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你是人不是畜生

凶手？报应！

闻妤被气笑了。

她看着恨不能用目光将她凌迟的林世熙，“我有没有报应我不知道，但你的报应我却是看到了。”

一句话，如同晴天霹雳般炸得林世熙愣是回不了神。

报应？

这是他的报应吗？

他做错什么了，要得这样的报应？

闻妤见林世熙抱着孩子像个傻子一样目光发直地站在那，心下暗暗叹了口气，决定今天就把该说的都说清楚了，她虽然不在意别人怎么看他，但也不能什么脏的臭的都往她身上泼。

“你说我害死了你的孩子，我问你，我是怎么害死他的？”

提到孩子，林世熙死灰一样的眼底有亮兴一闪而过，他低头看着怀里僵硬发紫早已没了生命气息的孩子。孩子是怎么死的？孩子是……

“是你，你为什么不肯去看看蕙娘，如果你肯去看看蕙娘，孩子他就不会死。”林世熙冲闻妤吼道：“是你，是你害死了我的孩子。”

“害死他的不是我，是你自己。”闻妤的声音不急不缓，看着林世熙的目光却是冷凛如霜，“如果不是你事非不分一错再错，我会和你分家又断亲吗？如果没有分家断亲会有今天这样的结果吗？”

“是，我是没经你同意偷拿你的东西，可我已经跟你认错了，你为什么就是不肯原谅，非要把我和蕙娘赶出去？”林世熙痛心疾首地看着闻妤，“是你六亲不认蛇蝎心肠，你明知我和蕙娘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没办法养活自己，你就是想我们死，你就是想逼死我们，现在你满意了？我的孩子没了，马上我和蕙娘也活不成了。”

这是什么强盗逻辑？

你们自己作妖作死，又承担不了这作妖作死带来的后果，就把这屎盆子往她头上扣？

真的是……人至贱则无敌！

“你也知道你们夫妻俩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啊？”

“流放来北圻的路上诸多一切我就不说了，我只问你，来了这流放地后我是怎样待你们夫妻二人的？知道向氏有孕，我是不是宁可自己饿肚子也让她吃饱吃好？”

“是，我和蕙娘都一直在心里记着的，可后来你变了，是你变了……”

“我变了！？”一股恶气涌上来，闻妤满眼的轻篾之色，“我为什么不能变？我拿命换来的粮食，你媳妇说都不说一声拿去周济别人，十年难得一遇的猪宝你说偷就偷，我是欠你们的吗？掏心掏肺的要换你们这样对我？”

“好，人各有志，羊肉贴不到狗身上，你们夫妻和我吃不到一个锅里，那就分家，各过各的。可你们俩做了什么？你们不干人事背叛我，竟然还逼着小植也背刺我……林世熙你是人不是畜生，就算是畜生，还有乌鸦反哺羊羔跪乳一说呢。”

门里蹲坐着的大灰：还有我，我会替你看大门！

闻妤是真的伤心了，林世熙和向氏夫妻俩自己不做人，她无所谓，毕竟一样米养十样人，这年头多的是升米恩斗米仇的人和事。可是，夫妻俩竟然逼着林世植做偷盗之举，这让她怎么忍？

所幸小哭包虽然脾气软人也生得娇气像个小姑娘一样，可主心骨却硬，不然……她真的不知道原身要情何以堪，拿命去疼去爱的两个孩子，没有一个是心向她的！

林世熙喉咙一紧，像是被什么勒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苍白着脸，明知漆黑的夜色里，没人能看清他的脸色，可他还是感觉周遭人的目光像刀子一样扎在他身上，让他恨不得地上有条缝能钻进去。

他的脸和脖子像是被火烤了一样，双手颤抖着，无法抑制内心的羞耻和愧疚感，他死死抱着孩子，好像只有这样才能找回一点他的立场和勇气。

“我就算是千错万错，可孩子是无辜的，你为什么不能救救他？”苍白的脸上落下一行泪，林世熙痛苦的看着怀里的孩子，控诉道：“你明明可以救他的。”

说起孩子，闻妤心里掠过刹那的酸涩和不忍，只是这样的情绪没有持续多久，即便生活在生命如大熊猫般珍稀的末世，孩子的父母才是他们生命的第一责任人。

她心疼一个无辜生命的夭折，但她不为这个生命的离去背锅。

“是我不想救，不肯救吗？”

林世熙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目光凶狞地看着闻妤，“难道不是吗？你明明可以救他的！”

“我怎么救？那样的情况下，我能拒绝秦沛的要求，不管熊千户的死活去看向氏吗？”闻妤问道。

林世熙却固执地说道：“为什么不可以？明明就只要半刻钟的时间，明明……”

“那你为什么不拦住他呢？”闻妤打断林世熙，不无嘲讽地问道：“你可以拦住他的啊，为什么不拦住？你拦住他我就能去替向氏看了啊。”

林世熙：“……我，我是想拦的，我……”

他是想拦的啊！

闻妤摇头，“林世熙别自欺欺人了，之所以会有这样的结果全都是你们夫妻咎由自取，你说我会有报应，可我却想告诉你，这才是你们的报应。也许……”

在林世熙惘然看来的目光里，闻妤冷冷道：“也许孩子也不愿意有你们这样既卑劣自私又无能的父母，才会选择这个时候离开吧？”

这句话对林世熙无疑是最致命的。

是这样的吗？

孩子是因为不愿意有他们这样的父母，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出来离开？

“林世熙话我和你说清楚了，你恨我也好，怨我也罢，在断亲书上按下手印的那一刻，我和你们夫妻就没关系了，别以为喊我一声姨母，我就真是你们的娘，就得毫无底限的包容你们，我从前不欠你们的，以后也不欠你们的，记住了吗？”

林世熙摇头，他感觉脑袋嗡嗡的响，闻妤的话好似听到了，又好似什么都没听到。

闻妤不在乎他听没听明白，对站在人群里的陈大山和陈铁牛说道：“你们把他送回去吧，孩子愿意埋了，你们就帮忙挖个坑埋了，不愿就随他们去。”

说完穿过人群往自家走去。

走到门口，看到站在一边瑟瑟颤抖的林世植，叹了口气摸了摸他的脑袋，一句话也没说进屋了。

簟秋拔脚便要跟上去，可走了几步后却是脚步一顿，转身走到正默默流泪的林世植身边，“小植，你可千万别跟你哥学，不能再伤你娘心了。”

林世植抽泣着点头，“我知道的，簟秋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