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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黑暗的古树森林中,飞跃在树枝之间的人影忽然加快了速度,跟身后追来的巨影拉开了一大段距离。

确认阿尼还没有追上来之后,廖沙从怀里掏出了一块冰爆石。

借着那微弱的光线以及和阿尼拉开的距离,廖沙开始观察周边环境,试图给自己找个有利的地形。

刚才他在躲避阿尼的攻击的时候,顺势从树干上偷来了几块用来照明的冰爆石。

也因为冰爆石发光的特性太过于显眼,所以他只能拉开距离后再使用。

不然,在一片黑暗中,拿着冰爆石的他就是个活靶子。

飞掠过树枝的时候,下面的几块被竖起来的大块木板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的脑子里闪过以前的一些记忆。

在他们毕业测试的时候,就是来到古树森林里,用木板做的巨人模型进行测试考核,根据木板上绑着的面包的被切割深度来打分。

他没想到的是,直到现在,这些木板还立在森林里。

不过也不奇怪,毕竟古树森林很大,如果不是集体行动的话,很容易迷失方向。

再说了,就算是为了追捕巨人,调查兵团需要用的也是中间那条大路,视野足够开阔,也可以躲开在树林中闲逛的野生动物什么的。

他的脑子里忽然闪过个念头,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后方的阿尼紧追着上来,却看见一星淡蓝色的光在森林深处一闪而逝。

耳边忽然传来了立体机动装置运行时候的破空声,她感受着空气的流动,猛然往左边看去,一手去抓那飞过来的矫健身影,一手捂住自己的脖颈。

然而,那人却如旋风一般绕着她的手臂旋转,在上面留下了很浅的伤口。

被切开的血肉瞬间蒸发白汽,恢复得很快。

少年飞到她的肩头的时候,跟她眼神交错。

阿尼看得出来,即使到了这种劣势的地步,廖沙眼里也没有慌乱。

她心里有些嘀咕。

这种程度的伤势,是不足以致命的。

那廖沙忽然对她发起攻击,到底是为了什么?

她走神的一刹那,双耳忽然一痛,大片的血迹流了下来。

然后就是廖沙飞快躲避的身影。

然而,黑暗本该把他的身形全部隐藏起来,可是冰爆石的光芒却让他暴露了。

虽然有些可疑的成分,但也不是不能理解。

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如果一旦没判断好和树木之间的距离,那么使用立体机动装置的人很可能会撞上什么,轻则受伤,重则丢了性命。

她这样的巨人之力继承者倒是不必担心,反正伤口总会复原的。

阿尼一只手捂着自己另一只完好的耳朵,一只手捂住自己的脖颈,做出警戒的姿势。

一旦被廖沙从脖颈中揪出来,这场游戏就结束了。

森林中很安静,甚至连风声都没有。

姿势限制了她的行动,她目力所及之处,没有看到丝毫的亮光,以及廖沙的身影。

也许,廖沙是绕到自己身后了也说不定?

越是安静,阿尼越是不安,心脏怦怦地跳着,仿佛连血管里的血都流得比平时快些。

某种难言的恐惧悄悄爬上了她的后背,像是某种多足的虫子把触手搭在她的皮肤上。

这就好像你知道屋子里进了一只怪物。

屋子里进怪物本身不算可怕,最可怕的是,你没抓到怪物,反而被它躲了起来。

而人的缺陷之一,就是无法24小时保持专注力。

你不知道会不会就在自己睡觉的时候,怪物悄悄从角落里走出来,会对你做些什么。

而那时的你连握住武器的力气和意识都没有,只能任人宰割。

然后,她听到了黑暗中传来轻微的咔嚓的声音,像是有什么被切断了。

阿尼的瞳孔忽然紧缩起来。

她像是听到了什么东西下落的声音,并且速度挺快?

她可还没忘记之前自己被廖沙埋伏的那一次。

那时候廖沙藏在树上,等她跑到树下的那一瞬间,便俯冲而下,直接废掉了她的双眼。

老实说,那个时候,当她在意识到莱纳给的情报是错误的时候,她就有了自己等人是被设计了的想法。

但当时的情况不容她多想,即使是坑,她也不得不往里面跳。

只是没想到,仅凭当时的廖沙一个人,就给她造成了那么严重的打击。

若非巨人无以伦比的恢复能力,那一刻,其实她已经输了。

阿尼定了定神。

但是,这一次是不同的。

自己知道了廖沙是从上面来的,已经有了准备。

她也很好奇,廖沙的下一步举动会是什么。

难道他想要一个招式用两次么?

