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再入长安

司徒翊赞同地点头：“冒充独孤静又放走独孤静，若你只是一个普通的医女，单这两条就足以让项辰杀你立威泄愤，她这个算盘当真是打得好。”

第二日，王珺瑶辞别了司徒翊，先一步启程去长安与她爹娘和兄长汇合，姝儿看着轿子两边，数十人的持刀侍卫，心中腹诽，昨天还说自己是偷偷溜出来的，今天连掩饰都不掩饰了！

王珺瑶走后，司徒翊要姝儿将长安皇宫的那些宫室全都画出来，姝儿心里不痛快，不冷不热地道：“王珺瑶不是打算把我易容成她的婢女，将独孤静换出来吗？现在用不着你那位会挖地道的大将出马了，你要宫殿图做什么？”

“这不是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吗？”

姝儿推说自己记不清了，胡乱画了一通。

司徒翊知她在闹情绪，温言宽慰：“你画的清楚些，万一你被项辰扣在宫里，我也好挖地道去救你。”

姝儿瞪他一眼：“我要是被他扣住了，那你我就缘尽了，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司徒翊见她生气，心里不但不恼，反倒觉得愉快，好脾气地哄道：“傻姑娘，我早就想好了，你若当真被他扣住了，我定然冲冠一怒为红颜，待大军压境，我再以两国议和为由，光明正大的向魏国朝堂求娶你为妻，这样你也不必为了我隐姓埋名，我们能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你还能时时回洛阳探望你爹娘。”

姝儿画画的笔一顿，强忍了一天的委屈终于找到了一个出口，语声哽咽道：“你昨日还说项辰处处提防着你，绝不会允许王家与你联姻，他怎么会同意我们的亲事，你娶了我，便是与我爹有了姻亲关系。”

司徒翊亲昵的点点姝儿的翘鼻子，满眼宠溺地道：“傻丫头，你真是我的傻丫头，我求亲的前提是大军压境，强娶你为妻，这哪里是结盟，分明就是与你爹结仇！你到时候配合我演一下，先是装得百般不乐意，最后为了魏国的江山社稷，不得不委屈点头，这事准能成。”

姝儿嘟囔道：“你这是说书呢？昨天你还说这种方式很麻烦，还要经过你爹，还有你爹部下的同意，你不愿意这么麻烦。”

司徒翊柔情款款地道：“为了独孤静我当然不愿意，可是为了你，我连命都能豁得出去，何况只是带兵威慑一下。”

姝儿的心情终于好了起来：“那你恐吓恐吓他们就行了，千万不要真的打仗！”

司徒翊轻抚她脸庞：“不生我气了？”

姝儿握住他的手，对他做了个鬼脸：“我还没想好！”

司徒翊带着姝儿在濮阳城等了天池双鹰三天，他们一直都没有出现，三天后，司徒翊收到飞鸽传书，说是独孤雁心急妹妹被抓，又不想连累师父师娘，所以并未按照约定好的时间集合，而是自己从草原上挑了十几个壮汉，和独孤犬戎一起去长安城救人。

天池双鹰得知他们单枪匹马就去闯长安，顾不上来濮阳和司徒翊汇合，也直接冲去长安了。

姝儿看着纸条，脸色也白了：“长安城戒备森严，大内更是高手如云，独孤雁他们此去无疑是以卵击石。”

司徒翊拿着纸条，沉吟许久，才道：“我们也去长安。”

三日后，司徒翊和姝儿两人易容改扮进入长安城，入城之后，司徒翊带着姝儿绕了大半个城池，来到城北的一家韩氏布行，布行的掌柜姓韩是司徒翊安插在长安城里的细作。

司徒翊与韩掌柜打了几句暗语，韩掌柜就将他们两人往后院领去，姝儿看着布行的格局，忍不住笑道：“我记得在敦煌的时候，你的暗桩也是一个绸缎庄，如今长安城又是一家布行，这两家的装修风格还挺相似，看来你对卖衣服是情有独钟！”

司徒翊轻敲了敲姝儿的额头：“想什么呢？布行和绸缎庄来往的大多都是女子，不易引起旁人的怀疑。”

