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贤妻良母”（8）

张岩自从摊牌后，就开始肆无忌惮了，不再遮遮掩掩。

苏皖对此倒是不以为意，毕竟这还是她一手造成的。

穆舒就没有那么好了，她被气得吃不上睡不好，整个人都憔悴了，而且她怀孕还不能行房事，她只能用之前的情分套牢他。

可留住了他的人，也留不住他的心，只要那边三人出点幺蛾子，他会毫不犹豫的丢下她离去。

她这边还在暗自神伤，府内已经张灯结彩了。

对比府中的喜气不同，她这里死气沉沉，毫无生机。

她看着镜子中憔悴消瘦的自己，又摸了摸自己大了两圈的腰，她已经后悔留下这个孩子了，如果不是因为她怀孕，怎么能让那些女人有机可乘？

如今张岩对她丝毫不上心，以后她的孩子能否留住都不一定。

她抚摸自己肚子，眼神暗了暗，原本还有些犹豫，这一刻已经下了决心。

“春雨，你去告诉那边可以行动了，切记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

“好！”

穆舒透过镜子看着离去的春雨，面无表情。

张庆源喜气洋洋，因为还有三日就是他大喜的日子，这三日他不能去见新娘子，不过还需等三日，他们就能名正言顺一直在一起了。

“少爷，少爷，不好了。”

张庆源笑容立即垮了下来。

“什么不好，不好的，这几日都不能给我说这样的话，知道吗？”

小厮大喘气着气道：“宋姑娘遇害了。”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张庆源抓住小厮的肩膀，死命的摇晃。

“少爷，宋姑娘人没了，现在尸体就在家中，你让我给她送糕点，我去的时候……”

小厮话未落，张庆源就拼命的冲了出去。

等他赶到的时候，官府的人已经在了。

因为他的身份，进去的非常顺利，官府的人只能站远些，让他发泄，这京城的权贵，他们谁都得罪不起。

张庆源看着躺在地上已经毫无生机的宋轻轻，崩溃大哭了起来。

等他冷静后，看到宋轻轻手里死死抓着什么，他展开她的手掌，看到手里握着耳环后，他瞪大了双眼。

“不可能，怎么可能？绝对不可能。”

“张少爷，还请节哀，我们这边会尽快还事件一个真相。”

张庆源呵呵冷笑了起来，拿着耳环转身冲了出去。

其他人只觉得他是疯了。

张庆源回到张府直接来到了苏皖的院落。

可在院落外，他突然冷静了下来。

他面上看不出任何神情。

可他进去就瞧见苏皖悠闲的浇花，这无疑将他压下去的怒火再次激起。

“娘！你倒是好雅致。”

苏皖头也没有抬道：“这不还有三日你就要成家了，我自然是开心。”

张庆源审视着苏皖，一字一句道：“成不了亲了。”

苏皖猛然抬头不满道：“呸呸呸！说什么荤话！都要娶妻的人了，说话还这么口无遮拦。”

苏皖的反应让张庆源都不自信了。

“娘，你难道不知道轻轻已经遇害了吗？”

“什么？什么遇害？庆源你说什么？”苏皖声音都拔高了几度，眼里的震惊不是作假。

张庆源手里的耳环越握越紧。

“娘，我记得你有一对粉红色的珍珠耳环，还是舅舅带回来送给你的，很久没见你戴了，现在在哪里？”他记得母亲非常喜欢这对耳环，而且整个京城仅此一对，除了他母亲其他人不可能有。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珍珠耳环，轻轻是我们将军府未过门的儿媳，谁胆子这么大，我必定让那人付出代价。”

苏皖说得义愤填膺。

苏皖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越是觉得苏皖就是故意在遮掩。

“娘，珍珠耳环到底在哪里？我现在就要知道。”张庆源怒吼出声。

苏皖像是被他给吓到了，小声道：“上次轻轻说喜欢那对耳环，我就将耳环下到聘礼单上了，下聘的时候一起送去了，怎么了？”

张庆源顿时哑然，他还以为是自己母亲害死了轻轻，可现在看来是自己错怪了母亲。

“娘，我要是知道是谁害死了轻轻，我必定让他生不如死。”

张庆源说完离开苏皖院落。

穆舒听说张庆源不顾一切的冲去找苏皖，嘴角露出一个微笑。

这才是第一步，她肚子里的孩子将是送苏皖下地狱的关键。

不多时，春雨又带着新消息来了。

“少爷和夫人争吵后气愤的离开了，现在往官府的方向去了。”

穆舒眼神亮了亮。

“我们现在去找苏皖。”穆舒将自己收拾了一番，喝下早就准备的药出门。

看到苏皖难看的模样装模装样的问道：“夫人，你怎么了，心情不好？谁惹你生气了？”

苏皖根本不想理她，留给她们一个背影。

“绿屏，送客。”

绿屏鄙夷道：“穆姨娘还是回去吧！身体不好还是要好好静养，我家夫人要休息了。”