她不认为廖沙是这么没有新意的人。

而且,偷袭的前提是出其不意,而自己经历过一次偷袭的人,不可能没有准备。

阿尼的注意力放在头顶。

上空的四面八方,似乎都有那种什么东西掉落的声音。

果然,视野中的空中出现了一样东西。

然而那东西看上去绝对跟人不搭边。

“树枝?”

不断地有更多的树枝落下,遮挡住了她的视线。

阿尼心里警铃大作之际,眼神却忽然瞥到了高处的树干上,有什么东西微微发着亮光。

而且,在微光前面,隐约能看到一个人影。

那是廖沙么?

应该没错,刚才的树枝,应该都是他砍下来的,目的大概是为了让她分神,然后自己躲在一边寻找机会刀她。

而廖沙站的高度有20多米,自己的身高只有15米。

也就是说,即使自己想挥拳,也会因为高度问题,导致自己拳头砸到的时候,廖沙早就逃了。

然而,面前的树枝还在下落,阿尼心里忽然有了个主意。

她一把抓住面前掉落的树枝们,一把扔向那光亮的人影处。

她也没想着真的能打到,只是想逼那人露出马脚,顺便消耗那人的瓦斯。

要知道刚才为了和她拉开距离,廖沙的瓦斯大概用了三分之一的程度。

刚才为了削下树枝,大概也没少在树中间跳来跳去,即使省着用,其实也很消耗瓦斯和体力的。

她没想到的是,她随便扔出去的一根树枝,结结实实地打到了那个人形。

然后,那个人影从树上掉了下去。

阿尼的心里立刻就乱了。

森林里太黑,她只能看见一点光亮像是流星一样快速下坠。

她的动作甚至快过意识,女巨人一跃而起,伸出双手去抓那点亮光,想要把它托举起来。

在看到那光亮落在了自己手上的时候,阿尼露出了有些释然的神色。

然而,手上传来的触感却是异样的。

那,绝对不是人类的血肉,反而……像是树枝一样的硬物?

怎么回事?

阿尼把头稍稍凑近了,这才发现自己刚才以为的人影只是自己的错觉。

那其实就是个被砍削成人的轮廓的木板,木板后面绑着几束树枝,前面的稍微短,后面的稍微长一些。

阿尼忽然意识到,为什么廖沙会拿走冰爆石了。

那不是为了什么看路,只是为了迷惑她而用的障眼法。

之前自己根据光点的移动追捕廖沙,被廖沙拉开距离后,也是根据那点微弱的光才追上来的。

自己笃定,廖沙为了看清前面的路,是不会舍弃可以照明的发光冰爆石的。

在那个时候,廖沙已经潜移默化地把光点\u003d廖沙本人的这个想法植入到了她的脑海里。

所以,当她看到了光点加上人形轮廓的时候,就下意识地带入了廖沙。

而之前的那些咔嚓声,被她当成了是廖沙切割树枝的声音。

而实际上,廖沙做那些大概也是为了混淆视听,实际上当时的他可能在忙着把自己的人型木板雕刻出来,并把它摆在以阿尼的角度看不到背面的地方。

也就是说,这里,其实不是廖沙飞累了的临时地方,而是他精心挑选的战场。

而她虽然有所提防,却再次踏入了陷阱。

身后忽然传来隐约的机械声,等到阿尼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在被拔出来的前一刻,阿尼意识到了廖沙废掉她双耳的用意。

就是为了这一刻的替身作战能成功。

虽然自己被废了双耳的时候,已经竭力发挥了自己的听力,但她之前一点立体机动装置的声音都没听到。

后颈忽然一痛,她被直接从后颈中拔了出来,以跪姿被按住。

那人一刀下来,直接砍断了她腰间的立体机动装备,瓦斯管噼里啪啦地顺着女巨人的背脊掉了下去,落在了草地上。

与此同时,那一刀也恰到好处地砍在了她的血管上,瞬间血液横流,白色蒸汽丝丝缕缕地从伤口处冒了出来。

那人一手抓着她的后颈,一手把刀刃架在她的脖子上,呼吸喷在她的脖子上,

“还真是有够不听话呢,阿尼。”

阿尼抿了抿嘴,

“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之前,为什么没听见立体机动装置的声音?”

“虽然你废掉了我的耳朵,但我已经优先让一只耳朵恢复了。”

“没道理什么都没听到。”

女巨人的躯体开始蒸发,廖沙拎着阿尼,像是拎着自己刚抓到的小野猫一样跳了下来。

阿尼靠着树根休息,廖沙站在她面前,捡起来刚刚的瓦斯管给自己装上,还不忘记敲了敲旧管子,

“好险,剩下的气体都不够我飞三次的。”

然后他才转向阿尼,回答了她的问题,

“很简单,因为我根本没用立体机动装置。”

阿尼愣了愣,这才看见廖沙的额头上有着星星点点的汗珠。

她不死心地问,

“你不怕我硬质化?”