布行的后院是一个三进三出的小院落，没有任何的机关暗室，看起来与一个普通的宅院没有任何区别。

独孤犬戎受了重伤，天池双鹰正在屋子里为他疗伤，司徒翊不敢进去打扰，便带着姝儿在后院的一个会客小厅里等他们。

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天池双鹰才从屋子里走出来，司徒翊连忙上前行礼。

夫妇二人将司徒翊扶起，目光一起投向站在他身后的姝儿，姝儿被他们看得有些窘迫，连忙行了一个晚辈礼。

天池双鹰的年纪似乎很大，两人头发花白，脸上爬满了皱纹，模样看着不算和气，但也不严厉，感觉就是一对普普通通的老爷爷和老婆婆。

天池双鹰中的史明月看着姝儿，激动地唤：“静儿！”

姝儿一愣，这才想起刚才在堂子里等他们出来时，觉得闷热，就把脸上的人皮面具给摘掉了，连忙道：“我不是独孤静。”

司徒翊扶住史明月，道：“师娘，她不是静儿，她是我的一个朋友，是来帮我们一起救静儿的。”

史明月的丈夫高阔也极意外：“这世间怎么会有两个如此相像的人？”

姝儿不愿太多人知道她与独孤静的关系，便闭口不言，司徒翊笑着道：“静儿是被独孤豹收养的，这位林姑娘也是被人收养的，也许她们两人有什么渊源也未可知。”

史明月仔仔细细地将姝儿端详了一遍，点头道：“你确实不是静儿，你和静儿不同。”

姝儿歪着脑袋听得糊里糊涂，史明月见她玉雪可爱，慈爱地笑了：“你身上有一股平和之气，而静儿那丫头总是毛毛躁躁的，你们截然不同。”

姝儿不知说什么好，只是礼貌的笑笑，司徒翊则关切的问：“雁儿呢？犬戎受伤，雁儿人在何处？”

提起独孤雁，史明月便忧心忡忡：“她和犬戎带着一群勇士潜入了皇宫，被禁军发现了，只有犬戎一个人逃出来了，雁儿和那些勇士如今生死未卜。”

司徒翊问：“他们闯入皇宫之前，可有查到静儿被关在哪座宫殿？”

高阔道：“永安宫，听说那是魏国历代皇后的宫殿，这件事不是什么秘密，长安街头的市井百姓都知道。”

姝儿与司徒翊对看一眼，姝儿莞尔一笑：“难怪魏国朝臣这么害怕独孤静祸国魅主，究其根源，竟是永安宫。”

一座数百年来都只有皇后才能居住的宫殿，怎么能住着一个亡国妖女呢，这在本就喜欢杞人忧天的魏国的文武百官眼中，简直就是天降横祸呀！

司徒翊神色一松：“项辰既然让静儿入住永安宫，对她也算是极尽优待了，雁儿被抓，应该也不会有性命之忧，师父师娘可以放心，不出半月，我定能将她们姐妹二人平安救出。”

天池双鹰素知司徒翊极有韬略，他既这样说了，就定然有办法将独孤静救出。

姝儿怕长安城里有浮戏山庄的暗探，不敢随意出门，就一直待在布行里，每日为独孤犬戎把脉熬药，闲暇时，又给自己制作了几味防身的药粉和药丸。

司徒翊每日都乔装改扮，早出晚归，连续出门了三天，到了第四天，他带回来一个丫头，正是王珺瑶的贴身婢女翠瑶。

司徒翊让史明月依着翠瑶的模样做一张人皮面具，然后将它贴在姝儿的脸上，左右扒拉了几下，司徒翊满意的点了点头，史明月拿出一面铜镜，姝儿照了照，她和翠瑶站在一起，粗看确实很像，但若离得近了，还是会瞧出不同。

不过翠瑶只是一个丫鬟，没人会特别在意她，入宫之后，只要将头压得低低的，应该不会被察觉出来。

姝儿小心翼翼的将面具摘下，用帕子擦了擦有些黏腻的脸：“我什么时候入宫。”

