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美人计

这时，皮克忽然听到了从远处走过来的声音，女人的声音似笑非笑，

“她就是皮克·芬格尔么？”

一边有女仆应答，

“是的。”

“把她的眼罩和口夹松开，我要单独跟她谈谈，你们下去吧。”

皮克睁开眼睛的时候，面前女仆已经放好了一张椅子，椅子上坐着一身莹白色礼服，耳边戴着红石榴状的宝石的贵妇人。

对方浅浅地喝了口茶，对她微笑，

“说起来，我跟皮克小姐还有过一面之缘呢。皮克小姐还记得我吗？”

皮克的神情有点紧张，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难道是，卡塔尔··维克托女士？”

卡塔尔微笑了一下，

“你是个聪明人，高层里女性也不多，认出来我对你来说，也不是什么很难的事情吧？”

皮克低头，

“既然是维克托家族要见我，何必这么藏着掖着的？您要找我谈的，究竟是什么事情？”

“先把我松绑了再谈不行么？”

这种自己赤身裸体着面对着意图不明的敌人的感觉，真的糟透了。

卡塔尔颇有些惆怅地叹了口气，

“我这次，是来要你加入我的阵营的。毕竟维克托家族并不怎么团结，我需要有自己的人来为我做事。”

皮克皱了皱眉头，

“但为什么是我？明明比我优秀的人才，不管是在马来还是在维克托家族，都有的是吧？”

她可不认为这个卡塔尔女士会好心到忽然对她这个普通艾尔迪亚人委以重任，要知道艾尔迪亚贵族对平民的歧视，甚至比普通马莱人或者中东人更厉害。

虽说维克托家族表面上的功夫做足了，是真正的兼容并包，但是私下里他们又是别的面孔也不奇怪。

“不是你的话就不行啊，毕竟只有你有接近那个少年而不被怀疑的资格。”

卡塔尔思忖道，

“你对他似乎也有些好感，也好，这样的话，任务就更容易推进了。”

皮克显得有些抗拒，

“你要我去接近他？有什么理由么？”

“马莱和中东的战争还需要我，你私自把我带过来，真的好么？”

卡塔尔的手指轻轻沿着茶杯边缘打转，

“别想你那中东的战争了，因为新的战争要开启了。”

“那将是世界级别的，更血腥残忍，然而报酬又是丰盛到极点的，血祭之战。”

“而那个少年，就是我们要下注的祭品。趁着他现在还没有加入任何势力，我要你去拉拢他，不惜任何手段，包括你的身体。”

这么说着，她的目光在少女的胸口流连了一圈，

“你没醒来之前，我已经看过你的体检报告了，意外地很健康丰满呢。”

“马莱的报告中，也说你适应性很强，头脑聪明，具有很强的判断力，在战车队的队员们中风评也很好，还被他们称作女神。”

皮克的脸色微红，眼底染上了一丝的怒意，

“先不说我自己，马莱也不会同意的……”

卡塔尔却笑了笑，

“你以为，没有马莱内部的人帮忙，我能这么快把你带出来么？”

“马莱现在内部也是在给不同的人下注呢，都在为这次的血祭做准备。当然，虽然你们战士队很强，但是想要让马莱把你们投入战场，还需要他们下很大的决心啊。”

“而我向他们请求的，不过是借你的身体。输了的话，反正你的寿命也不过几年了，也只是丢掉某个微不足道的战士的贞操。赢了的话，马莱，以及我们卡塔尔这一支，都会成为功臣。对马莱来说，这是划算的生意。”

皮克微微皱了眉头，

“血祭，是什么？”

卡塔尔垂下眼睛，看向一边，

“简单地说，是那个维克托大人对世人玩的恶劣游戏，当然，游戏的奖品是货真价实的，维克托家族的准家主的位置，比我们这些元老的位置还要更高，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也就是说，在全世界的范围内，拣选出这位幸运儿。当然，站到最后的，一定是站在所有人的尸山血海上才能成功的人。”

皮克吃了一惊，

“你觉得，那个人会赢？”