廖沙挠了挠头,

“按照我的计算,时间是来得及的。”

他没说的是,为了计算好角度,以及估算时间,他甚至动用了小水母给加持的那部分精神力

他额头上的汗珠不止是他一路从阿尼身上爬上来耗费的体力,更多的是精神力即将耗尽的信号。

不过跟之前的精神力一耗尽就想睡觉不同,现在的他反而有种精神焕发的感觉。

廖沙蹲在了阿尼面前,一只手把她困在树干和自己之间,

“这么一来,你就很清楚了把?”

“是我赢了。”

他们身边,女巨人的躯体化为蒸腾的巨大蒸汽,将他们这对恋人团团包围。

阿尼抬眼看他,并不接话。

身上的白色蒸汽慢慢变少,看起来她的身体即将恢复原状。

下一秒,阿尼一个膝踢过去,自己顺势在地上滚了一圈,刚爬起来就想跑。

这个动作还是之前她在家里闲得无聊,跟肯尼单练总结出来的招式。

虽说在廖沙面前大概只能撑过三秒,但只要有这几秒,她就能变成巨人。

却被一把抓住了脚腕,一把匕首捅到了她的手臂上,

“阿尼你还真是学不乖啊。”

如果放在以前,廖沙大概还要跟阿尼再打斗一番。

毕竟之前的和阿尼拉开距离,寻找合适的木板,布置战场,砍掉大量树枝制造视野障碍,自己从女巨人脚踝处攀爬到肩膀试图刺杀,所有这些都被压缩在短短的十几分钟内,就算是以前的他大概也会有些吃不消。

更别说阿尼还给了他这么大个“惊喜”。

“你是从哪里学到的这个偷袭招式?”

“肯尼教给你的么?”

“可惜用错了对象啊。”

廖沙膝盖抵住阿尼的后背,一只手不自觉地抓着那纤细的脖子,隔着那层薄薄的皮肤,他能感受到下面流动着的力量。

他的心底里,竟然莫名生出了几分“美味”的想法。

若是此时他照一照镜子,就会发现自己黑色的眼眸中,忽然闪现出几簇冷幽幽的蓝光,鬼火一般闪烁着。

与其说那是感兴趣,不如说那是捕食者的眼神。

“那么,对于不听话还耍诈的小猫咪,要怎么惩罚才好呢?”

廖沙的语气里透着一股他自己都没有发觉的冷意,仿若手握重权的君王在冷酷地进行杀伐果决的审判。

阿尼的身体抖了起来,她的内心情不自禁地战栗着,感受到了某种压迫感。

若说之前的恐惧,是出自于她本人作为人类的原始的恐惧,那么现在的恐惧,则是某种更为远古而悠久的,刻在所有生物中的本能的东西。

那是对于强者的下意识的臣服和畏惧,仿佛弱小的生物面对远超自己理解和想象的庞然大物的时候,身体会不自觉地僵硬起来,一步也迈不出去。

阿尼忍不住咽了口口水,那是紧张的象征。

她试探性地出声,老实说,刚才说话的声音无疑百分之百是廖沙,可是,总是有哪里不太对劲,

“廖沙?”

眼眸中蓝色的鬼火消失,廖沙也感觉出了刚才的自己似乎有些不对劲。

似乎某种堪称冷酷的情绪,也随着被注入到了他的性格中。

有那么一刻,他觉得自己仿佛在冷冷地俯视着这个世界。

然后,他忽然感觉到了手下,阿尼跳动的血管。

他没有接话,而是拉住了阿尼的手腕,把她的身体转过来,盯着她的眼睛看。

阿尼在接触到他的眼神的时候,心下稍微安定了些。

还是她认识的那个少年,没有变。

虽然,刚刚的那一瞬间,她的确有点慌了。

“某人似乎很兴奋啊?”

廖沙的声音中带着些许调侃,故意凑近了阿尼的耳边,

“特别是,当我说出,惩罚这两个字的时候。”

“你在期待什么?”

廖沙略带着磁性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的时候,阿尼的脸色爆红了起来,强行给自己挽尊道,

“不,没……没有那回事。”

阿尼觉得此时的自己像是一只寄居蟹,慌慌张张想要缩回自己的壳里。

廖沙却揭穿了她,仿佛那壳子对他来说是透明的,

“可是你身体的反应却很诚实。”

“脉搏加快,呼吸急促,瞳孔放大,还有你的眼神。”

廖沙的手抚上阿尼的眉梢,手掌贴着阿尼的脸颊,那肌肤素白如雪,却透着一股温软。

“眼神?”

