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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背叛

姝儿悄悄的将瓦片一片片的揭开,探头进去,殿内虽有烛火,但却空无一人,项辰不在里面,顾德才也不在里面,连当班值守的太监宫女都没有。

奇怪了,这个时间正是用膳的时辰,项辰不在殿里去了哪里?

姝儿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暗怪自己太沉不住气了,他一定是去永安宫找她了。

她连忙将瓦片放好,转身欲回永安宫,可没走几步又觉得不对劲,她这一路过来,居高临下,宫里的甬道瞧得清楚,项辰若是去找她,她在来的路上就能见到。

既不在勤政殿,又没有去永安宫,难不成他回自己的寝宫?

正踌躇间,一个名字跃入她的脑海,她觉得不可能,但脚不由自主的就往德馨宫的方向跑去。

德馨宫灯火通明,姝儿在远处就听见有琴音从殿内传出,待跃到屋顶才听清殿里弹奏的是一曲《高山流水》。

这首曲子她曾听司徒翊弹过,曲调浑厚飞扬,有山的庄重,水的激荡,给人一种荡气回肠之感,同样的旋律,自王珺瑶手中弹出,曲调清新婉约,给人一种安详的宁静感,仿佛置身于一座清幽的仙境之中。

姝儿坐在屋顶,听着屋内的琴曲,看着天上朦胧的月色,心中暗叹,不论她与王珺瑶之间有多少过节,但不可否认,她确实是一个才女,还是一个出身名门的才女,这样的女子,硬生生的被权利争斗所拖累,白白的耽误了这么多年的青春,如今幽居深宫,整日与孤寡相伴,也是可怜人。

一曲终了,姝儿起身欲走,项辰的声音从殿内传来,她硬生生的停住了脚步。

“你这首曲子弹得太过寂寞缥缈,你什么时候也学那些酸腐文人悲春伤秋的。”

王珺瑶冷哼道:“我就爱这般弹曲子,伯牙断琴为子期,本就是悲伤的故事,陛下若是嫌弃不好听,大可去皇后娘娘那边,娘娘蕙质兰心,即便弹不出曲子,也能说几个画本子的故事让您舒心。”

项辰不悦道:“你为何总对姝儿有这么大的敌意,她可从未在朕面前说过你的不是。”

王珺瑶不满地道:“皇后娘娘高洁,臣妾自愧不如,陛下若嫌臣妾世俗,大可去找皇后......”

“行了,朕就说了一句,你何必这般咄咄逼人。”

姝儿颤抖着双手,将屋顶的瓦片一片片的搬开,挖了一个小小的洞,烛光从屋里透了出来,姝儿趴在屋顶上,尽量敛住呼吸,悄悄的往里看。

项辰坐在暖榻上,一只手撑着头,一只手捧着一卷书册,神情疲惫,王珺瑶端坐在古琴旁,默默垂泪。

屋子里气氛瞬间沉寂了下来,项辰冷着脸不说话,王珺瑶起身,慢慢悠悠的走到项辰面前,跪下请罪:“臣妾知错了,臣妾不过是嫉妒皇后娘娘,才会这般口不择言,陛下还真与臣妾生气?”

项辰面色冷凝,王珺瑶摇了摇他的手,声音软糯:“陛下!”

他依旧不理她,她又唤了一声陛下,这次声音里带着一丝哭腔。

项辰见不得美人落泪,放下手中书卷,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王珺瑶立刻喜笑颜开:“陛下不生臣妾的气了?”

项辰摸了摸她左手的手腕,怜惜地道:“你为朕受了这么多的委屈,朕不但不知,还在心里怨你,哎,你与朕自幼定亲,朕却爱上了姝儿,有负于你,这皇后之位是朕欠你的,但此事与姝儿无关,她既当了这个皇后,就是后宫之主,你不可再对她有怨怼之心。”

姝儿换了一个角度,用力的去看,隐约看到王珺瑶左手手腕上有一道疤痕,这疤痕狰狞,只要见过一次,就不会忘记,在濮阳城的时候,她手上明明没有这道疤痕的!

王珺瑶委委屈屈地道:“是,臣妾记住了,皇后娘娘是妻,臣妾是妾,她是主子,臣妾是奴......”

话未说话,项辰便将她揽入怀中,然后狠狠地吻了下去,两人抱着痴缠了好一会儿,才气喘吁吁的分开,项辰箍着她的脸,逼她直视自己的眼睛:“你这般委曲求全,是故意让朕心怀愧疚?”

