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1章 抉择

主食堂里的众人激动地议论纷纷，人声鼎沸，丝毫不在于四周众人的目光。

而他们也没意识到，此时在队伍远处的一个不起眼的座位之上，正有一个看起来很年轻，长相英俊的年轻男子在静静注视他们。

这男子看起来十八九岁模样，看起来少年的感觉还是很重，但面容边角已经有了一些青年的棱角与轮廓。

他正是陆川。

他进入仙大已经接近两年，在这段时间里，他经历了许多，这些经历犹如一层层滤网，让他比较起刚入学的青涩，成熟了许多。

虽然他大多数时候还是少年心性，有些自恋与随意，但是在一些严肃的问题上，他也会慎重对待。

比如当下，食堂里的这可以说是相当魔幻的一幕。

陆川有些不明白，如今在食堂里兴奋议论的人，每一个都是从华夏联盟七十二府考入四方仙大的天之骄子，但为什么如今会有做出这样的行为？

同时他也有些明白，

因为这几天，随着洞天雏形收集到的红尘之力越来越多，他觉得自己与这些对自己狂热的同学之间建立的联系越来越紧密……

甚至于，他能感觉到，自己仿佛已经成为他们心中的完美‘神’。

他们不仅会觉得自己做的菜天下第一好吃，就算是自己告诉他们太阳从西边升起来他们都会怀疑自己之前是不是记错了。

现在洞天雏形的进度是99%，如果达到100%，这些人就不仅仅是怀疑了，很有可能会对自己说的任何话深信不疑！

就算自己让他们去死，他们都不会犹豫！

此时的陆川回想起此前经历过的种种，已经有些明白了。

当许多生灵聚集，形成一个群体，并同时去接受某种灌输而来的观念时，就会变得愚蠢而狭隘。

比如被狐蛇兽操控的天狗一族、比如以前自己操控论坛，只是简单操作，四方仙大的同学们就会齐刷刷地骂自己、比如被龙山皇愚弄最终陪葬的龙山郡生灵……这些情况，都足以佐证，群体本就是不理智的。