司徒翊派人将翠瑶带走，然后将姝儿带入厢房，关上房门，道：“我已经打听清楚了，独孤雁和独孤静都被安置在了永安宫里，由你姐姐负责照看，明日王珺瑶入宫，你扮成翠瑶跟在她身旁，她会找个机会带你去见独孤静，然后你撕下人皮面具给她，让她扮作翠瑶跟着王珺瑶离开，你扮作独孤静在永安宫里待五天，五天之后，王蒙的地道应该也挖得差不多了，我再把你接出来。”

“王蒙来京城了？”王蒙是司徒翊手下大将，善挖地道。

“前天就来了，昨天勘察了一天的地形，今日已经开始动工了。”

“其实不用这么麻烦，你只要知会我爹娘，就算我被识破了，也不会有性命之忧。”

“性命之忧是不会有！”司徒翊用手轻敲姝儿额头，又爱又恨地道：“但我怕你见了某人，旧情复炽，所以你还是安安分分的给我假装独孤静！”

姝儿的唇畔抿了丝笑意：“现在知道怕了，拿我当棋子交换的时候怎么就不担心？”

司徒翊摸了摸姝儿的头发，眼中竟有几分不舍：“姝儿，若除了独孤静，我还拿你交换了旁的东西？你会不会恨我？”

姝儿疑惑道：“除了独孤静，我还能扮作谁？”

司徒翊摇摇头：“你就是你，扮不了任何人。”

姝儿总觉得司徒翊怪怪的：“你别想太多了，就算五日之后你不能来救我，我自己也有办法逃出来，反正皇宫里多的是密道。”

司徒翊神色一紧：“皇宫里有密道？”

姝儿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忙笑着掩饰道：“应该有很多吧，我记不太清了，可能有些已经被封了，我得去找找。”

司徒翊眸光暗沉了下来，苦笑道：“项辰对你而言，还是很重要的。”

姝儿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坦诚道：“很重要，就和我爹娘兄长，还有师兄师姐一样重要。”

司徒翊心中涌起一股难言的酸涩，他拍了拍姝儿的脑袋，故作轻松地道：“你这人向来迷糊，若是真找不到密道，又被人欺负的话，管她是谁，下手狠一点，把事情闹到惊天动地，你就安全了。”

姝儿见司徒翊忧心忡忡，心里毛毛的：“你是担心王珺瑶会在我假扮独孤静的时候对我不利？”

司徒翊淡淡道：“有这个可能，除了王珺瑶，我还担心别人找你麻烦，我听说静儿入宫之后日子并不好过，项辰虽未给她任何封号和封赏，但他后宫里的那些嫔妃已然将她当做仇敌，那丫头的性子本就比较张扬，这些年又被姚玄宠得无法无天，被俘虏之后，也不知收敛，项辰后宫的那些妃子，除了拓跋胭脂，哪个不是七窍玲珑心的，她这些日子的艰酸可想而知。”

姝儿道：“你放心吧，我入宫之后就一直待在永安宫不出来，不给任何人欺负我的机会，若实在不行，我就找我爹娘，我娘亲怎么说也是独孤静的姑母，一定会帮着我救她的。”

司徒翊紧张的握住姝儿的肩膀，急道：“你已经联系爹娘了？你把我们的计划都告诉你爹娘了？”

姝儿忙摇头：“没有啊，你不是说五日之后就来救我吗？若你能顺利将我救出，我又何必给我爹娘添麻烦。”

姝儿被他捏的有点疼，眉头蹙得紧紧的：“浮戏山庄有自己的联络暗号，若是五日之后你被什么事拌住了，不能来救我，我再联系我爹娘也不迟，王珺瑶那边，你也要让她守口如瓶，无论何时何地，都不能说认识我，若是让人知道你我的关系，我爹娘会很为难，她若是敢多嘴，我就将她家族想要在你这边入股的事说出来，让她全家都没有好果子吃！”

司徒翊慢慢地松开了抓着姝儿肩膀的手，松到一半，他突然将姝儿揽入怀中，用力的将她抱住：“我一定...一定会来接你的，你要等着我。”

姝儿微笑着道：“我会等你的，你行事也要小心一些，千万不要将自己置于险境，能挖地道救我最好，若遇到什么风险阻碍，千万不要强求，我有自保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