王珺瑶咬唇,可怜兮兮地道:“臣妾哪里敢,臣妾不奢望陛下能将臣妾放在心上,只盼着陛下偶尔能想起臣妾,哪怕一个月只有一次,来臣妾宫里坐一坐,臣妾便心满意足。”

“谁说朕没有将你放在心上,这大半个月,朕每隔几日就过来看你一次,你可知每天有多少军政大事等着朕裁决,可朕却像着了魔一样,日日都想与你一起。”

“陛下!”王珺瑶满面羞红,两人很快又缠到了一起。

姝儿觉得冷,从来没有过的冷,当年在雪花洞里练功时都没有今日这般冷,这冷是从心里透出,向着四肢百骸蔓延,她很冷很冷,全身都在发抖,她不想再看,但身体和眼睛已经脱离了理智。

他们动情拥吻,赤城相见,随后王珺瑶一路往下,直到......

姝儿倒吸一口气,猛地翻了个身,这个场面太过恶心,她...她只在一些小电影里看到过,像王珺瑶这般的大家闺秀怎么能忍受这样的屈辱!

她这一翻身太过猛烈,瓦片发出一声脆响,项辰警惕道:“谁?”

姝儿忙跃起,却晚了一步,项辰随手拿起桌上的杯子,向着屋顶击去,他用了十成的功力,瓦片瞬间被击碎,杯子直挺挺的朝着姝儿的后心击去,姝儿只觉后心一阵剧痛,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而周遭碎裂的瓦片飞溅起来,如一片片飞刀一般,划破她的衣裳,割裂她的皮肤。

项辰这一吼惊动了四周的侍卫,姝儿顾不得全身的伤痛,提起轻功,纵身一跃,向着皇宫深处跑去,她心里唯一的念头就是不能被人抓住,她不想让项辰和王珺瑶看到她此刻狼狈的模样。

她漫无方向的跑着,看到一个漆黑幽森的宫苑,想都没想的就跃了进去,宫苑森冷,似是被荒废了许久,但宫苑里的一草一木都很眼熟,姝儿忽然想起这宫苑不就是长乐宫吗?项辰即位之后明明将宫苑修葺了一番,为何今日荒草丛生?

长乐宫里有密道,当年项辰就是靠着这个密道逃出皇宫,去的浮戏山庄。

宫苑一片漆黑,她一时分不出东西南北,当初他爹和康王曾在密道里相谈,与她仿佛只有一墙之隔,而她当时是睡在项辰还是皇子时的寝宫里。

她凭借着可怜的残存的记忆,找到了项辰的寝宫,她不敢点燃蜡烛,只能凭借着窗外微弱的月光,在屋子里胡乱摸索,也不知是摸到了哪个机关,最里面的一扇墙轻微的转动了一下,姝儿忙跑过去,对着墙用力一推,墙面裂缝更大,她再一用力,墙面转过九十度角。

里面黑漆漆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姝儿又在殿里找了一圈,找到一个火折子,她将火折子打开,将桌上的蜡烛点燃,然后遁入密道之中,再用力将石门关上。

她全身都痛,分不清哪里更痛,她靠在密道的墙上休息了许久,直到听到侍卫在外喧嚷的声音,她摸了摸自己的手臂上的伤,黏糊糊的全是血,她一路跑来,应该流了不少血,侍卫肯定是沿着血迹找过来的。

她知道这里不能久留,但项辰那一击着实不轻,她五脏六腑火烧火燎般的难受,她只能扶着墙,一点点的往外走,密道很长,她走了好久好久,才走到密道的尽头。

姝儿见前方已经没有路了,她提起内力,用力一推,石门丝毫不动,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左右找了一圈,发现墙上有一个小小的凸起来的圆石,她伸手转动了一下,门果然开了。

走出密道,姝儿置身于一处破败的庙宇之内,庙宇内空无一人,走出庙宇,是久违了的长安大街。

她竟然这般轻易就出了宫,早知如此轻而易举,她早该出来的。

夜深了,街道宵禁,城门紧闭,她一时三刻根本就出不去,她不能回王府,也不能去平乐馆和师姐那里,可京城就那么几个地方是她熟悉的,若这些地方都不能去,她还能去哪里?去哪里才能不被抓回去?