她怎么想怎么觉得荒谬，这所谓的什么血祭之战，之前从来没听说过。

可是，最近她确实也注意到了马莱军部不同寻常的活动，那甚至已经没办法用简单的军事行动来掩盖，实在是连外面接到上都不停地有军车开过，一向是从容的大人物们此时却是匆匆下来，进出收容区的次数也频繁了许多。

她承认，那个少年在酒馆里表现得很强，可是放在世界范围内的话，也许那点机灵和头脑根本不够看的。

“不是我觉得，而是，情报连起来，就是这样的结果。”

卡塔尔慢悠悠地说，

“总之，你去跟他相处一段时间，应该就能明白。”

“这是唯一的机会，如果我们没办法在这个时候拿下他，恐怕别的势力会盯上他。”

“等他做出成绩之后，他的胃口也会变大，到时候就不是一个女人可以满足的了。皮克小姐，你也明白吧？只有在别人困顿的时候帮忙，人家才会真正心怀感激。如果等别人什么都有了，这时候再上去讨好的话，那么这份讨好只会被人认作是里所应当。”

“皮克小姐是上过战场的人，也应该知道，有时候，先机比什么都重要。”

皮克张了张嘴，

“不，我不……”

卡塔尔表情却不变，像是没听见她话语里的微弱反抗，自顾自地说，

“据说这次，参加的人中会有个来自帕拉迪岛的恶魔。”

皮克的身体僵硬了起来，她惊恐地看向卡塔尔。

她简直难以想象，如果那座岛的人已经出来，还参与了这场维克托组织的“游戏”，如果赢了的话，他们会对马莱做出什么事情来。

要知道他们马莱可是组织实行了始祖夺还计划，杀死了他们几十万人，差点把他们的始祖之力持有者艾伦·耶格尔抢走。

马莱和帕拉迪岛的梁子已经结下了，要是帕拉迪岛的人胜利的话，接下来，那人必定要借助维克托家族的手来清算马莱。而马莱周边都是被马莱侵占过国土的国家，对于清算马莱当然喜闻乐见。

“那样的话，我父亲的药……”

“马莱如果自己都朝不保夕的话，自然也没心思再把钱花在不相干的事情上了吧？说不定还会被要求赔款，连巨人之力都会被让出去，啧啧啧，真是可怜。”

“你可是荣誉马莱人，看到马莱可能面临的这种悲惨命运，不觉得痛心么？如果你能改变的话，为什么不改变呢？”

“你不是发誓，要为祖国马莱奉献身心么？”

卡塔尔的目光变得有些咄咄逼人了起来，

“还是说，你为了自己的利益，所以无法下定决心？”

皮克还是沉默不言。

虽说她对少年的好感显而易见，可是她并不是忘记了少年看她的眼神。

那绝对说不上有多么喜欢。她事后推测了下，觉得少年之所以选择救她，应该还是因为她是艾尔迪亚人，因为少年是在杰西·维克托说出那句话的时候，才打算帮她的。

从私心上来说，她并不希望将个人感情和工作掺杂在一起。这也是当时她巧妙地在考试中平衡分数，然后取得了车力巨人的继承权的原因。

她本人，并不是个喜欢掩饰自己的性格。之所以总是在战车队和长官们面前摆出一副笑脸，只是为了生存需要。

而每次的伪装之后，她感觉到的都是一种深深的疲惫。也就只有在波尔克面前，她能袒露一部分的真实的自己。

卡塔尔看出来了她的抗拒，站起身来，

“既然你不愿意，那就算了。”

“反正还有备用的战士人选。”

皮克猛然抬头，

“谁？”

如果放在平时的话，她这么问是不礼貌的。可是卡塔尔刚才的话显然是在暗示着，如果她不接受，那么这种命运还会落到其他人的头上。

“波尔克，另外加上你们战士候补生那四个人，稍微收拾下，也许能勉强是一道能让客人看得入眼的菜呢。”

皮克睁大了眼睛，

“怎么，可能？”

“他们还只是孩子啊……”

