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出海

普洛菲克一开口，水手们的神经便紧绷了起来，他们生怕这个短短几十秒就连杀五人的家伙把他们也顺手解决掉。

不过，接下去普洛菲克的话，让他们暂时放下心来。

“我想要你们为我驾驶这艘船，但是，我不放心把你们单独留在船上。”普洛菲克的语速不快，他似乎在斟酌自己的用词，“所以，我想请各位跟我一起下船。”

几个水手面面相觑，似乎是低声讨论了起来。普洛菲克倒也没有强迫他们，只是静静地在一旁等待，他相信他们不会弄不清楚眼前的情况。

过了一小会，一个水手被推举了出来，似乎是作为领袖来与普洛菲克对话。

水手们推选出来的人物，倒是有些出乎普洛菲克的预料。本来，他以为，那位面色饱经沧桑，两鬓微微发白的老水手会被推举出来作为首领。但没想到，代表水手们出来说话的，是一个金色短发，双目重瞳的年轻男子。

“我们答应你的条件，前提是，你不能杀人，而且，到达下一个目的地之后，你得释放我们。”

普洛菲克的眉头微微一皱，接着立即松开。眼前这个年轻水手的话里面，透露着一股沉着、冷静。

普洛菲克点了点头，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高十夫。”高十夫不卑不亢地回答道。

听上去像是日本人的名字，不过，相貌上却是西方人的长相。海贼王的世界，果然与地球大相径庭。

“很好，现在请你和你的同伴们排成一排，跟我下船。”普洛菲克说道，“你们放心，只要你们老实听从安排，我保证你们的安全。”

水手们自然听从普洛菲克的安排，排成一排，按照顺序走下船。

此时，在刚才发生战斗的空附近，人数比普洛菲克离开的时候多了一些——一部分刚才四散而走的大泽岛岛民，重新回到了空地上。他们之中的一些人在窃窃私语，有的在大声讨论，有的干脆嚎啕大哭，有的则是在对着巴克和斯达质问着什么。

当普洛菲克从船上走下来的时候，人群的声音明显降低了。而当他指挥着水手们站在一旁，自己走进人群之中的时候，对着巴克和斯达质问的人们也都安静了下来。

普洛菲克穿过在外面的人群，朝着巴克和斯达的方向走去。他能够明显的感受到大泽岛岛民对自己的态度发生了一些变化，在今天之前，他不过是大泽岛上普通渔夫之中的一个。无论是打渔的技术、在岛上的威望、生活经验，都没有格外突出之处。能够让人们称道的就是，在海上，他躲过了每一次的危险，还救下了巴克、斯达二人的性命。

而刚刚，这样一个平平无奇的年轻人，公然反抗税务收缴队，在短短的几分钟里至少杀死了五六名税务收缴队的队员。这使得大泽岛的岛民们感受到了他在心态和武力上所具有的优势，也使得他们对他的态度发生了转变。

所有的目光都投向了他，有人侧目而视，有人指指点点，有人大胆地投来炽热的目光。这些目光之中，有敬畏，有恐惧，有责怪和嫌恶，也有各种掺杂在一起的，说不清的情绪。

普洛菲克不在乎这些目光，也不在乎偶尔传到他耳中的私语声。直到——“哥哥！”

玛蒂珐高兴地叫着，扑了上来，跑到他的跟前，却又停住了脚步。也许，是因为想到了普洛菲克杀人的场景，也许是因为被他身上的血腥味和血舞吓住。

“让你担心了，玛蒂珐，”普洛菲克并没有去抱起玛蒂珐，他担心身上的血迹把妹妹弄脏，“我安全回来了。”

然后，他没有再与玛蒂珐说话——兄妹俩日后交流的机会还有很多，现在更重要的是对付刚才质问巴克、斯达的大泽岛村民。

“巴克、斯达，刚才发生什么事情了？”普洛菲克把目光投向巴克和斯达。

还没等二人开口说话，布尔斯特罗德太太便扑了上来，她声泪俱下地说道：“讨厌的伊列乌斯里，你可把我们给害死了！奥，奥，你这家伙，你这家伙居然……”

布尔斯特罗德太太，年龄大约四五十岁，是大泽岛上有名的“长舌妇”。她总能知道大泽岛上每一户人家的秘闻，而无论什么事情，到了她的嘴里，很快就能让这件事情变得人尽皆知。不过，大多数大泽岛上的居民，并不讨厌布尔斯特罗德太太。这主要是因为，布尔斯特罗德太太十分热心，总是愿意帮助每一个遇到困难的人。

在记忆之中，普洛菲克也曾经受到过布尔斯特罗德太太的恩惠，他与布尔斯特罗德太太的关系也很不错。正因此，尽管此时普洛菲克浑身浴血，显得十分凶悍，布尔斯特罗德太太也并不害怕。

布尔斯特罗德太太继续说道：“奥，你小子，你小子……可我们，可我们怎么办呢？”此时，就连她都变得语无伦次了。她也实在想不明白，普洛菲克怎么敢干出这样的事情。杀税务官，这算是，算是造反了吧？

“不用担心，”普洛菲克笑道，“布尔斯特罗德太太，我既然这样做，自然有自己的想法。”

