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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惠妃殁了

孙清扬病倒了,高热持续了整整三天不退,整个人迷迷糊糊的,却很安静。卧床期间,大多数时候无神的双眼总是睁着,不言不语,仿佛灵魂被抽走了。

小翠偷偷哭了几回,心下恨死了夏侯辰。

在这期间,李绮几乎每日都会挺着肚子过来看她,陪她说说话。

又过得两日,情况才好转了些。

这一日,她醒来后,主动提出要去室外走走。小翠便搀扶着她去了王府后花园转转。走累了,便在一处假山后坐着歇息。忽听到假山前有人嘀嘀咕咕说话,应该是府里的婢女。

孙清扬本想起身去别处,可听到她们话语里提及慕容玥,便就不动了。

原来慕容玥大军在前往三江的路上遭遇了埋伏。

孙清扬听闻此消息,顿时天旋地转,踉跄几步,差点儿晕倒,小翠急忙扶住她,呵斥那两婢女。

那两婢女吓得就跑了,孙清扬喊住她们,让她们把情况一五一十说出来。

“姑娘别急,王爷他没事。”那两婢女将自己听到的情况说了之后,又补充了一句,然后急匆匆离开了。

暮风吹拂,假山边的几株修竹瑟瑟作响。

她站起身,迎风而行,身形消瘦得仿佛要飘飘然乘风而去了。

“姑娘,咱们回去吧。”小翠小心翼翼地劝说。

她却充耳不闻,缓慢地往前走着,走到湖上亭才停下。

湖面上的菏叶已经铺展开了,一片连着一片,半个湖面都铺满了。风吹过,牵一发而动全身,如触电般席卷一大片,很快整个湖面的菏叶都颤栗了。

隔一日,李绮又来了,这一次,孙清扬主动开口了,“劳烦姐姐转告他,请他高抬贵手放过慕容玥,否则他最后得到的只会是一具死尸。”

李绮错愕,“妹妹说的是什么话,他又是谁?”

“姐姐又何必假装糊涂呢,当日不正是你引我去的南货铺子吗?”孙清扬面无表情道。

李绮悲怆一笑,“他拿我父母来威胁我,我不能不听他的。”血亲是刻在骨子里的,打断骨头连着筋。如今她虽已贵为北朝王妃,可面对他的威胁,她依旧无力反抗。

孙清扬而今已经不敢再奢求跟慕容玥有将来了,只求他能够平平安安。

兰惠妃还是出事了,她见到孙清扬的时候,明明白白告诉孙清扬自己不想活了。

“姐姐何出此言,可是出了什么事?”孙清扬见她整个人消瘦得不成样了,忧心不已。遥想五个月前她还是珠圆玉润的,现今却这般骨瘦如柴,对比太明显了,若不是得了恶疾,那就是遭遇了什么可怕的事。

兰惠妃坐在紫檀木八步床沿,扭过身,双手捂脸,面朝里,背对着孙清扬,哭泣着,瘦削的双肩不住颤抖着,随后扑倒在堆锦叠绣的被褥之中,痛哭起来。

孙清扬大吃一惊,连忙相问,“姐姐可是遇到了什么不顺心的事,不妨说来与小妹听听。若小妹能帮一二,绝不袖手旁观。就是帮不上忙的,小妹也可以替姐姐想想办法,或者出去为你找人相帮。”

兰惠妃双目红肿怔怔望她,从她眼中看到了真真切切地关怀,正想开口,忽然瞥见隔扇门外光影微微闪动,她似受到了惊吓,将到嘴边的话又吞进了肚子里,再度掩面哭泣。

孙清扬将她方才的行状看在眼里,猜测她在害怕什么,便拉了拉她的手,温声劝道,“你别害怕,有什么尽管说来,这后宫有皇后、皇太后,倘若姐姐真遇见不公待遇,自可找她们去。若是她们也帮不了忙,不还有皇上吗?”

