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茶楼打听

“华月明”是旧金山唐人街历史最悠久人气最旺的一家茶楼，已历三代，老板姓李，唐人街的人都叫他“茶理”。

在旧金山几乎没有哪个华人不到“华月明”喝过茶，所以你要寻访一个人，最好就是到茶楼去碰碰运气。铁济堂自然也明白这一点，一大早就向宾馆里的人打听得清楚。

“华月明”位于斯托克顿街和克雷街的交叉路口处，此时正是早茶时分，一天里这是茶楼生意最火爆最繁忙最热闹的时段。

往常这个时点“华月明”上上下下客满全堂，喧闹鼎沸，而今早这家茶楼却是一反常态，冷冷清清一个客影都没有。

原来在它对街新开张一家名叫“沁园春”的茶楼在门口贴出一大幅免费品尝的海报，引得所有前来喝茶的人都往那边跑，一时门口客排长龙，挤爆了楼堂。

茶理站在自家店的门口边望着对街热火的场面直摇头叹说：“这个世道的人啊，全是一帮趋利贪小便宜的家伙。别人才给他一点点蝇头小利，就忘了老朋友的好。唉！”

话音刚落，却听一人说：“那也未必。”茶理抬头一望只见一个英挺健长、气宇不凡的年青人踏步过来，身后跟着一条高壮威猛的黑大家伙和一个华人小哥。

这三人正是铁济堂、威利斯和莫莫。

茶理立时欢颜堆脸，朝铁济堂打个请礼：“贵客，贵客！请进，请进。”说着引三人进到茶厅左侧一副雅座坐下。

茶理问：“请问三位要喝点什么茶？”他问的是三位，眼睛却看着铁济堂。

“先来壶西湖龙井吧。”铁济堂回上句。

茶理竖起一个拇指说：“老弟真是识货，我家的西湖龙井是今年的新茶，特别的清芳沁香。”然后朝一旁的茶楼伙计吩咐：“西湖龙井，老金快去准备。小彬和小意去把咱们家最好的点心都搬上来，这一餐我请客。”

铁济堂朗朗一笑说：“看来我这次美国之行运气真是不错极了，吃饭有人请，住宿也有人请，现在喝茶又有人请。没想到这边的同胞们是如此热情好客。”

茶理打了个哈哈说：“像老弟这样的人物，无论到哪都是鸿运当头，受人欢迎的。”

两人接着又说了一些客套的话。

不一会，茶楼伙计们把茶水点心送来一一摆上，什么嫩皮鲜虾饺，蟹黄灌汤包，蚝油凤爪，干蒸烧卖，荷叶珍珠鸡，宫廷千层酥，如意春卷，滑爽马蹄糕，黄金蛋挞，破稣叉烧包等等摆满一桌。

茶理亲自执壶给铁济堂三人各斟了杯茶，摆手一请说：“三位请用茶，尝尝我家的茶如何？”

威利斯伸长脖子看着面前碧绿绿的茶水问：“师父，这就是你们华人说的茶吗？是喝的吗？”

莫莫抢嘴回他话：“当然是茶啦。不是喝的难道是用来洗脸的吗？”

威利斯捏起茶杯瞧了瞧说：“喝水用这么小的杯子，还不够我洗牙缝呢，一点男子汉气概都没有。这茶楼太不会做生意了，难怪没什么客人。”然后朝茶楼一个服务员喊：“嗨，伙计，给我换个大杯子来。”

莫莫哈哈一笑说：“小布，喝茶和喝水是不一样的，喝茶就是要用小杯才有那个什么鸽子调调，才能喝出趣味，懂吗？”

中国的饮食文化博大而精深，茶文化只是其中一种，对于威利斯来说，茶他可没什么兴趣，倒是那些茶点却是十分新奇且诱人的东西。他一边尝一边向莫莫问这问那，莫莫也是不厌其烦给他解说。虽然这家伙的英语有些蹩脚，却也说得头头是道，而威利斯确实跟他有知己之分，竟也听得明白。

铁济堂朝茶理摆手一请说：“老板，能坐下来喝杯茶，聊聊吗？”

此时茶楼也只得铁济堂他们三位客人，茶理挺爽快，坐了下来，打量了他一眼问上句：“老弟，是头回来旧金山的吧？”

“是的。”铁济堂应了声，回问一句：“老板贵姓？”

茶理说：“免贵姓李，这里的人都叫我‘茶理’。喝茶的茶，理事的理。起初人们叫我‘茶理子’，后来又叫我‘茶理哥’，再后来就成了‘茶理’。”

铁济堂淡淡一笑却问：“李老板在这唐人街开茶楼有多久了？”

茶理啰嗦起来：“噢，那可有些年头了。这家茶楼从我曾祖父时就开始，至今已有百年历史。我从十八岁开始就协助我父亲打理这家茶楼，当时是在前面一条街里头，在那度过了10年，我是十五年前才搬到这来的，算来在这行业混了整整二十五年了。”

铁济堂感慨而言：“二十五年还真不短啊，四年已够长了。”

茶理叹个声说：“这岁月啊，你觉得它长它是度日如年；你觉得它短它却是飞逝如电。你老惦记着它，它总是依依舍不得走；而你忘了它，它一眨眼就不见了踪影。嗨，总之就是人的心理作怪。”

铁济堂咂了口茶应和：“李老板这话说得是理。”然后便向茶理打问：“请问李老板对这里唐人街做生意的老板认识多不多？我是来投奔一位老板，这人生地不熟的，所以向你打听打听。”

茶理也咂了口茶，把杯一放说：“这话你就问对人了，在这旧金山唐人街做生意的老板没哪个我不认识的。你要打听哪位，说来听听。”

铁济堂心下一喜，掏出话：“这里唐人街有没有一位叫夏仲达的老板？”

茶理略略一想说：“夏仲达倒没听说过，不过却有一位叫夏远航的老板。说起这位夏远航老板，那可了不起，当年从马尼拉过来，白手起家打下偌大一片产业，是我们这里的大财主，可以说除了飞龙会的萧龙头就算他家业最大了。如果你找的是他，那就巧了，明天他家恰好办喜事，是他女儿出嫁。你可知道他女儿嫁入谁家？那是旧金山四大白人家族之一……”

下面的话铁济堂没留意去听，此刻他心里想着的是夏仲达和夏远航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这才是他所关心的。要想知道答案，只有去一趟夏家就可揭晓。如果是同一个人，毫无疑问出嫁的肯定是夏蕾，而到时他又该怎么去面对处理？一时心头不由动荡起来。

铁济堂心事翻滚，脸上却依旧平静，等茶理说完，便问：“李老板，请问这位夏远航老板的家怎么走？说不定我找的人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