“你这家伙，是想要害死我们吗？”巴尔拄着他的拐杖，气呼呼地走上前来，斥责普洛菲克道，“你知道自己干了什么吗？你杀了税务官，你，国王陛下不会原谅这样的事情……整个大泽岛，都会为你陪葬……你这恶魔，你……你甚至还，蛊惑了……巴克和斯达这样好的孩子！”

气愤，已经让巴尔语无伦次。年轻人的一次冲动的疯狂，在他看来，将要把整个大泽岛拉进万劫不复的境地。这个老头，固然在岛上“德高望重”，但是思想上太过保守。从刚才的话里面，也可以看出，他根本不可能认可普洛菲克的选择。

“你这个杂种！”一个妇人哭着扑了上来，一把抓住普洛菲克的衣领，“我们都会完蛋，都会死！你这个刽子手！”一边说，她一边轮圆了手，似乎要给普洛菲克一巴掌。

普洛菲克一把把妇人的手抓住，然后，猛地往外侧一扭，把她甩开。他那凌厉带着凶悍的目光与她的目光对视，顿时让后者的胆气削弱了下去。巴尔似乎想要说什么，可普洛菲克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

他抢先开口，几乎是咆哮道：“菲尼斯，你说我是杂种，是刽子手！可真正的刽子手在哪里？在那儿！”他指向倒在地上的税务官，接着一把拉过菲尼斯，继续咆哮着说道，“别忘了，你那可怜的儿子，小李恪，是怎么死的？你忘了，我可还记得清清楚楚！去年一月一十二日，他吃坏了肚子，需要吃药，就差50个贝利，可是呢？整个大泽岛，挖地三尺都凑不出五十个贝利！”

“各位，”普洛菲克转而对聚集在这里的所有岛上居民高声说道，“我知道，你们不理解我今天所做的事情。我知道你们害怕税务官，害怕国王的报复。可是，你们真的还有钱缴纳天上金吗？”

岛上的居民面面相觑，普洛菲克继续说：“各位，今年的天上金比去年增加了一半，就算大家还能凑齐足够的钱。可是明年呢？后年呢？总有一天，大家要么饿死，要么交不上天上金被杀！”

“我不忍心看到大家一步一步迈向死亡，也不想继续忍耐下去！”普洛菲克指着满地的尸体，和停泊在岛屿旁边的大船，“所以，我杀了他们！现在，税务收缴队的船已经在我们手上，水手们，愿意和我合作！我要出海去谋生路！”

巴尔气急了，他挥舞着手中的拐杖说道：“乡亲们，不要听他胡说！违背国王陛下的意志，出海为贼，只有死路一条！”

巴尔还要继续说下去，然而，当他与普洛菲克四目相对的那一刻，年长的巴尔退缩了——他分明地从这个年轻人的目光里看到了愤怒与杀机。他转过身，拄着拐杖，穿过人群，一边走一边并不高声地说道：“你们若是出海做贼，老头子我，是绝对不会原谅你们的……”

普洛菲克在心中叹了一口气，大泽岛的岛民，比他想象的更加“怯懦”。虽然他已经用了各种方法，试图激起岛民们的反抗精神。但是，从他们依旧犹豫，甚至有些恐惧的眼神里面，普洛菲克知道，他的努力可以说是失败了。这似乎也不能怪他们，长期处在封闭的岛屿环境，习惯了接受国王的统治。再者，巴尔所说也不无道理，海上毕竟凶险，想要让这些人跟他一起出海，的确也有困难。

看着眼前犹豫，但是摄于刚才普洛菲克展现出来的超人武力，不敢离去的人群，普洛菲克开口道：“该说的话，我都已经说过了。想要跟我一起出海的，留在这里，其余人，各自回家好了！”

“大哥！”巴克开口，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普洛菲克只是摇摇头，巴克也没有再说。

空地上的人群犹豫了一会，有人沉默，有人窃窃私语，有人交谈起来，但是，也仅仅是一会儿，人们便逐渐地转身离去。有几个年轻人，本来想要留下来，但是，却也被自己的父母或者家人带走了。仍然留在空地上的人，越来越少。最后，除去在一边看着的水手们，留在空地上的一共便只剩下了五个人。

除去普洛菲克、巴克、斯达和普洛菲克的妹妹玛蒂珐四人，留下来的最后一人，居然是中年渔民——雅各布·林·富恩特斯。

“富恩特斯大叔，你确定要跟我们一起出海吗？”普洛菲克有些惊讶，也怀着一丝欣喜地问道。他原本以为，如果有谁会跟自己一起出海，那一定是年轻人，可没想到，最后留下来的是一位年过半百的中年人。

富恩特斯平静地说道：“伊列乌斯里，我不知道你说的到底对不对。但是，我已经失去了自己的孩子，对这个岛也没有多少留念了。你们几个孩子出海，我放心不下，我跟着或许能够帮上什么忙。”

听富恩特斯这样说，普洛菲克的心情一下子变得沉重起来。这个男人，他唯一的亲生儿子，在去年出海打鱼时，被海兽吞食。从那之后，他就变得有些浑浑噩噩。也许，他之所以愿意跟普洛菲克等人一起出海，只是不愿意这几个年轻人遭遇像自己儿子一样的命运。

普洛菲克郑重地点了点头，说道：“好，今后，我们就是同伴了。”

……

许久，税务收缴船重新起航，缓缓驶向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