本以为这番话可叫兰惠妃稳住心神,不再畏惧,可没想到兰惠妃却更是悲戚地放声痛哭了。

孙清扬叹了口气,心道到底是让何夫人保护得太好了,到了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真遇上了事,也只能自己忍着,忍着忍着,备不住哪天那根弦就崩断了。

兰惠妃哭了好一阵子,才渐渐收了音,她抓着孙清扬的手,悲切道,“妹妹,我与你相识一场即是缘分。而今我的遭遇不是不愿同你说,是不能说。说了,反而要连累你。今日叫你来,是想让你替我将此物转交给我父母。”她说着,从枕边取来一个金丝楠木的方盒子,盒子上了锁,钥匙是兰惠妃另外交给她的,显然盒子里的东西不叫人随便看的。

孙清扬接过盒子,盒子本身就不轻了,沉甸甸的,也猜不出里头装的什么。

孙清扬从兰惠妃寝宫出来时,正巧遇上另一宫的宫女往兰惠妃寝宫匆匆而去。

“那是哪个宫的?”孙清扬问兰惠妃派来送自己出宫的宫女。

那宫女怯生生回答,“那是李贵妃宫里的。”

出了兰惠妃的宫,舞阳公主慕容嫣就急巴巴地扯住了孙清扬,“你们说什么呢,这么久才来。刚刚母后的人来过,我以为母后知道了,可吓死我了。赶紧走吧。”

这一次是孙清扬央求慕容嫣领自己入宫来见兰惠妃的,慕容嫣也怕拓拔太后,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要是让拓拔太后知道她把孙清扬领入宫,指定一通臭骂。

两人急匆匆出了皇宫,坐上王府的高辇。

孙清扬始终觉得这一趟入宫,兰惠妃好像什么都没同自己说,却又什么都说了。

她直觉将兰惠妃折磨至此的事十有八九与李贵妃大皇子母子有关。那会是什么事呢,难道只是因为李贵妃的打压吗?

若真如此,其完全可以找皇太后做庇护,可为什么她提出找皇后皇太后做主时,其反应却是那么出乎人的。

“咦,怎么还有头发?”慕容嫣惊奇道。

原来她把兰惠妃让孙清扬帮忙转交给何府的木盒子给打开了。木盒子里有一副长命锁一小撮头发。

孙清扬拿起那长命锁细看了看,上头有兰惠妃的小名,应该是她幼年时佩戴过的,而那撮头发,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也是她的。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兰惠妃此举是何意?

“真奇怪,送什么不好,为什么送头发?”慕容嫣甚是不解。

孙清扬忍不住想到兰惠妃的殷殷叮嘱,仿佛是在交代后事,心里不免生出了忐忑不安来。

车辇摇摇晃晃,马蹄声声敲击在青石板上,同时好像敲在了她心头。

“公主,我想再进去一趟。”孙清扬转头去求慕容嫣。

可慕容嫣说什么也不同意了。

孙清扬去了何府,将东西交给何夫人后,便回了燕王府。

回到燕王府,她反反复复地想,总觉得不踏实,于是去了齐王府。

她这么做不单单只是为了兰惠妃,还有慕容玥。慕容玥此时身处险境,前有狼后有虎,可谓内忧外患。自己如果能在此时替他牵制住大皇子这头恶狼,那么至少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慕容玥的危机。

然而一切都很不凑巧,慕容玦不在府中。面对李绮,孙清扬选择了不说。原来皇帝在派大皇子与慕容玥出征三江时,也派慕容玦去了西面,说是防止西边的西蜀趁虚而入,但其真正用意怕是防慕容玦吧。

孙清扬知道慕容玦定留了人在京畿,可她不知道那个人是谁,求助便也无从谈起了。

时间就这么拖延下去了,直到七月中旬的一日,李绮匆匆来访,见到孙清扬的第一句便是,“兰惠妃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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