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东边不亮西边亮

“大舅，明日得多买些大料和辣椒面回来，还有油……在外面开馆子，烧菜的油需用葱姜蒜爆过，直接生油下锅炒的菜不够香，我晚上叫小能哥帮写好单子给你，你照着买就行。”

凌大成点点头，突然想起什么来，又飞快摇头，“他写也没用啊，我一个大字不识的白丁，你叫我照纸上买，我也看不懂啊？”

唐氏哎呀一声，不耐烦地给了他一巴掌，“真是越活越傻，你就找去粮油店，把单子给里面的掌柜或者伙计，让他帮你照单抓不就行了吗，他店有的，你让他做个标记，再换下一家寻人把没标记补齐！”

“是，还是媳妇聪明！”凌大成对着媳妇卖乖一笑，又被媳妇很不客气地戳了下脑袋。

唐氏那手劲大的，直接让凌大成的脑壳子猛地歪倒下去又反弹回来。

原还很严肃的会议氛围就被凌大成这Q弹的脑壳逗乐了，一桌子人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凌老汉呛烟呛个不停。

只有凌大成觉着这一推，多年落枕的老毛病给推好了，舒服地转动着脖颈，一个劲夸媳妇是福星，治病不用花钱。

梧桐清了清嗓，继续道，“差点笑忘记，还有就是做账的问题，表哥？”

凌有山梗直了脖颈，“我是后厨的，你别指望我，我也不认字！”

梧桐嘻嘻一笑，“那外公……这事还是交给你了，每日的流水，各项开支，靠你了！”

凌老汉只是道，“让我记账，多几个少几个的可别找我填啊！”

“不找不找，全当是给你买烟叶了。”唐氏憋笑，一边掏出身上的一吊铜板以示忠心，“掌柜的，这个是卖米糕的收入。”

说完，公公儿媳就用睥睨地眼神盯着凌大成。

凌大成风中凌乱了一瞬，才想起自己还拿着一两六钱又二十文，恋恋不舍地上交，“爹啊，那明日买菜的钱？”

“明日再说。”凌老汉飞快夺了儿子手中的银子，“你跑来跑去容易掉，让我这个千年蜗居之人拿着钱最合适了。”

“欸欸欸，是是是。”凌大成还能说啥呢？

“行了，本店第一次会议圆满成功，我去把水饺煮一煮，咱们吃午饭。”

梧桐话音刚落，店内就来了一大一小两道身影，小心谨慎地往店里探看。

众人：不会吧！！！

被众人直勾勾的眼神盯得想逃的男子猛地咽了口唾沫。

可是……为了孩子，豁出去了！

“呃……不好意思打扰了，我在城门口听一大叔说这有卖水饺，请问是否还备有呢，城门今日严查，我家这孩子实是饿得不行，店家能否帮忙给我们来上两斤饺子啊？”

众人哪敢做声啊，偷偷看向梧桐。

若这只是一个男人来，梧桐确定一定以及肯定是要无情拒绝的，可他手里牵着的女娃娃，看着也不过五六岁，面黄肌瘦一脸菜色，肚子圆圆四肢细长，这一看就是个长期营养不良的宝。

小娃娃还挺乖，迎着大姐姐打量的眼神，眨巴眨巴大眼睛，甜甜一笑，露出一排飘黄的小米牙，用着俏生生的奶音弯了弯腰，“哥哥好！”

梧桐立刻拍案而起，卖她！

“二位先坐吧，我这就去下饺子。”

“好好好，谢谢你了小伙子，敢问一句，这二斤饺子多少文呐？”男子笑容可掬，仍旧规规矩矩地站在原地问。

“三十文！”凌大成对这个价格记得最清楚，目前为止，店里最贵的菜价了。

男人脸色微变，语气局促，“那……那我要一斤可行，主要是孩子饿。”

凌大成一怔，顿时感觉这水饺也不贵了！

梧桐微笑，“好的，一斤水饺，您稍候。”

男子一叠声应着，这才安排闺女找张桌子坐下，将匍扣着的陶碗翻了个面，一旁凌大成忙为他沏上一碗茶水。

男子惊得急忙起身，双手捧碗来接，“多谢大哥，多谢多谢。”

“不必客气，你是客人，你坐你坐！”都是穷苦出身，凌大成岂会不懂一斤饺子背后代表的心酸。

于是，二人借着这一来一回的‘大哥客气客人你坐’，开始聊起些无关痛痒的话题，主要是为帮助男人放下紧张。

梧桐说的，要让顾客有宾至如归的感觉。

聊着聊着，凌大成就忽然问道，“客官方才说有人相告，是一大老大哥吧？”

“正是！”

凌大成眸光一转。

哎，他怎么没想到呢？

商队没有来，倒是因为山贼打劫一事导致巡守城门的士兵严查入城者，这么长的队伍，不就印证了那句话——

东边不亮西边亮！

哎呀，他真是笨呐，大好的商机都不知道利用！

“媳妇，我一会给你个大惊喜！”

“啥啊，你去哪啊？”

“赶紧去包饺子吧！”话音落下，凌大成已经跑远了。

早已经在后厨忙开的梧桐并不知道凌大成去做了什么？

只是听着外头又吆喝起，“二斤肉饺。”

单纯的以为是之前离开的老叔给旁人多言语了几句，有多几位客人也是正常现象。

凌大成一掀门帘，梧桐便道，“我知道了，三斤肉饺。”

还没来得及开口的凌大成又默默地退了出去。

加水的大锅里开始翻卷沸泡泡，撒入适量的盐防黏底防糊化，水饺一股脑下到锅中，用锅勺快速在水中顺时针搅两圈，让水饺在锅内打转，也能有效防止水饺黏底。

盖盖煮。

众所周知，水饺要熟，得往锅中加凉水，但后厨里用的是深锅，这个步骤可以不考虑，只需守着五分钟时间，待大气起来，锅边推开两指宽的缝隙排气，时间一到便可将浮于面上的水饺捞出，捋水，装盘。

取来托盘，放上两份的饺子与两份辣椒蘸水。

“三斤白胖鼓肚离皮的肉饺，齐活！”

“好嘞！”来取餐的是二表哥凌有水，在他娘的循循善诱下，准备接替跑堂一职。

他才端着托盘出去，外头又响起大舅的吆喝声，几份加几份，算起来又是个五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