卡塔尔说，

“毕竟有特殊癖好的人也很多，我这边也不能先入为主地假定那个少年就喜欢女孩子。”

“所以当然是各种人都找一遍，尽量让不同品味的客人都总能挑到他喜欢的。”

“你没什么特别的，只是既然跟那少年见过面，我们这边觉得也许你能利用这段关系，跟他快速熟络起来。也许我们对你的期望太大了。”

皮克垂着头，咬牙从自己齿间漏出几个字，

“我去。”

不是她，也会是别人。她如果继续拒绝，也只是在推卸责任。

卡塔尔笑了笑，走到她面前，拍了拍她的脸，像是主人对待乖巧听话的宠物，

“真乖。”

军车再次把她送回去的时候，已经是深夜。

皮克提前下了车，一路顺着小路走了回去，从始至终头都是低着的。

雷贝里欧收容区的大门口，两名守夜的警卫正对着点烟，忽然看见远处一个黑影，吃了一惊，立刻举枪，

“什么人？！”

要知道雷贝里欧收容区可是有戒严的。

当他们看见是皮克的时候，心情立刻放松了下来，

“原来是皮克小姐，吓了我们一跳呢。”

皮克作为战士，也是雷贝里欧最耀眼的明星人物，这个时候在外面的话，大概是被大人物找上了，也许又要拍宣传海报之类的。

然而，皮克从始至终都低着头，一只手抓着另一只胳膊的袖口，像是个自闭内向的普通女孩，白日里的那个闪亮沉着善解人意的皮克小姐像是消失了一样。

“皮克小姐，你没事吧？”

其中一名警卫看着皮克问，有些担心她。

“我没事。”

皮克的声音很轻，默默地越过了他们。黑色的长发卷曲着落在她的肩膀上，遮住了她的眼神。

两个门卫互相对看了一眼，耸了耸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作为马莱人，他们对艾尔迪亚人的兴趣也没有那么多，很快也就正常巡逻了起来。

皮克觉得自己走向家门的每一步路都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来到了家门口的。

没想到这个时候了，家里还亮着灯。皮克站在门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都已经是半夜了，如果再在外面乱转，被巡警们抓起来审问也是有可能的。

她倒不是怕审问，只是觉得麻烦，事后还要编造谎言应付战车队和其他人的关心。

可是，就这么进去的话，父亲一定会发现端倪的。

本来父亲总是会陷入自责中，觉得不应该为了让他看病而牺牲掉自己的孩子。她这么失魂落魄地回去，只会增加父亲的担心。

就在她犹豫的时候，门忽然开了，

“皮克桑？”

她一愣，低头一看，居然是贾碧。

“皮克桑回来了，叔叔，你不用担心了。”

贾碧看见她后就露出了笑容，对着屋子里大吼。

“贾碧，别叫这么大声，周围的邻居们应该都睡着了。”

虽然自己已经觉得很虚弱了，可她还是不得不强撑着应付贾碧。

“爸爸，怎么贾碧这么晚了还在这儿啊？”

皮克抬头，看向坐在桌边的父亲，本来总是能做出的完美的微笑，此时却非常不自然。

神经大条的贾碧没有发现皮克的异常，

“没事，我只是想来找皮克小姐聊聊天，因为最近法尔科他们有点奇怪…………不过现在都没事了，叔叔开导了我，然后不知不觉就深夜了。”

房间里的中年男人站了起来，

“贾碧，你今天就在这里住下吧，这么晚回去太危险了。”

“皮克应该累了，今天不能让你们一起睡了。”

贾碧点点头，

“我知道，皮克小姐一定是去做重要的事情，才这么累的。我的梦想就是成为皮克小姐那样的人。”

然而当贾碧转头的时候，皮克却已经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关门的声音。

“皮克小姐……”

贾碧盯着皮克的房门，她很少见到皮克这样的一面。

以往的皮克，就算再怎么累，也会先照顾他们这些小孩子的，在听到她的梦想的时候说不定还会鼓励她几句。

可是，今天的皮克，显得格外地拒人于千里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