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与李班主一家的重逢

若非周长乐她自作主张杀了凌贵妃，威胁凌王，说不定凌王也不会叛变。

那大夏也就不会四分五裂，现在他这个皇帝要轻松多了。

只有太后，携着周长乐的手哭道：“你若愿意嫁人，母后给你指一普通士家子弟。”

“你安安分分地过日子，生儿育女，不好吗？”

周长乐以前见太后哭，会觉得她是在心怜女儿。

现在只觉好笑，她在乎的只是自己的尊贵的地位。

当初北疆提和亲，你为了得父皇重视，推我出去。我本来就要和凌牧萧定亲了啊！

我历经艰辛回到长安，你亦没站在我身边，帮我如愿以偿。

现在又何必假模假样流两滴眼泪，就为了让我不恨你吗？

母亲，长乐不愧是你的女儿！对权力，对地位的渴求，是一样的！

我曾经有机会，嫁一心上人，过安份的普通日子，生儿育女，和普通贵妇一样，春赏花秋赏月。

可这一切，已经被你们给毁了！

你们送我去北疆的时候，我就再没有过普通日子的资格！

你们都说我疯了，我若不疯，怎么能在北疆活下来！

我若不疯，又怎么能助新帝登基！

现在你们将我打入泥泞，还想让我感激涕零，绝无可能！

你们就等着承受我的愤怒和报复吧！

凌牧萧、新帝，还有辱我骂我的满朝文武，我要让你们跪在我脚下哭求。

周长乐临走前送了新帝一份大礼，北疆王亲自到边疆来接他，笑着将她揽入怀中：

“当初本王就说了，美人不必回长安，那长安，早晚有一天我会带着铁骑踏破，将皇宫送给你。”

周长乐伏身在他怀里娇笑：“妾身想为大王的千秋大业出一份力。”

“哈哈，大夏现在四分五裂，都是美人的功劳！待本王灭夏入主中原，本王为帝，美人为后。”

周长乐揽着新王的腰，一双眼睛像淬了毒一样，凌牧萧你不要我的爱，那便承受我的恨吧！

与此同时，凌牧萧兵临长安城，新帝亲自登城楼要跟凌牧萧议和。

他愿意写下传弟不传子的昭书，待他殡天之时，将皇位传给小皇子，只要凉王愿意退兵，归顺新帝，他依旧是西北王。

凌牧萧也不想真的和新帝打个你死我活，打的长安城支离破碎，他们的敌人应该是蕃人、北疆，而不是内斗。

就在他准备答应新帝的议和之时，一件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当天夜里，新帝遇刺身亡。

