门，她便看见数十位师兄师姐们在品茶论道。

简单的介绍过后，田长老便让玉致随便找个蒲团坐下，和几位师兄师姐一起论道。

“长老，弟子这就和师兄师姐们一起吗？”玉致有些诧异，她还什么都没学，真的配吗？

“师妹不必拘谨，论道本就是自由发言，并不拘泥于你是否懂得。也许就是你这不懂之人的随意一句话，就能让人醍醐灌顶，领悟真谛呢？”一位和蔼的师兄笑着开口，让玉致不要拘谨。

“这就是你要上的第一课。”田长老笑着点头，然后便一脸高深的离开了。

见他离开，玉致也只好硬着头皮和这些师兄们论道了。“各位师兄师姐，敢问今日你们论的是什么呢？”

“论道不在于题，随心即可，也就是想说什么说什么。”一位师姐再次开口点她。

既然这样的话……玉致问了一个难倒无数人的问题：“诸位，这个世界上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呢？”

“这……”先前的那位师姐被难到了。

从前众人论道，多是天地大道，人情小道，还从没有人说过鸡蛋先后。他们觉得新鲜无比，再一细想，这的确是一个充满了道的问题。

于是，在玉致的注视中，他们开始发表着各自不同的看法。

“我认为，这个世界上是先有鸡，如果没有鸡，那蛋又怎么来呢？”一位师兄煞有介事的说。

马上，反对的声音就响了起来：“非也非也，众所周知，鸡是蛋孵出来的，如果没有蛋，那怎么会有鸡呢？”

紧接着，各种不同的言论出现，玉致一副高处不胜寒的样子，她摇头叹息，然后就在各种辩论声中安心打坐修行。

不知过了多久，玉致体内灵力已经消耗一空。她引气运转了九九八十一个周天过后，这才轻轻吐出一口气，睁开了眼睛。

刚一睁眼，玉致就看见七八张面红耳赤的脸在面前，她吓得往后一仰，结巴道：“怎……怎么了？”

一位师兄语气幽深道：“师妹，既然问题是你提出来的，那么我们想听听你的看法，这个世界上究竟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

原来是这件事……

玉致松了一口气，然后坐直身体。此时已经是傍晚，她没想到几位师兄师姐居然为了这个无聊的问题辩论了一天。

“这个世界上，鸡和蛋并不是原本就如此。生物繁衍后代的方式大不相同，动物之中，就分为三种。一种是胎生，母体怀胎，足月诞生。另一种为卵生，禽鸟蛇鱼产卵，孵化诞生后代。最后一种为卵胎生，母体先产卵置于腹中，等到孵化过后再生出来。可是，在这个世界刚刚诞生生命的时候，繁衍方式并不是原本如此，随着时间和环境变化，动物为了更好的生存延续下去，繁衍方式便开始进化。鸡从前也许并不是由蛋孵出来的，只不过时间太过久远，我们已经无从考证，所以，先有鸡还是先有蛋，这是一个没有答案的悖论问题。”

玉致将进化论大致讲解了一遍，所有人听完她的论调，都陷入了深思。

“这个世界本不是如今的样子，因为我们只见过这些，便认为世界从始至终就是如此！师妹你说的繁衍进化，是不是说明在遥远的以后，所有生灵都会发生其他变化，我们认为的，只存在于当今，既不存在过去，也不存在未来，只存在当今！”那位师兄眼睛亮的吓人，他语气激动，说出的话叫所有人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玉致嘴角抽搐了一下：“也许，大概，可能是这样吧。”

“师妹果然有大智慧！也许，大概，可能三个词，都充满了不确定，原来你早就堪破世间本质，一切都充满了变化，一切都是没有定性的！”先前的那位师姐感慨于玉致的悟性，立刻和同门低声讨论起来。

“哈哈，我悟了！”

啊这……

气氛随着玉致的回答再次变得火热，她深吸一口气，悄悄地退出了大殿。今日课业已经结束，明日还有阵纹课要上，她要赶紧回去修炼了！

没想到，她御剑刚行至峰头，望潮师伯就出声把她叫住了。

“玉致，课业结束了？快来听我新做的调子！”