穆舒自然不会如此轻易的离开。

“绿屏，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给我让开。”

绿屏很是不爽的拦着穆舒，寸步不让。

“你算什么东西，敢拦我？”

穆舒一巴掌朝绿屏扇了过去，绿屏丝毫没有犹豫回了她一巴掌。

穆舒这下真的要疯了，直接朝绿屏扑了过去。

“你这个贱婢，敢打我，我要打死你。”

春雨见势也冲了上去帮穆舒。

“住手？还有没有规矩？”

穆舒听到张岩的声音，立即顺势跌倒在地，痛苦的捂着肚子。

春雨大喊道：“穆姨娘，你流血了，叫大夫，要打死人了。”

张岩脸色阴沉，急忙将穆舒打横抱起。

“如果舒儿出什么事，我要你偿命。”

张岩快步的往外走去。

“岩哥哥，我是不是要死了？我的孩子会不会保不住？这可是我们的孩子啊！”穆舒今日特意化妆出门的，因而此刻看着张岩心都要揪起来了。

“不会的，我一定不会让你有事。”

穆舒虚弱道：“我不该去找夫人的，她心情不好，我应该避开才是。”

“舒儿，不要说了，不是你的错，你会没事的。”

张岩看着这样的穆舒，非常担忧，这一刻他真的害怕就这么失去她，他们曾经的美好在这一刻不断的涌入他的脑海。

穆舒看着他满眼的爱意和自责，知道她赌赢了。

她露出一个凄美虚弱的微笑，晕了过去。

张岩疯了似的跑了起来。

可这时候府中的大夫恰好不在，张岩让在外找，不出一刻钟，下人就带着大夫回来了。

“大夫，你快瞧瞧。”

大夫把脉后，眉头紧皱道：“夫人的胎儿是保不住了，夫人身体非常虚弱，我这有配方，你们按照这上面的去抓药，好好调养调养。”

张岩面露痛苦之色，他和舒儿的孩子保不住了，舒儿醒过来如何能接受得了。

张岩气愤喊:“来人，把绿屏给我押来，我要她为我孩子偿命。”

“谁的孩子死了？”苏皖带着大夫走了进来。

苏皖看着床榻旁的大夫有些诧异。

“老爷，你找到大夫了？今天府医不在，我让人在外请了沁鹤堂的坐诊韦大夫过来瞧瞧。”

张岩没给苏皖好脸色。

看诊的大夫此刻身子都僵硬了，根本不敢转头。

“你的婢女已经无法无天了，你管不了就由我来管教，让她知道谁才是主人，谁才是奴婢。”

苏皖一脸无辜道:“绿屏是听我的命令请穆姨娘出去的，是穆姨娘不管不顾硬要往我屋内冲。”

“苏皖，我都亲眼瞧见你的丫鬟推倒了舒儿，况且舒儿已经怀孕了，她害死我未出生的孩儿。”

苏皖吃惊无比。

“你说什么，她怀了你的孩子？她怎么可能怀了你的孩子？绝对不可能。韦大夫，你给她瞧瞧。”

春雨看情况不对，立即阻拦道:“夫人，你害穆姨娘还不够吗？现在还想要干嘛？”

苏皖看着春雨，眼神微眯。

“韦大夫可是名医，这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你说我害你家姨娘？当时情况那么混乱，我还怀疑是你推倒了穆姨娘，现在还不让大夫瞧是什么意思？”

张岩揉着眉心道:“苏皖，我现在没空找你算账，你最好不要惹我。”

韦大夫进屋瞧见那个背影就开始阴沉着脸，此刻眉头紧皱道:“海全，你还敢出来害人。”

被叫出名字，海全身体晃了晃，他转身一脸无辜的看着韦大夫。

韦大夫瞧见他的脸有片刻的迟疑，不过很快就恢复了镇定。

“海全，即便你易容了，我也不可能认错。”

韦大夫确认是他后，越过他直接给穆舒把起了脉。

因为他动作很快，其他人几乎没来得及反应。

春雨想拦已经晚了。

韦大夫眉头都皱成了一个川字。

苏皖担忧问:“韦大夫，怎么了？”

“这位夫人怕是以后再也无法怀孕了，她喝的堕胎药下太重了，伤了根本。”

“什么？什么堕胎药？”

张岩可是见穆舒被推倒摔的，怎么可能喝堕胎药，她那么想要这个孩子，绝对不可能。

他看向苏皖满是审视，除非苏皖知道了舒儿怀孕，故意害她失去孩子，不对，如果是她，她也不会大费周章的找来韦大夫，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春雨，你说是怎么回事？”

春雨被突然点名，顺势跪了下去。

“老爷，穆姨娘身体一直都好好的，平时吃东西也很是谨慎，更不可能喝什么堕胎药。”

苏皖气愤道:“查，给我彻查，今日进过这个院子里的人以及厨房的人都不许遗落。”

苏皖下达命令后。

府中守卫开始行动了起来。

不出半个时辰就查到了药渣掩埋的地方以及掩埋的人。

“老爷夫人，我真的不知道这药是堕胎药啊！药都是春雨姐姐拿来的，我就是负责煎药，其他的我一概不知。”