而刺客临死前高呼，是奉凉王之命，诛杀新帝，为姐报仇！

这就是周长乐给新帝留下的大礼，新帝若是跟凌牧萧拼杀，周长乐乐得他们两败俱伤，这份礼物便不会出现。

可新帝这个软骨头，打都不敢打，就要跟凌牧萧议和，那她之前的努力岂不是白费了！

既然说她疯了，那她就疯的彻底一点，将更多的人拖下深渊才行！

新帝一死，凌牧萧扶持小皇帝入主长安，可这大夏也彻底四分五裂了。

凌牧萧更是被打成奸佞之臣，弑君之臣。蜀中、江南、岭南、漠北这些手握重兵的地方诸侯，更有理由自立为王。

凌牧萧无法解释也不屑解释，说皇帝不是他杀的,谁信啊！

他要做的就是尽快稳定朝局，平定内乱，然后灭北疆。

还是那句话，大夏朝堂如此，离崖州太遥远。

现在凌十二连江南都不用去，长安的消息传到崖州，需要的时间更久了。

对现在的李玉染来说，朝廷越乱，对崖州发展反而越有利。

又是一个新年来临之际，也到了两个孩子的生辰，李玉染再次为阿沅和阿满举办盛大的生辰宴。

谁让他俩生辰那么巧，大年初一，本来就是举国欢庆之时，崖州更是喜上加喜。

城主府这一天为全城百姓送节礼，哪怕是最底层还没取得崖州公民户籍，是随商船来做临时工的流民，也能得到一份节礼。

按人头发放，不论男女老少，十斤海鱼、三十斤白米、十斤糖、十斤盐、一卷麻布、两个椰子，拿麻袋装着，贴着大红封。

至于有户籍的百姓，礼物翻倍不说，还发十块铜币。

水手、船工等隶属崖州官府机构的人员，已经不屑要一些基础生活物资，发的都是丝绸、茶叶之类的高档货，还有十块银币。

崖州海商发达，城主赚了钱，也不吝啬，愿意与民同乐，像这样发节礼的次数一年多达三、五次。

如今流民来崖州想取得崖州户籍已经很难了，不像一年前，凡是来崖州的百姓，城主府还出惠民政策，让你落户崖州。

现在是按工分制，不管你是什么身份，哪怕是富商携巨资、有功名的文人、有武艺的侠士，都得凭工分入户崖州。

当然，富商、文人、侠士，特别是匠人，是有优待政策的，入户工分比普通百姓要低很多。

以前来崖州的，都是走投无路，实在没活路，来崖州讨份生计。

自从岭南爆发多次内乱、闽州瘟病丛生、江南强行征税征徭役……

一句话，大夏乱况横生，不少小富小康之家，携家带口，拖儿带女奔向这被称为，四海明珠之城——崖州。

这一年，人口呈爆发式增长，翻倍再翻倍，言司每天都忙的焦头烂额。

这时他算是认识到李玉染那张，崖州‘未来’地区图的重要性。

那张图简直就是为他挑选好，适居地、军区、工业区、海港，甚至还有风景区……

只要按着地图上来分区管理，大大节省规划的时间和精力。

言司觉得再这样下去，他真的要相信，李玉染的那只蝴蝶，曾经去过一千年以后……

以前缺人，星夜城主是来者不拒，甚至四海‘捡’人。

现在不缺人了，想到崖州当奴隶都挑上了，凌十二新抓的海盗俘虏，都往南洋群岛上送。

崖州的几个重要产业，也有几样搬到南洋群岛上，像玻璃，经过一年多的改进配方。

如今已经生产出透明度极高的白玻璃，当背后涂了水银的玻璃镜第一次面世的时候。

除了李玉染，哪怕是言司、凌十二都吓一大跳。竟然真的连脸上的小痣、绒毛都照的一清二楚。

这可比铜镜光鉴百倍！当崖州推出巨大的穿衣镜，金框镶珍珠的梳妆镜，巴掌大的仪容镜……

都不用卖到海外，光岭南和江南的贵妇们都供不应求。

而来崖州打探玻璃工艺的探子更是抓都抓不完，抓到就扔到奴隶营中，一个月营地就装不下了。

言司当机立断，将玻璃坊搬到南洋一孤岛上，和造纸作坊、鱼油火器一样，绝对保密！

派重兵驻守，除了有城主令，谁也无法登岛。甚至连岛的具体位置，也只有李玉染、言司和凌十二知道。

阿沅和阿满两岁生辰这一天，李玉染收到两份特别的礼物，一是远去天竺的黑虎终于来了准信，一个月后将回到崖州。

可以说，每次黑虎出海，李玉染几人都是夜夜担忧，连不信神佛的李玉染，都每月兢兢业业地去拜龙王。

她已然能理解沿海百姓，为何那么信龙王，信妈祖。当然，这个时代还没有妈祖。

出海的亲人一离开海港，就像断了线的风筝，除了求神灵，再没有别的法子来寻找安慰。

不知道船在何处，不知道他有没有遇到风暴，甚至不知道他还能不能平安归来？

孩童们日日在海港处吹着小螺号，唱着城主教他们的歌。