勤政殿内,项辰穿戴整齐,一脸怒气的坐在龙椅上,王珺瑶站在他身侧,又羞又燥又急,她方才做的那些事竟被人窥见了,若是传出去王家名声尽毁,她在朝臣眼中只怕要成为祸国妖妃。

项辰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杀了那个刺客,无论如何都要杀了他,刚才他与德妃颠鸾倒凤的荒诞样子是绝不能让人看到的,只要有只言片语传出,姝儿那边他根本无法交代。

顾德才冷汗淋漓地站在下方,心里七上八下的,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又说不出来。

一个时辰之后,谢傲寒跪在勤政殿内请罪:“属下等人沿着血迹追到长乐宫,刺客就消失不见了,属下已将长乐宫团团围住,又里里外外全都搜了一遍,依旧不见刺客踪影。”

德妃花容失色:“他既然能飞檐走壁,说不定已经翻越宫墙离开了。”

谢傲寒摇头:“刺客流了许多血,受伤颇重,所以才会从屋檐上滚落下来,属下一早就在屋檐上部了高手,若是刺客飞檐走壁,一定会被发现的,所以刺客现在应该还匿藏在长乐宫里。”

德妃急道:“你不里里外外都已经搜过了,不是说没有人吗?”

谢傲寒为难地看了一眼项辰,支支吾吾地道:“依属下之见,那刺客应该是一个女子,并且熟知皇宫地形,她遁入长乐宫之后,直奔东边的厢房,刺客在厢房的床柱上,桌椅上,还有墙壁上都留下了血印,她似乎是在找什么机关。”

项辰怔道:“你的意思是那刺客从长乐宫的密道逃了出去?”

谢傲寒其实早已查到密道,但是他却视而不见,皇宫里的密道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够知晓的:“属下不知长乐宫是否有密道,但那刺客应是知道宫内有密道,但也不十分确定,从屋子里的血迹来看,她还是查找了一番的。”

项辰只觉心惊肉跳:“你方才说刺客是一个女子,你见到她的脸了?”

谢傲寒从怀中取出一支金钗双手递上:“这是刺客掉落在长乐宫的珍珠簪子,这是只有女子才会佩戴的。”

顾德才上前取簪子,待看清簪子的模样,吓得魂飞魄散,他颤抖着手接过簪子,却一直不肯转身将簪子递上。

项辰远远的看着那簪子就觉得眼熟,见顾德才惊慌失措的模样,心直直地往下沉。

顾德才闭上眼睛,硬着头皮将簪子递了上去,项辰骤然瞪大了眼,双目露出惊惧之色。

顾德才见项辰惊在了那里,忙对谢傲寒道:“谢统领,今日闯入德馨宫的不是刺客,你们追捕的时候千万不能伤了她。”

谢傲寒早已猜到刺客来历不凡,此刻也是忧心忡忡:“不瞒公公,那刺客已经受了重伤,若她真的是从密道出去的,我们就得派人去长安城搜捕,这一时半会儿,也未必能抓得到她。”

“重...重伤?”顾德才腿都软了。

“陛下内力深厚,那一击正中刺客后心,她一路逃亡,流了许多血,我们是沿着她的血迹追捕到长乐宫的。”谢傲寒连忙撇清责任。

顾德才已不忍去看项辰的表情,项辰如同一个失了魂魄的人,他看着手中的簪子,忽然就有一种万念俱灰的感觉,然后如一阵风一般蹿了出去,顾德才用力的抽了自己一记耳光,转身也跟了出去。

项辰施展轻功一路疾跑,来到永安宫中,他推开殿门,见灵芝坐在殿外,就着烛光,正在绣一方丝帕,见了项辰,连忙跪下请安。

“姝儿呢?”项辰急切的推开寝殿的门。

“姑娘今日有些乏了,一早就就寝...”

话未说完,项辰已然冲了进去,将榻帘掀起,床上哪有姝儿半点人影!

“姑...姑娘...呢?”灵芝也傻了:“明明她两个时辰前就睡了的...人...怎么不见了?”

项辰脸色惨白,全身颤抖,连声音都是颤抖的:“告诉谢傲寒,全城戒严,百姓三日不准出门,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人给朕找出来。”

顾德才连忙劝谏:“若是百姓家里没有存粮,三天足可饿死。”

项辰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让户部带人挨家挨户的搜查,若遇家中无粮者,由户部统一调配,若有一户百姓饿死,花拱这个户部尚书也就做到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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