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申长曜6

如意院。

卫小娘挺着肚子在烛火下慢慢绣着花样，听着明兰回来的动静，问：“如何了，你大姐姐的聘雁还是保住了吧。”

明兰嗯了一句。

“我听说你当时是想出去帮着投壶？”

“没去呢，五哥哥回来了，用不着我。”

卫小娘冷哼一声，“你知道就好，无论是你大姐姐，还是你五哥哥都不用你去操心。你强去出头，吃亏的是咱们。”

明兰闷闷回道：“可今日大姐姐的雁子要被输走了。”

卫小娘拉着明兰的胳膊，紧盯着她的眼睛，“你要知道，你大姐姐就算没了聘雁，也是这申家最尊贵的嫡长女，这对她来说不算什么，可出头去抢，对咱们来说却是灭顶之灾。”

明兰不服气地说：“为什么，大姐姐对咱们这般好，前几日才送过东西给小娘的。咱们院子里什么都少！不是大姐姐，怎么会过得这么舒服。”

卫小娘皱眉，“少什么了，样样都是按份例给的，没多没少，跟他们两院比起来，自然不如，可对我们来说已经很好了。”

“不要去争抢些什么，个人有个人的缘法，人家给你的才是你的，不给你的便不该是你的。明白了嘛？”

明兰低着头，死死咬着嘴唇，闷闷应下了。

“小娘，五公子派人送东西给小娘和五姑娘。小娘快出来瞧瞧。”

明兰扶着卫小娘慢慢走出来。

月莹福过礼。轻轻摆手，身后小丫鬟立刻送上檀木盒子。

月莹微笑道：“殿下托奴婢来给卫小娘和七姑娘送见面礼，请卫小娘收下。”

明兰看直了眼，今日在府前还没有仔细看过这位姐姐的相貌，不仅容貌清秀，笑起来更是温柔可人，便是她见了也对这位姐姐心生好感。

卫小娘收下礼，忙道：“辛苦姑娘来这一趟，要不要进来喝个茶水。”

“多谢卫小娘，只是殿下那边还需奴婢回去复命。奴婢这便走了。”

目送月莹走远，明兰感慨道：“这位姐姐好生温柔啊。”

丫鬟蝶儿也道：“是啊，不像大娘子和林小娘那边的人每次看我们都爱答不理的。”

“皇宫里出来的人当然是样样都好的。”

卫小娘平静地说了一句话，转而脸色一沉，“蝶儿，你刚才通报说的是五公子吧？”

“是啊，小娘，怎么了吗？”

蝶儿疑惑地说。

“如今五哥儿得了皇上和太子的喜爱，是名正言顺的二皇子了，这家里和他有亲的，喊句哥哥弟弟的倒还好，咱们若是说了，我只怕宫里来的人听了不爽快。”

明兰道：“这怎么了，府里许多人都这么喊呢，也没见五哥哥生气。”

“旁人是旁人，咱们是咱们。”

蝶儿见小娘生气，赶快打开檀木盒子给她看，“小娘，这都是宫里才有的稀罕物件吧，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的金镯子，花纹可真好看。”

明兰垫着脚，左摇右摆地探看。

拿了一个小绒花的精巧头饰看了看，忍不住戴在头上，“真好看。”

“葳蕤院应当也有，明兰你记着，这些首饰，只有等你六姐姐如兰用了，你才可以拿出来用。”

“好。”

头上的绒花被拿下来，关在匣子里不见了。

明兰目光黯淡，又低下了头。

月莹和小丫鬟打着灯回到栖柳阁。

长曜和母亲，兄姐用完晚膳，正喝着茶水。

他的口味从来没变过，向来是喜荤嗜甜的，准备的晚膳都是他爱吃的口味。

他吃得舒心，心情更好。

月莹见主子空闲着，上前回话，“殿下，东西都送到了。”

“六妹七妹可还喜欢？”

月莹答道：“六姑娘很是喜欢，七姑娘的那边卫小娘收下了，倒没有当面打开看。”

长曜点点头，月莹这才退下。

长枫自月莹进来就目不转睛地望着她，直到她退下，才微微回过神。

林小娘看着，却不点破，又想起今日的事，有些生气，怒道：“你这小畜生，今日竟敢拿你大姐姐的聘礼去做赌注，若是曜儿没回来，你要怎么办？”

“今日你父亲是看着咱们久别团圆的份上才没有拿你出气，否则，你父亲还不得打死你？就是你父亲不舍得，大娘子也饶不了你！”

长枫被当众揭短，羞恼地说：“那，那有人激我，我怎么能露怯，谁知道他说着不熟悉临安府的规矩，却扔的这么准。而且不是没比完吗？你怎么知道我输了？”

林小娘见他还犟嘴，“你都还有理了！你拿你大姐姐的聘雁去赌，就是不对。若不是曜儿，”

长枫气的忍不住打断林小娘的话，“若不是曜儿，若不是曜儿！你就整日和你的曜儿说话，别说我了！”

说完，就跑出了院子。

“这孩子，唉。”

林小娘也气的直拍胸口。

墨兰凑到她旁边帮她顺气，“小娘，你别生气了，三哥脾气如此，受不得激。”

“他就这副样子，日日气我，曜儿，你别多心，你哥哥他嘴快，心里也是惦念着你的。”

“娘，我知道的。”

长曜只是笑着。

———

长曜在家中过了好几日，四处走走便也看清了全府的样子。

这日，长曜见明兰和一个小丫头在园子里蹲着做些什么，好奇上去，“七妹妹这是在做什么？”

明兰慌张站起来，扔了小木棍。地上一群小蚂蚁搬着食物碎屑朝洞穴方向走。

原来在看蚂蚁搬吃的。

长曜笑道：“七妹妹拿着棍子，是在帮他们搬东西吗？

明兰红着脸，“不是，我在把蚂蚁挑开，看它们是不是还会继续朝家里走。”

“那结果呢？”

“它们还往家里走。”

长曜笑着摸摸她的小揪揪，“蚂蚁和人一样，是记得家的方向的，人无论走多远，最后会回家，它也是，这叫落叶归根。”

“我送你的那些小首饰怎么不用，我记得有你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最是喜爱的，还有些小玩意，可比看蚂蚁有趣多了，喜欢吗？”

明兰呐呐道：“喜欢。”

实际上她在东西送过来的时候，看了一眼，就再也没有碰过了。

明明四姐姐和六姐姐早就戴出来四处走动了，小娘还是不许她戴出来。那些小玩意也只许在院子里玩。

“殿下，林娘子那边有事找您。”

没说两句话，风清过来禀告。

“那我就先走了，你也早点回院子里吧，这日头晒人。”

明兰愣愣地望着五哥哥走远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