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话：甜点

卡兹凌厉的目光如刀般剜向瓦姆乌，后者却硬是咬牙不做理会，一双巨掌径直捏住了地上矮个男人的“影子”，从一片阴影中准确地剥离出一个泼墨似的身体。

那替身只挣扎了几下，就被瓦姆乌无情地一拳砸在面门上——刚被卡兹暴力对待过的阿雷西哪里还撑得住，直接口吐鲜血、软成烂泥一滩，连带着倒退年龄的替身能力也一并被解除。

瓦姆乌冷静地处理完阿雷西，立刻转身跪伏于地：“卡兹大人，艾西迪西大人，万分抱歉，请惩罚我方才的僭越。”

卡兹不语，只是垂眸看着他，艾西迪西也附和着沉默。

良久后，他才开口：“……你没有做错什么，瓦姆乌，但我有问题问你。”

瓦姆乌震惊地抬头，眼底一片茫然：“卡兹大人……”

“过去这短暂的五十年里，你对强者的定义，可曾有改变？”

不光是瓦姆乌，这下连艾西迪西都有些迷茫了：“卡兹，你……”

“回答我，我的同族。”

瓦姆乌立刻敛声，庄重地低下头，字字掷地有声：“我所尊崇的强者从来只有卡兹大人和艾西迪西大人而已，无论过去现在还是未来，都不会改变。”

卡兹意味不明地笑了：“你尊崇的是我卡兹，还是我的力量，瓦姆乌？”

一万两千岁的远古战士一时间哑然，不明所以地看着自己追随的长辈：“卡兹大人，我不明白……”

艾西迪西皱眉，他看出了这同行万年的伙伴身上出现了些许端倪：“卡兹……”

谁知卡兹只是轻飘飘地挥了挥手：“没事，艾西迪西，我只是突然想明白了一些事——走吧，我们去个老地方。”

说着，他转身推开乔瑟夫办公室的落地窗，左手流光一闪，把那只试图趁乱逃走的宠物鸟捞回手里，然后直直跃入苍茫的黑夜。

瓦姆乌和艾西迪西很快也跟了上去——和过去一万年以来一样。尽管他们都不知道此行的目的地究竟在何方。

当莉莎莉莎揉着脑袋从地板上起身时，便只看见一个生死未卜的敌人、大开着的窗和今晚黯淡的夜幕。

·

在遥远的大西洋对岸，承太郎一行人正迎着黎明的曙光，包扎完最后一个伤口。

离开迪奥的宅子比预想中更艰难，当欧因哥身死后，整个府邸都触发了预设的崩塌陷阱，若不是“白金之星”、“清澈淑女”和乔纳森本人的巨力以及高精密度，他们怕是会直接葬身其中。

唯一的好处是，那些迪奥的爪牙都随着宅邸的崩塌一同埋葬在了这一日的黎明之前。

根据承太郎整理的前世记忆和塔罗牌、九柱神的替身暗示，也可以确定现在迪奥最多只剩下六个手下，其中的“托特神”还未必会与他们为敌。

而星尘远征军这边，哪怕只算身在埃及的人和非人，也有足足八名——胜利的天平似乎已经开始向乔斯达家倾斜了。

而回旅馆处理完伤口后，乔瑟夫第一时间与西撒取得了联系。一群壮汉就这样围在旅馆房间的矮桌旁，聚精会神地听着可靠的齐贝林先生要传达什么讯息。

“什么？你们找到了乔斯达先生？太好了……嘿丝吉！医生说了贺莉还不能吃太多甜食！别给她喂奶油蛋糕了——噢，是的，我在医院里呢JOJO，小贺莉昨天已经醒了……嗯，对，莉莎莉莎老师这会儿在财团办公室那边坐镇，我和她轮流值班，意大利那边暂时交给了罗吉兹和梅西奈先生……”

又一次被雪莉缠成圆滚滚木乃伊的波鲁那雷夫一边听着乔瑟夫的免提电话里传来各种堪称“兵荒马乱”的响动，一边很好奇地问身旁黑着脸的同伴：“喂承太郎，你们家的气氛一直是这样的吗？”

承太郎的脸黑得像锅底，十分冷漠地从口袋里摸出新买的香烟和打火机，结果还没送到嘴里，就被旁边一只手半路截胡了。

“承太郎，旅馆里写了不能抽烟。”

只见乔纳森笑容和煦地看着他，指了指墙壁上贴的禁烟告示，用温柔但不容置疑的动作径直将香烟和打火机重新塞回他自己的口袋，并回答了旁边法国人的问题：

“波鲁那雷夫，你很好奇我们家里人的相处方式吗？嗯……我们乔斯达家族世世代代都很和谐的噢。”

