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一张合照

照相馆的橱窗玻璃和前厅墙壁上都放着许多照片。

有几代同堂的全家福，也有风华正茂的年轻男女同志，还有烂漫可爱的小朋友。

有黑白色的，也有彩色的。

所谓的彩色照片其实是经过人工上色而成，如果技术不过关，就会显得特别诡异。

但是艳芳的几位老师傅技艺格外了得。经他们的巧手描饰，照片美得像一幅油画，同时又灵动鲜活。

徐雨溪曾经见过同学在这里拍的彩色照片，修整得相当精致。

不仅帮忙描了眉，画了胭脂和口红，还去掉了脸上的斑痕。

据说这还不是最夸张的，有人甚至连衣服都给换了一身。

她和苏云谷分享着这些笑谈，突然想起小时候和家里人来照相时的趣事。

相馆的老师傅看她长得乖巧白净，说可以帮忙免费拍张照片，不过要放一张在橱窗里做展示。

不管是过去还是如今，拍照都是一件奢侈的事情。

现在的价格是拍1份1寸黑白照需要6角钱，包含1张底片和3张照片，裁成花边。

如果要加印，当然还要另外加钱。

要是想做成彩色照片，随随便便都要1元以上。

而且，照片的尺寸越大，价格也会越贵。

放在十多年前，价格就更贵了。

不用花钱就能得到免费的照片，而且还能被照相馆拿来做宣传照，一般人可没有机会遇上这样的好事。

“下次去你家，记得把照片拿给我看看。”

苏云谷没在橱窗里找到和她相似的小姑娘，以为是时间太久被撤下来了。

偏偏说起这个话题，勾起了他对她小时候模样的高度好奇，心痒地不得了。

“爸爸最后没有答应师傅的要求。”

徐开栋担心照片被黄家人看到了以后，发现孩子长得这么标致会后悔，指不定哪天念头一转就把她抢了回去。

徐雨溪笑着摇摇头。她又不是男孩，黄家怎么会后悔。

就算把她要回去，想必也不过是因为觉得有副好相貌，以后可以换个好价钱。

“爸爸很疼惜你，徐家人都很疼惜你。”

苏云谷心里充满了庆幸和感激，如果没有徐家人的坚持，他根本没机会拥有这么美好的姑娘。

等了小半个钟以后，终于快要轮到他们。

徐雨溪趁着还有一点时间，找到了角落处的镜子将自己好好拾掇一番。

她的小包包里装着自己今天早上精心准备的简易化妆品。

用布条卷着火柴烧过的黑灰，可以当作眉笔用。

凡士林油拌上碾碎的红色粉笔碎末，就算是口红。

虽说黑白照片看不出多大差别，可精气神还是有差的。

刚才在曾家的时候，她本来想着先化好妆再过来。

后来想想天气这么热，被大太阳烤一路，到了照相馆肯定会花掉，只能打消了念头，到这边再来做装扮。

她对着镜子化妆的时候，旁边有个同样和对象来拍照的姑娘，正在拿水沾湿手指顺头发。

看到她手里的装备非常羡慕，犹豫再三之后终于鼓起勇气开口问能不能借用。

徐雨溪大方地把东西递过去。

“当然可以。很简单的，你会用吧？如果不小心画歪了，或者觉得画得不好，可以沾点水擦掉重新画。”

苏云谷看到短暂消失后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姑娘时，眼里闪过惊艳。

明明没有做多大的变化，只是重新绑了个发型，粗略地画过眉和口红，看起来感觉却是格外不同。

“走吧！”她被他的目光烧灼到脸颊通红，正好这时候轮到了他们，连忙催着他往前走。

摄影室的师傅看到穿着同款衣服并肩走进来的两人，也觉得眼前顿时一亮。

拍完照以后还特地拦下他们，问能不能冲印两张照片摆在橱窗上。

“抱歉，我对象是军人，不方便。”

徐雨溪没想到刚刚才说过的情景，马上又发生了。

虽然心里对于师傅的好眼光非常高兴，还是只能再次遗憾拒绝。

由于马上就要自己买照相机，他们这次只拍了1份3寸的照片。

花了1块多钱，正好有3张照片。苏家、徐家、他们自己各留1张，不用再额外加钱冲洗。

1964年中国照相馆的服务价目表（源自网络），不是拍照的价格，而是基于底片的叠加服务。

通常来说，拍完照以后要等7天才能拿到照片，到时他们都已经上了岛，肯定来不及。

好在苏云谷同样也拜托了熟人帮忙，能提前几天把照片冲洗出来。

“我们团的参谋长很喜欢拍照，也会冲洗照片，还在自己家里设了个暗房。以后我们拍了照片，也可以找他冲洗。”

“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人家了？”

“没关系，他平时拍得勤、洗得也勤。加上我们的，也就是顺手的功夫。”

他转头看了眼暗房的位置，心里暗暗思量着，回头是不是该找时间去学一学怎么冲洗照片。

艳芳照相馆出来再走几分钟，就是百货大楼。

他们刚走进里面，正好就看见了在跟售货员说话的刘秀英。

两人也没出声打扰，站在不远处等她安排好工作再上前。

“你们来了，时间刚好。我们先去试试手表，再来看其他东西。”

刘秀英性格非常热情，嘴下不停，脚下不歇，引着他们上楼直奔手表柜台。

原本靠在柜台上百无聊赖，甚至打起了毛线的售货员看到他们先是一惊，很快就反应过来。

嘴里喊着“刘主任”，笑容满满地迎了上来。

尽管现在天气依然热，可也已经是10月了，许多人已经趁着空闲时间着手在织毛衣，大家对此见怪不怪。

刘秀英也没揪着不放，只要别耽误正常工作就行。

手表的款式其实都大同小异，徐雨溪反正是没看出什么差别。

看了一圈下来，最后选中了一款相对秀气的女式上海全钢手表。

“对了，岛上一年四季天气都挺暖和，那还穿得上毛衣吗？”

离开手表区时，她瞄了眼被售货员收在柜台下的毛线，突然有些好奇。

苏云谷有些犹豫，没有立即回答，开始回想自己之前遇见的家属穿的都是什么衣服。

他火气旺不怕冷，冬天基本就穿件长袖，有时训练热了只穿件背心。

可她身体比自己娇弱许多，也许还是要多备几件厚衣服？

本来不想打扰小两口的刘秀英看他迟迟给不出答案，终于忍不住插话。

“毛衣穿的时候不多。厚的用不上，有件薄的就行。”

海岛的冬天也不冷，白天穿件长袖就差不多。主要是早晚比较凉，需要加一件毛衣或外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