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9章 天，军旅最好的告别（一）

时间总是这样，当你沉溺其中时，觉得一切都很漫长，可当回首过往，发生的一切却恍然如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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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李箱滚轮与地面发出的摩擦声，是我尤为熟悉的声音，因为每一次听到它，就代表着离开。

在那些孤独的清晨，它的声音伴着我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这些距离不远不近，却要通过飞机、火车和汽车。

我用了很长时间去习惯这样的离开。

这些离开，有的是岗位调整，每次我都记忆犹新。

告别熟悉床铺，告别熟悉的房间，告别熟悉的环境和那些人，对于念旧的我是难受的。

有的离开则是每年的休假归队，因为与家人朋友的分别意味着明年见。好不容易的安定心又悬了起来，我只能将漂泊当成常态。

每次离别的晚上，我习惯写下些文字去纪念属于那段时间的时光，一字一句，这样记忆就被封存在了文字里，这是最好的告别。

眼下我又即将离开，这次的离开是如此与众不同，因为我即将告别15年的军旅。

窗外的军号响了，它流进我心里激起涟漪，闭眼，一张张画面浮现，我尝试写下文字去记录一二。

这是对青春的怀念，对逝去的怀念。

这是最好的告别。

第一部分：提线木偶——被安排的军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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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线木偶被支配着四肢，却要还要保持微笑。

回忆过往，提线木偶的形象是第一时间就在脑海浮现的，和大多数人一样，我过着被安排的生活。

对于被安排，或许我们可以这样理解：大多数人并不愿意自我思考，也不想为自己的选择负责，因为被安排就不用承担选择带来的后果，对于懒惰的人是极其受用的。

我便是这样懒惰的人，考军校便是一种安排，因为旁人的建议，填志愿时因为军校是个看起来还可以的选择我便填了，政审、体检，于是我进了军校的大门。

我的世界第一次和部队产生了联系，这种联系来的毫无防备，我甚至都不知道军校就是部队。

很快，随着枯燥的训练开始，我开始打起了退堂鼓，可是，退学的动力远没有阻力来的大。

退学要经历重读高三的困难，我没有勇气；退学要成为学员队的异类，我没有勇气；退学要面对考上军校的光荣到退学重读的落差，我还是没有勇气。

关于选择，大概是每个人都会遇到的问题。有人讲，要听过来人的意见，因为他们曾经经历过，有人讲，要看大部分人的选择，因为从众总没有错，吃不了亏。

我们的选择，甚至还受到周围的环境，乃至生活的这个社会的影响。自由的选择何其艰难！

卢梭说，我们生而自由，却无往不在枷锁之中。

《月亮与六便士》中有这样一句话：我把良心看作是一个人心灵中的卫兵，社会为要存在下去制订出一套礼规全靠它来监督执行。良心是我们每个人心头的岗哨，它在那里值勤站岗，监视着我们别做出违法的事情来。它是安插在自我中心堡垒中的暗探。

而退学这个自主选择，就要经受住世俗意见的拷打，自己心灵中卫兵的拷问，对于习惯了被安排我，能有勇气去面对这样的选择吗？

当然没有，我便这样待了下来。

有所抗拒的生活，等待着它的只有慢慢习惯，每天的盼望是快点天黑，那样就可以安安心心睡觉。每周的盼望是快点到周末，那样就可以好好休息；每学期的盼望是快点到假期，那样就可以度过一个忘我的假期；读书时的盼望是快点毕业，那样就可以回家；毕业后盼望是每年的假期，那我就可以短暂抽离部队生活。

在这些小盼望大盼望的累加中，时间一年一年流走。

03

记得在军校时，朋友总会好奇我在部队是干嘛的？

因为对于一个圈外人，军校显得是那样神秘，穿军装，发工资，包分配，这么好的条件，那在里面会干些什么呢？

对于读书时候的我，还不能完全理解这个问题，便会说些课本上写的东西。时常，也会戏谑地自嘲自己是打扫卫生的保洁，看大门的保安等。

这样的说法在战友中很流行，看似是自嘲，现在看来，也有更深的含义，那就是价值感的缺失。

每个人都需要存在感，这存在感很大一部分来自于自己所创造的价值。

我当然不否认，军人是崇高的，价值是鲜明的，但在一些特殊的人文环境下，这样的崇高被掩盖了，取而代之是老式的管理思维，是个别领导过大的官欲。

所以我时常可以看到周围那些抱怨和自嘲，这些行为无非都是价值感缺失后的无奈。

久而久之，我也会从同学那听到我已当保安的传言，我只觉非常搞笑。

其实在部队，最不需要思考的就是做什么，因为总会有人来安排，在传统的管理思维里，人闲下来是要出事的状态，动起来才有安全的感觉。

于是你总会莫名其妙的动起来，哪怕你觉得那没什么意义，频繁打扫卫生就是最好的例证。

好事者总用来拔草、捡树叶来戏谑部队无意义的空转，但这并不能还原事实的全貌。

打扫卫生本身并没有错，干净整洁总是利于个人和单位的，可当打扫卫生的目的并不单纯时：比如管理人，甚至折磨人。当打扫卫生的标准过高时：比如带着白手套检查，不允许有落叶等。就会导致投入打扫卫生的时间比例过大，进而影响到干正事。

记忆中，时常发生因打扫卫生不上课、不训练的情况，推迟操课时间更是常态。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