而星空食单内的洞天雏形收集红尘之力时，又通过美食运用了某种手段，这种手段也会加剧这种群体效应……所以才会出现眼前这种情形。

但这种情形，陆川不愿见到。

他无法接受自己被人当作‘神’。

他对自己的认知很明确，自己并非一个完美的人，甚至祛除掉修炼上的天赋，自己压根就是一个普通人，缺点很多，自己担不起‘神’的责任，自己也没兴趣去操控别人的命运。

所以，尽管这些天以来，洞天雏形的进度一直在向前，但陆川却有意减缓了完成的进度。

他在犹豫。

他一直在反复问自己一个问题——这样真的好吗？

他起初用星空食单来吸收的红尘之力，是直接从龙山皇的信徒手里抢的，并没有感受到这红尘之力有多么可怕。

但如今，他成为了散播红尘之力的人，才开始真正了解这力量的可怕之处。

一旦洞天雏形进度完成，吸收到了足够的红尘之力，

那么，这些原本支持自己的人，也会被这红尘之力控制……最终完全成为自己虔诚的信徒，或者说傀儡。

这些真的是自己想要的吗？

他们和自己无仇无怨，不过因为自己以往不错表现而喜欢自己的善良同学而已。

陆川对这种自动操控他人的红尘之力保持警惕……

他在想，

这是星空食单创始人对自己的考验，

那是不是说明，星空食单这个无上法宝的原本用途，本就是通过美食来控制其他生灵？

就如同狐蛇兽通过交配通过天狗族一样？

这背后的邪恶，让陆川脊背发麻，感到警惕。

但同时，他也渴望得到星空食单里的洞天法宝，也渴望从星空食单里得到更多力量……

只要向前一步，再去做一道菜，自己就能将这个洞天雏形的完成进度推进到100%，并且也算完成了星空食单创始人的任务，从今往后，便算是真正成为了星空食单的新任主人。

但若自己不去做，

就无法完成星空食单创始人给自己的任务，按照他的说法，若是一年内完成不了这个任务，那自己就会被认定不具备星空食单的继承资格。

从此以后……与这无上法宝再无瓜葛……

想到这里，陆川面色发生变化，心中再度陷入了激烈的天人交战之中。

星空食单得到两年多以来，为他的修行不知提供了多少帮助，

若没有星空食单，自己恐怕当时连修仙班都考不上，更不要提如今天赋冠绝人族同代，与星空各族天骄竞争的局面了……

或许……

陆川深深吸了一口气。

或许，这星空食单用美食操控敌人的原理虽然邪恶，但这毕竟只是工具，只要自己掌握了之后不动摇本心，只拿它对付敌人就行……

星空食单一定不能丢！

想到这里，他从桌子后站起身来，径直向着食堂的中央厨房走去。

此时，中央厨房刚刚打扫完毕，用来做午饭的蔬菜和肉等原材料刚刚送上来，还未开始处理，因为再过半个多小时才会开始午饭的准备工作。

陆川迅速向那些原材料走去，开始挑选。

他想以最快的速度做好两道菜，来结束这艰难的抉择。

而就在他挑菜之时，一个身着黑西装的大肚子中年人出现在陆川身旁，笑眯眯对陆川道：“考虑得如何了陆川同学？”

“你今天就多做几个菜吧，你的菜那么受欢迎，那些买不到菜的同学都很伤心的啊！”

“我们之前的提议不是一道菜10功勋吗？现在可以加钱，直接30功勋！你做五道菜，就能每天拿150功勋，一个月就是4500功勋！”

“这可是巨款！怎么样陆川同学？”

陆川面无表情，继续在菜堆里挑着菜。

他要做两道做法非常非常简单的素菜，一个是手撕包菜，一个是凉拌黄瓜。

手撕包菜又叫做炒圆白菜、炒卷心菜、炒莲花白，做法简单，直接下锅炒就行，而凉拌黄瓜则更是简单，黄瓜拍碎，放到盆里加调料随意一拌就行。

而他的目的是迅速出菜，所以他只是随便一挥手，便从菜堆里找了一堆包菜与黄瓜，并没有搭理身边的钱经理。

噼啪噼啪——

很快，中央食堂的锅中已经加了油，并开始发出噼啪声，

陆川随便用灵力打碎包菜，并将包菜的尸体扔进锅里，开始翻炒。

随便炒了一下之后，又胡乱抓了一把调料扔进去。

再之后取出一个巨大的锅，将拍碎的黄瓜放进去，再度胡乱抓了一把调料扔进去。

两个菜完成前后不超过五分钟的时间。

一旁的钱经理见状双眼疯狂发亮：“对！对！就这么干！五分钟准备几百个人吃的几百斤菜！就这个速度！午饭的时候至少能出二十个菜！肯定也会抢购一空的！”

“厉害啊！陆川同学！”

陆川没有理会钱经理，从一旁取出一把筷子，夹起锅里的一块黄瓜放入口中。

下一刻，眉头一皱，险些将黄瓜直接吐出来。

如果说他之前做的菜，只能算是【不好吃】的话，那他这两个菜，已经可以说是【非常难吃】，达到了难以下咽的程度。

钱经理根本没看到陆川紧皱的眉头，继续兴奋道：“陆川同学！现在他们还在歇班！你稍等！我去找人过来帮你上菜！今天提前开售！一定能卖二十个菜出去！”

“你稍等，稍等啊！”

说着，钱经理飞也似地向着厨房之外跑去。

陆川望着钱经理离开的方向，目光幽幽，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但几秒钟之后，

他握紧了手中的筷子，又从锅里夹起一块黄瓜，

接着，第三块、第四块、第五块……

几分钟后，无论是凉拌黄瓜还是手撕包草全部消失，两个大盘子全部空空荡荡。

“呼——”

而陆川，则望着两个巨大的空盘子，深深呼出一口气，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转身离去。

但就在他下定决心并离开的这一瞬间，

嗡——

一道低沉的嗡鸣突然从他脑海之中传出。

而陆川，则眼前陡然一黑，‘噗通’一声摔到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