“那你为何要将药渣埋起来？心里没鬼谁会这么做？”张岩义愤填膺。

“冤枉啊！是春雨姐姐说药渣都埋起来的，这是习俗，况且这也不是第一次埋，而是次次的药渣都埋起来。”

张岩这才想起舒儿说喝了些保胎药，他当时心根本不在她身上，自然给忽略了。

她肯定怕被发现喝保胎药，这才让丫鬟埋起来的，应该是这次的药被人偷偷换了。

“春雨，你说说你的药都是在哪里拿的？”

韦大夫将药渣一一查验后道:“不用查了，这药就是他给开的。”

海全被两人看着，根本就离开不了，被韦大夫一指，全部人视线都落在他身上。

张岩皱眉。

这大夫也是他的人临时在外找的，这怎么可能是他。

苏皖盯着海全质问。

“你说为何要害穆姨娘？今日你不交代清楚明白，我只能将你送官府。”

海全本就是拿钱办事，这被苏皖一说，他都成为了谋财害命之徒了。

“我可没有要害人，是这个丫头找到我，让我配的药，我也是拿钱办事而已，至于为何我会出现在张府附近，还不是因为她给的银子多，说实话，我真没有要害人。”

韦大夫一脸痛心疾首道:“当初就是因为你心术不正，我才不愿意继续教你，你到现在还是死性不改。”

海全听他这么一说脾气也上来了。

“我什么都比师兄强，我的药方也比师兄开的见效快，可你对他是倾囊相授，对我是遮遮掩掩，现在还说我心术不正，明明就是你偏心。”

韦大夫无奈道:“你开的药方太过于猛烈，你看看你开的是什么药方？这不是害人是什么？”

海全不满道:“人家要药效快的堕胎药，我这开的也没毛病，要怪也只能怪她身子虚，况且我也没有欺瞒她们啊！我都将利弊说了，是她执意如此，我总不能有钱不赚吧！”

苏皖看着两人都要打起来了，于是道:“韦大夫，你恐怕不知，穆姨娘本就喝了断子药，这次怀孕也纯属意外，或许是因为如此孩子才保不住的。”

张岩想要说什么，也无从说起，此刻他看着床上躺着的女人已经没有了任何怜惜。

没有想到她竟然狠毒如此，连自己孩子都能舍弃。

“来人，把这个贱婢拖下去乱棍打死。”

春雨吓得拼命的磕头。

“老爷，都是穆姨娘让我做的，我也是听从命令真的。”

张岩一脚将她踹倒在地。

“还不将人带走？”

春雨被人拖着出去，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挣脱开了挟制，扑到苏皖跟前，手紧紧的抱着苏皖的大腿求饶。

“夫人，求求你，救救我。”

下人又要来拉春雨，被苏皖制止了。

“我凭什么救你？你伙同你主人害我，现在让我救你，你不觉得可笑？”

“夫人，穆姨娘让我做了很多事，我都可以告诉你，真的。”

苏皖饶有兴趣的表情落在春雨眼里，知道这是她唯一的机会。

于是竹筒倒豆子似的一股脑全说了出来。

“你说是穆姨娘让宋轻轻勾引庆源的？宋轻轻的身份都是她让人捏造？甚至宋轻轻还是她花钱请人杀害的？”

苏皖听后吃惊无比。

张岩此刻表情五彩缤纷，甚是精彩，他那个温柔善良恬静体贴的舒儿竟是一个毒蝎女人。

她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算计在内。

他原来一直都不了解她，如果没有今日她堕胎在前，他是绝对不会相信他爱的女人是这般不堪。

“夫人，我说的句句属实，夫人，你就饶我一命吧！我真的是被逼的。”

苏皖冷漠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我可以饶你一命。”

“来人将人带下去发卖了。”

春雨整个人跌坐在地，不过发卖也比乱棍打死要强。

春雨这次被拖下去丝毫没有挣扎。

张岩整个人颓废了下来。

“苏皖，这里都由你来处理吧！我累了。”他说完后晃晃悠悠的离开了，脚步都是虚无的。

苏皖瞧见只觉得好笑。

“韦大夫，真的让你看笑话了。”

韦大夫老脸通红道:“我有一个不情之请，这孽障再怎么不适，曾经也是我徒弟，我想着你能不能不要将他送官府？我以后必定好好管教他。”

“谁要你管教了，不就是进去蹲几个月吗？我无所谓。”

韦大夫明显不想理会他，看着苏皖，满是恳求。

苏皖笑道:“韦大夫还真要好好管教，否则下次不知道还能闹出什么祸事。”

“多谢夫人宽宏大量，这恩情必定铭记于此，只要用得着我的地方，我必定随叫随到。”

海全憋嘴嘟囔道:“以前也没见多关心我，这人情我自己会还，用不着你。”

韦大夫不理会他的嘟囔，直接将人给拉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