望潮师伯热情的声音响起，玉致却只觉得后面有鬼在追，只当作没听到，跑的更快了。

“这孩子，和老田上了一天课，怎么就变得和他一样不着调了？”望潮师伯双手抱胸，看着远去的背影疑惑道。

回到拜剑峰，玉致远远就看见金以风在院子里和狸奴玩耍。他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根棍子，上面用麻绳绑了几根鸟毛，竟把狸奴逗的团团转！

“玉致，你回来了？今日课业如何？还顺利吗？”金以风余光瞥见玉致身影，头也不回的说道。

狸奴被几根鸟毛逗的上蹿下跳，别提多兴奋了。趁着金以风和玉致说话的间隙，它趁机跃至半空中，一爪子就将鸟毛抓了下来。

金以风一时不察，让狸奴夺走了棍子，无奈的笑了一声过后便随它去了。

“金师兄，我今日跟田长老门下弟子们论道，着实……着实与众不同。”玉致在脑中斟酌了一下用词。

“嗯，师尊说你天资出众，只修剑道未免有些可惜，所以他说你能者多劳，每样都学学，也不算埋没了人才。”金以风将师尊的话原封不动的复述了一遍。

“师伯还真是热心肠呢……”玉致干笑着附和了一句，她本就因为灵种缘故，需要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去突破。现在好了，她恨不得把自己掰成七瓣使！

师兄妹间简单说了几句话过后，金以风就回了拜清峰。玉致看着和鸟毛玩的不亦乐乎的蠢猫，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狸奴，明天随我去拜清峰听秦长老的阵纹课。”说完，她也不管狸奴回不回答，便进了屋子马不停蹄的开始打坐。

接下来的日子，玉致忙的不可开交，白日里四处听学，下了课还要听望潮师伯弹琴，晚上回到橘子院，又要不停歇的凝炼丹田。

阵纹一途，她天赋远不如狸奴。因为她空间灵根并未完全开启，因此秦长老给她十道阵纹，让她学习构建法阵，她弄了七八天才弄出来。狸奴总算找到她的缺点，天天幸灾乐祸的骂她愚笨。

炼丹一途也同样如此，由于明面上玉致是冰雷灵根的修士，所以在炼药这一过程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挫折。冰灵力很难炼出药液精华，而雷灵力又太过狂暴，一碰到草药就将它劈成了灰。

光是熟练提取药液精华，她就花了半个月时间。接下来，就是入炉淬炼的阶段了，看到玉致炸了十个炼丹炉过后，钱长老终于忍不住摇了摇头。

而炼器同样如此，雷灵力太过狂暴，玉致老是掌握不好淬火时间，动不动就将材料毁掉。

六位长老六种课程，有人欢喜有人愁。

张长老，田长老和文长老对玉致赞不绝口，多是悟性超乎想象，教的东西一点即通，根本用不着费心。就算留下了各种课业，也能很好的完成，实在是理想中的完美的弟子！

至于秦长老，钱长老和陈长老嘛，只能说，玉致是个人，能听懂他们的话，这点就很好。

终于，在忙的脚不沾地的三个多月后，望潮师伯救了她。

“玉致，最近你先别上课了，听闻太清城一千里外有座叫做碎叶城的小城出现了梦魇灵兽，已经有数百人殒命了。他们城主已经上报太清，请求道宫弟子下山除害，我看你最近也忙得很，老是修炼对你心境有弊，所以明天你就去碎叶城走一趟吧。”

玉致一愣，连忙放下手中捣鼓的阵纹，立刻领命：“是！弟子明天就下山。”

说完，玉致立刻带着狸奴回了拜剑峰，为明日下山做准备。而望潮师伯看着玉致刚刚构建的阵纹，眉头都拧成了麻花。

只有二十道阵纹而已，她居然能构建出一团乱麻的死结，她还真是个天才！这一刻，望潮师伯和秦长老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叹了一口气。

“没事，再学个四五年，基础的阵法肯定没问题了。”望潮师伯出言安慰秦长老。

“……借你吉言。”秦长老阴阳怪气的回了一句，同样，他也想不明白，这样一个天才，怎么就看不明白阵纹的流转变化呢？

还是狸奴好，说什么都一点就透，根本用不着他操心。这一刻，秦长老在心里默默做了决定，等到狸奴力量恢复过后，就让它和妙姿传承自己的衣钵！

至于玉致？出去了别说是他教的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