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全家福

醒来后，他却恍然发现这一切来的不那么真实，或者他见过的很多人的恋爱有些不一样。

比如他看着她坐在自己对面吃着早餐，称呼她时也只会叫她的名字。

那些恩爱肉麻的称呼，他真是喊不过来，她也只会叫他的名字。退烧了的时候很多时候，他们除了会拥抱在一起，把手牵在一起外，和以前的相处没有太大的区别。

但是他也不知道最好的相处方式是不是就像这一天下来的一样，他唤她的时候，她能在下一秒就出现。她工作的时候，他就拿着一张小毯子睡在躺椅上等她工作结束。

他不知道他和她浓情蜜意起来会是怎么样的，虽然说这一天下来有些平淡，但是他还是很高兴的。

在她工作的时候，他盘着腿在一边用手机搜索:“男女朋友之间一天只亲三次是不是太少了？”

“男女朋友之间可以不喊宝宝，老公之类的话吗？”

还有最下面的一条“女朋友一点都不黏我，反而是我黏着她怎么办？”

黎玥的书房墙壁上挂着很多照片，和他上次来辅导梁桐时不一样的是，照片换了不少。

唯独一张放在最下面的一张全家福没有换过。

他退了烧，但是因为那天的衣服全都脏了，黎玥就把衣服打包扔掉了的原因，他如今身上的衣服是她的。她的衣服上都轻飘飘的载着一点她身上常飘着的香水气。

说起来他还有点心疼，那套衣服还是他找出来的最新的衣服了。

那天请她吃饭，除了后面遇到的那群男人外，其他都挺完美的。但是——他也因为这样才被她带回家...才能在电梯里就...

他轻轻的走到那一面照片墙，那些挂上去的多半是她获得一些荣誉奖项或者是毕业了的照片。分别在相框的边角的地方刻着日期和时间。

他逐渐一一的看过去，最后把目光放在了那一张全家福上面。

上面有五个人，两边是黎玥的父母都挽着中间老妇人的手，和谐又大方的冲着镜头微笑。后面站着的有两个人，一个是个男子另一个是看起来不过十三四岁的黎玥。

黎奶奶的样子和他之前上网查过的当代戏曲名家林雅芝的照片一样，照片上的她虽然年老却依旧有着端庄淑仪的气质。黎玥长得更像她父亲，特别是那双桃花眼，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黎玥的母亲也很年轻，若是她也站着和黎玥一起合影的话，他会误以为这是她的姐姐。

那这个男人...从未听黎玥提起过他的存在。长相之中，只有鼻子和黎玥有点相像，其他地方都更似她的母亲。

应该要比她年长，难道她还有个哥哥？

他又抬头往墙上看，看到了挂在下面一个位置的，黎玥和那个青年的合照。

黎玥在这里面也不过十三岁的样子，身上穿着一条露肩的吊带白色公主裙脑袋上还绑着两根麻花辫笑的很开心。

“在看什么？”

退烧过后，他的手已经凉了很多，被她握在手里捏捏揉揉的:“你以前，很好看。”

她在他的手心里一画一画的写着“小鱼”，并且答复道:“我现在不好看吗？”

沈归俞连忙摇头，唇角勾起一抹笑意:“现在也好看。”

“你在写什么？”他见她没说话，只是默默的一直在他的手心里写着他不能知道的东西。

黎玥解释道:“现在写到——我的名字。”

他愣愣了一瞬间，木讷道:“为什么要，写你的名字？”

“写上名字就是我的了。”她很快答道。

“我本来就是已经是...你的了。”他脑海里浮现了这句话，也跟着说了出来，说完后他又感觉到一点不妥，便再次强调道:“你也是我的。”

他听见她低低的笑了一声，听的他浑身酥软，她又毫无章法的忽然捧住了他的后脑勺急急忙忙的吻上了他的嘴。

他急忙去扶住她的肩头稳定好自己的站姿，同时也闭上眼睛无声的配合她的侵略。

他忽然记起黎玥的那张全家福，她的家里人都在看着呢...

他想要含糊的提醒她换个地方，但是她压根没留给他说话的机会。无奈之下轻轻捶了一下她的肩头，但是她除了加快了速度外一点反应都没有。

过后，他红着脸控诉她刚才的霸道。

黎玥挠着脑袋无辜道:“啊，我以为你这是...欲拒还迎的小情趣...”

沈归俞的脸红的了个彻底。

两人吃完了饭，黎玥就带着他上车准备送他回学校。

这次她没有开他平时都坐习惯了的那辆，换了一辆车里的空间也很大，车顶有着散落的星光的车子。

把他送到学校门口，沈归俞刚才还没什么波澜的心里顿时生出不舍来了。他很确定他还没有完全进入谈恋爱的状态，总觉得有一段尴尬的意味放在空中，搂搂抱抱之后那种不真实的感觉就会涌现出来。

可尽管如此，他此时此刻还是看着那车门一动不动了。

黎玥看出来他的不舍，其实他今天有时候自己坐在那里发呆的时候她就隐约猜到了他的纠结。其实什么时候浓情什么时候平淡，她不太追求去用多黏腻的日常和撒娇去证明感情的真伪。

而且，各人饮水知温，刚刚在一起或多或少都有点因为身份突然转变带来的小僵硬吧，到时候自然就没了嘛。

她招了招手，那个暗自苦恼的小家伙跟着把脑袋探过来:“亲一个。”

沈归俞抬起下巴，巧妙的把吻点在了她的脸颊上。

“明天有空没有？”

沈归俞苦恼的挠挠头，他为了养病和那天请她吃饭，已经请了一天的假和别人调了一天的班了。

看他这副模样她就猜到，不过她手头上准备表白的事宜也急不来:“那我明天去接你下班，回家吃饭？”

他靠在她的肩头，声音沉沉闷闷的:“去你家还是我家？”

“都行，看你吧？”

之后，黎玥又有些不放心的看了他一眼，挠了挠鼻尖:“现在距离你校门关上还有一个小时，小鱼。”

她揉着他的发顶，拨乱了又理顺:“小鱼，或许现在能跟女朋友说说那些人是什么人么？”

她等了两天想要等他开口，可无论是发着高烧委屈的他，还是事后黎玥问要不要报警的他，还是今天心情已经转好的他依旧没有任何想要说的迹象。

反倒是有那种抛诸脑后的冷处理的想法，以前她就教过他不要做个闷葫芦软柿子，像简威的那次要直接怼回去。

沈归俞沉默了，放在她手心的手也微微泛凉。

“我不是不说...我是...我是不知道怎么说。”他低着头，解释道。

他像是做错了什么一样，握紧了她的手指。说自己的父亲是一个酒鬼赌徒么，说自己的家庭有多冷酷无情么，说自己的命运有多困苦么。

以前他给过很多人爸爸不回来的解释，给过很多人解释为什么妈妈不要他独自离开了，给过很多人为什么自己身上有淤青有烫伤的解释。

他们信或不信，都没关系。因为他说的都是假的。

他独自编出来了一个爸爸是外出做生意，还没回来；妈妈外出去是找爸爸，去找工作，过年就回来了；自己身上是摔的，煮热水时烫的。

他说话时不用去看对方的眼睛，因为通常拿着这些问题来刁难他的，都是已经有了正确答案的。所以那些话他都是来骗一个瘦瘦小小的自己而已。

“黎玥，其实我也有一张全家福的照片...但是——”

“但是我已经没有那个家了，怎么办啊黎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