“呀嘞呀嘞daze……”承太郎十分不甘地盯着自己的口袋。“……老祖宗，你这话的前提是家里没有‘义兄弟’。”

乔纳森的脸色瞬间暗淡下来，这时桌另一头乔瑟夫突然扯着嗓子对电话大喊大叫：“……我的宝贝贺莉！别听你西撒叔叔的，想吃什么就吃！记在我账上就好了！！”

“JOJO！我是为了贺莉好！丝吉你给我站住！不许再去买甜点了！！信不信我这就打电话给莉莎莉莎老师！！”

“OHMYGOD，不会吧小西撒，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只会像小屁孩一样找我老妈告状啊～？”

“……到底谁才像小屁孩啊混蛋JOJO！？真受不了你，等着，我这就给莉莎莉莎老师打电话！”

“什——住手啊小西撒！师兄！好哥哥！让我的宝贝贺莉就再吃两口蛋糕呗别告黑状啊啊啊——”

“背后灵”徐伦默默走到乔纳森背后，用她半透明的双臂环住了黯然神伤的先祖：【呃，太祖爷爷，想哭就哭吧……】

【……】乔纳森抿了抿唇，又看了一眼激动得快跳到桌子上的孙子，仿佛下决心般，【……要哭的不会是我。】

【那……】徐伦歪头疑惑。

乔纳森坚定握拳：【嗯，我要把迪奥，再一次打到哭出来！】

承太郎瞥了一眼自己十九岁的女儿和外表二十岁上下的先祖，决定不掺合这氛围古怪的聊天。他压了压帽子，径直走到乔瑟夫身边，一拳直接夺过了自己外公手里的电话听筒。

“喂，齐贝林老爷子，我妈……身体还好吗？”

那一头的沸腾人声终于平息下来：“承太郎？放心吧，贺莉恢复得不错，你们那边乔斯达先生状态怎么样？还有迪奥，你们准备怎么处理那家伙？呃，等等，你们应该已经收拾完他了吧？”

承太郎面无表情：

“没有，他在开罗留下的是个陷阱，我们昨晚在那房子里只找到了近十个他提前安排的刺客……他的那些手下反复提及了什么‘新月’之时，可能会和他的所在之地有关系，得麻烦您和财团排查一下了——还有，你们这两天有没有遭遇新的袭击？”

“什么？CAZZO……这么重要的事你外公刚才怎么一直不说？！我马上去安排！”电话那头西撒惊慌失措地大声嚷着，听动静大概打碎了不下三个玻璃制品，“我们倒是没有遇到新的袭击，不过，听莉莎莉莎老师说，卡兹他们好像遇上了……”

“卡兹？！”几乎是同时，屋内三个乔斯达血脉都震惊地开口了。

“呃，嗯，是的……大概两个钟头前，莉莎莉莎老师打电话过来，说她和卡兹他们在JOJO的办公室里遇到了一个迪奥下属的骚扰，好像是叫阿什么西的，替身名是九柱神中的‘赛特神’……”

“哦对，还有前几天，我刚回来的那个晚上，卡兹和艾西迪西不知道从哪儿抓了一只能凭空制造冰块的鹰隼当宠物，应该也是迪奥派来行刺的‘替身使者’，虽然我听不懂动物的语言，不过根据艾西迪西的说法，那只鸟好像自称‘佩特夏’，替身名字则是来自古埃及神话里的复仇之神荷鲁斯……”

“妈妈咪呀，抱歉跑题了，总之，承太郎，你们先待在开罗不要动，过会儿我会让财团非洲支部的人安排直升机接你们回美国的。”

“好，知道了。”

承太郎挂了电话，从兜里摸出烟盒，走到窗边沉默地点燃。

乔纳森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地自言自语：“迪奥……他难道疯了吗？”

乔瑟夫则双手捂面颊，一脸震惊地附和着：“OHMYGOD……说实话，爷爷，他如果真的派‘刺客’去找卡兹，那我觉得他就算不疯，应该也没剩多少理智了……”

这一连串宛如暗号般的交流让房间里其他几人都摸不着头脑。波鲁那雷夫看了看左边的花京院，又看看右边的阿布德尔，甚至瞟了一眼桌底下的伊奇，确认他们都和自己一样懵后，小心地开口问道：

“呃，承太郎、乔斯达先生们……请问，齐贝林先生说的那个卡兹是谁？为什么你们说迪奥想对付他是疯了？”

“卡兹，是一个远古生物的名字。”承太郎将手里的香烟在窗台外摁灭，回过头来，面无表情。“他们那个种族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刀枪不入水火不侵永生不老还喜欢拿吸血鬼当零嘴——迪奥这样的家伙，对于他们来说，就跟一块可口的小甜点差不多吧。”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