小螺号，滴滴地吹，声声唤船归啰……阿爹听了快快回……

妇人们已经习惯劳作一会，提着看一眼灯塔处，看一眼海平面，不管回来的是哪一艘船，都会激动地往码头上跑。

待知道不是自家男人做工的那艘船，便失望而归。

若是则好发现是自家男人的船，她们响起的不是欢呼，而是默默流泪。

终于回来了！终于，平安回来了！

哪怕在后世，出海依旧是一项危险的工作，更别说在这个时代。

特别是黑虎此次去的还是从未涉足过的天竺，那一路的风暴，陌生的国家，嚣张的海盗……

每一样都让人愀心不已，从黑虎走后，李玉染养成了一个习惯，也成了全岛百姓对她最景仰之处。

那就是，她每天亲自登上灯塔，点亮上面的油灯。

每天看城主登灯塔，看那油灯点起，已经成了岛上的一道风景，同时百姓也知道，城主的家人也在海上。

和他们的家人一样，城主也在日日夜夜为家人平安归来而祈祷。

这一天，她教两个蹒跚学步和孩子，怎么吹蜡烛许愿之时，她的愿望实现了。

接到黑虎先派出的通信船送的信，再有一个月，船队便回到崖州，从此，和天竺的海上通商，将更加频繁。

由她来继续着海上丝绸之路，甚至比强汉盛唐更加繁荣！

而她接到的第二个礼物，则非常意外。

意外到让她相信，人和人之间是有缘份的，也许冥冥之中，真有宿命之说。

在初一城主府给全城百姓发节礼之时，一般都是交给珍珠等人来操办，不论是凌十二还是李玉染，都不会现身。

这次巧合的是，凌十二接到黑虎的通讯船回港，她心急去海港，便从城主府门前，排成长龙的百姓之间穿过。

然后她无意间看到一个熟面孔，竟然是当初卖给李逍身份的李班主。

李班主牵着两个半大的孩子，三人都是衣衫褴褛，面黄肌瘦。

正大口大口地喝着免费为百姓提供的营养粥，这也是城主府逢年过节推出的福利之一。

百姓可领取一份，加了很多海鲜的营养粥。

凌十二的过人之处，便是对人过目不忘，虽然过了近三年，她还是一眼就认出来老了很多的李班主。

她诧异上前询问：“可是从洛阳来的李班主？”

李班主的过人之处，同样是对人过目不忘，一下子就认出了，这是几年前审问他一家的女官员。

也是她让自己一家南下，有多远走多远，再也不许北上。

李班主吓一跳，忙恭敬道：“官爷，老朽听您的话，南下了啊！”

我都跑到崖州了，还不够‘南’吗？

凌十二失笑，低头看两个孩子：“这是灵儿和福福？长这么高了。”

她温和的含暄让李班主一愣，官爷不是来找他麻烦的？

凌十二将三人带到龙王观，交给言司，自己则赶紧去海港。

李班主也认出了言司，正是当初拦路问李逍情况的道长。

面对言司，李班主不那么紧张，待言司问他的家人，他和两个孩子都哭了起来。

当初他听凌十二的话，一路逃到江南，可惜江南的戏班子太多，他的小戏班根本混不上饭吃。

很快就解散了，他们一家在江南勉强谋生，后来就发生了军祸，女婿被抓去参军。

本就体弱多病的女儿李遥，一病不已，病死在江南。

他带着两个孩子，艰难度日，过的跟乞丐差不多。直到他在码头做工的时候听别人说起。

崖州的城主是个女人，最是扶老帮贫，孩子去了那里，还能领救济粮，反正饿不死。

他自己穷死饿死也就算了，福福和灵儿是一定要活下去的。朝廷还有兵祸，谁知道哪一天才能太平？

他费了一年多，才攒够三人的船票钱，终于在去年寒冬来临之前，到达了崖州。

来崖州的第一感觉就是，太好了，这个冬天不会冻死！

可惜他们来了就进了流民营，在那里做基础工分，攒落户资格，虽然登岛半个多月了，但一直没碰到凌十二和言司。

倒是见过每日到灯塔点灯的城主，也是远远看到了。但就算再给李班主一个脑袋，他也不会想到。

那个美丽的像仙女一样，又掌管整个崖州的城主大人，是曾经跟着他的黑瘦小子，买他儿子路引的李逍啊！

当言司带着这三人去见李玉染时，李玉染只觉不可思议，想不到这辈子还能再见到李班主一家。

当听到李遥病亡，她很是伤感，那个温柔的姐姐，这么年轻就没了。

虽然她跟着李班主一家的时间不长，但既然巧合地买了人家儿子的户籍，便说明她和这一家人有缘份。

况且她很喜欢李逍这个名字，用这个名字的时候，她好像真的逍遥自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