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故乡

霖觉搅动着锅里翻滚的面条，等煮得足够软烂才捞出锅，鸡蛋加水嫩炒成丁，酱料包选了不带辛辣的。

飞船上的食物有限，只能做一些简单的，他想着等回了住处，再让人买些有营养的东西给沈繁补一补，抬头就发现沈繁自己扶墙出来了。

走廊上四个角上都是线行灯，光线从四面射来。从霖觉这个角度看，沈繁身上的白衬衫穿出了一种透视的效果，特别是下面，若隐若现的。

“怎么出来了？”霖觉喉间一紧，欣赏了两秒，压着声音问道。

“好了吗？”沈繁伸长脖子催促道，往霖觉手边看了看。

“好了。”霖觉擦了下手就过去抱他，一手搂腰，一手从勾住腿弯，轻松抱起。

“电影不好看，躺着也难受。”

沈繁自然抬手环住霖觉的脖子，靠在他的肩膀上。这里也没有外人，沈繁没啥包袱，况且这是霖觉应该做的。

他被抱到吧台边，看着冷硬的凳子刚蹙了眉，霖觉就体贴地拿了一个软垫铺上。

霖觉这么上道，沈繁脸色也好了几分。

“衣服穿着挺合身。”霖觉背着手摩挲了一下手指，对沈繁这一身装扮做出了非常中肯的称赞。

“凑合吧。”

沈繁斜看了霖觉一眼，敷衍了一句，不想接他的骚话。

他把盘子拉过来就开吃，几天都没好好吃饭了，光闻着味都快把他馋哭了，就算面烂得入口就化，味道也中规中矩，但至少有肉有蛋。

霖觉倒了一杯温水放在他手边，拿着餐巾给沈繁擦嘴边的肉酱。

“慢些吃，不够我再给你做。“

就这么几天，沈繁又瘦了不少，抱着轻得都有些发飘。

沈繁吃了几口就放慢了些速度，“别光看我，给你自己也弄点吃的去！”

谁被这么盯着看都会有些食不下咽。

“好。”

霖觉转身又进去，给自己也做了一份一样的。

等霖觉做好，沈繁打了个饱嗝，自己挪下了凳子开始四下走动。

他走到巨大的玻璃幕墙前看着外面，蓝星已经缩小到只有核桃般大小，他们现在正在穿越太阳系最后一颗大行星，之后就会彻底离开太阳系。远处就是缥缈的星海。

沈繁看着眼前巨大的黄色星球，直面这种巨大的星体，人类或多或少都会产生巨物恐惧症，看久了会有种被吞噬的恐惧感。

沈繁移开视线往远处看，一片漆黑之中闪着点点星光。

一望无垠的广阔宇宙会让人产生敬畏之心，会开始思索人生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任何人在时间和空间的洪流之中，都小到微乎其微。沈繁开始怀疑自己上辈子做的那些事到底有没有价值，如今有多少人还记得他，或者说记得他曾经做的那些事情。

他现在的“存在”到底又有什么意义？

是为了让他找到“他”死去的真相，还是给他一个重启人生的机会。

如果他放弃“复仇”，放弃“寻找”真相，会不会就有不一样的人生。

沈繁收回视线，看着玻璃上自己的倒影。

他叫沈繁，无论是不是巧合，他虽然改变了容貌，换了一个身躯，但他依旧叫沈繁。

这或许就是冥冥之中的注定和安排。

……

“在看什么？”

身后贴过来一个温热的胸膛，是霖觉。

他轻轻环住了沈繁的腰，让沈繁靠在他身上些。

沈繁顺从地往后靠了靠，他现在需要一个这样的支撑，让他有一个支撑点，让他感觉这个时空之中不是孤身一人。

霖觉是他的家人，无论是何种意义上的，都是他活在这个世上的心灵依托。

他想要保护好他，无论是用什么样的身份。

“看……星星……”沈繁收起心中的惆怅，用叹息一般的语调说着。

霖觉握住他的手腕，手指划入他的掌心揉捏了一下他的中指，与他十指相扣。

“我想带你回我的故乡看看。”

“故乡？”

沈繁有些不确定霖觉说的是哪个星球，他的父亲是曲明星人，他的母亲的话没听他说起过。

“我的故乡和蓝星很像，但是要冷一些，冬天经常在下雪，望过去总是白雪皑皑……每年冬天的时候家里会烧热壁炉，然后可以喝着茶看落雪。我的家后面有很多梧桐木，现在去的话可以看到大片的红叶……”

霖觉细细描述着，他胸膛的震动，透过薄薄的衣服传递到沈繁的后背上，让他有些酥麻的感觉。

沈繁微微抬头看了他一眼，霖觉漂亮的蓝眼睛里都是对他口中的故乡的思念。

“我的故乡叫凤语星，名字是不是很美？”

沈繁心头一颤，压下喉头的哽咽嗯了一声，他没想到霖觉会把凤语星当成他的故乡。

“我第一次去的时候就觉得那里很美，”霖觉轻笑着，低头亲了亲沈繁的鼻尖，继续说道，“你先去看看，如果喜欢的话……以后我们可以在那里举行婚礼。”

沈繁原本还想嗯一声，听到后半句就嗯不出来了，跟失声了一样，眼眶又热又堵。

上辈子沈繁也这么期许过，在那片梧桐木下举行一场简单又圆满的婚礼。能和一个真心相待的人携手而立，在秋季红叶纷飞之中交换一生的承诺，那场景一定很美。

只是后来他一直没有能遇到这个人，自己又出现了那样的问题，慢慢也就遗忘了。

现在由霖觉描述出来，就像是打开了深埋在地下的时间胶囊。

那些畅想和期许，没有颓色依旧很鲜活……

霖觉看到玻璃倒影中的沈繁又低下头闭上了眼睛，心里有些失落，他的小花儿依旧不肯答应。

“不喜欢也没有关系……我们……”

霖觉还想说什么，怀里的沈繁就转过身，踮起脚尖亲上了霖觉的唇。

沈繁不想霖觉再说下去了，那些话语太过于美好。

可是他们真的会有那样的未来吗？

沈繁不敢想。

霖觉摸着沈繁湿润的眼尾，他知道他的小花儿并非无动于衷，只是他心里应该还有顾虑吧。

不过，没有关系，他可以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