阿尼觉得自己像是被催眠了一样,注意力不自觉地跟着那人的眼睛走,连话语都是重复他说过的话。

仿佛连嘴唇都不是自己的。

廖沙挑了挑眉,

“我记得,阿尼你之前说过,自己对格斗术,觉得没有感觉。”

“因为是被迫学的,甚至会觉得厌烦。”

“但是,我现在觉得,也许,这不一定都是对的。”

“也许在长年累月的训练中,你习惯了疼痛,也习惯了被训诫被命令。”

“放弃思考带给你某种安全感,也许疼痛也是。”

“阿尼你,从某方面来说,并不想被温柔对待,对么?”

“你如果真的那么渴求关心,你现在不会和我呆在一起,而是会早早选择贝尔托特。”

“你也并不那么喜欢你的养父,也许你只是离不开他。”

阿尼只觉得廖沙的视线像是一张网,牢牢地把她困住。

而她像是一只被束缚的洋葱,被迫着看着自己深层最难以用言语形容,甚至她自己都没理清楚的思绪,被这个人一点点剥开。

有种,从精神上被看了个光的感觉,阿尼甚至平生第一次,想找个坑把自己埋起来。

这实在,不是什么能拿的上台面说的事情。

她讨厌她的养父,因为那本该是自己最亲近的人,却从来没有给过她任何肯定。

她被教导的,都是自己愚蠢,反应慢,注意力不集中,弱小,没有能力。

她拼命努力的背后,也许是为了报复,但也许,是为了得到养父的肯定。

也许也是,只有这样,她才能不去想,也许她和这个世界的关系,不必是如此高低分明而冷酷无情的,也许如果她变成强大的那一方,很多东西就会不一样。

然而,在她经过多年的苦练,第一次打败了养父,把他打得再也站不起来之后,她发现的确是,自己心里的某种东西消失了。

她打败养父的那一刻,心里涌现出的,却是轻蔑和厌恶。

以及加倍的冷漠。

养父关于这个世界强弱的教导,仿佛是用钉子钉进了她的大脑里一样。虽然她竭力抵抗,却已经晚了。

不知什么时候消失的,还有改变这段奇怪的父女关系的愿望。

简单地说,她接受了这粗暴加诸于她身上的一切,甚至在这其中,找到了些许的满足感。

她对于疼痛的恐惧慢慢消失了。

本该让人畏惧逃避的疼痛,在她这里,却变成了某种存在的证明。

别人打她的时候,身体的疼痛证明她还是血肉之躯。而她打别人的时候,通过别人因为自己露出的痛苦表情,她再次确认了自己的存在。

虽然觉得从这种无聊的格斗中找寻意义的自己很无聊,可她也隐约感觉到,自己已经被某种无形的东西定型了,即使通过成为战士后有了力量,她也不想改变现状了。

很久以来,暴力是她唯一理解的语言,温柔对她来说是很莫名的东西,背后带着未知的目的。

像是贝尔托特那种人,如果知道她心里在某种程度上是以折磨为乐的,大概会被吓坏吧?

也许表面上他们都是战士候补生,但她早就知道了,自己和其他人,并不是一种人。

很久之前,她心里的深处,某种东西早已扭曲。

即使现在,她也不觉得自己改变了多少,也许只是擅长掩饰了。

不同的是,现在的她,敢于承认自己是怪物的事实。

她微微叹了口气,眼睛看向一边,

“也许我爱他,但我以为自己恨他。”

“或者完全反过来,我以为自己爱他,实际上,我却恨他入骨。”

也许她的养父才是最病态,同时也是最可怜的那个人。

自从遇到廖沙之后,她开始想很多东西。

有时候,她会这么想,也许爱和恨,本来就是说不清的。

廖沙笑了笑,

“那么,我可以确定一件事了。”

“阿尼你需要的,也许是,温柔的训诫,而不是百依百顺。”

阿尼的呼吸骤然紧张起来,廖沙则用手指按了按她的伤口,让他的手上也染满了触目惊心的红色,

“果然,还是红色更适合阿尼你呢。”

“也许,还有粉红,加点蓝紫色,这样基本就够了。”

廖沙的笑容有些促狭,

“调皮的孩子如果没有得到惩罚就上床睡觉的话,也许他自己也会很失望的吧?”

[我,我怎么觉得我快上高速了????救命啊!剧情忽然就走向了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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