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话语之栅

作为韩吉的老朋友，他看得出韩吉对廖沙的感情不一般。如果说韩吉和廖沙的相遇只是出自韩吉的好奇心，是偶然驱使的话，那么他们一起从马莱回来之后，谁都能看出两人的感情已经升温，言语行动之间的那股默契并不是作假的。

韩吉轻声说，

“我？我甚至猜不到他在想什么。”

“我之前，去找过他，想要跟他单独谈谈雷娜塔的事情。”

“当时的我，天真地以为自己有这个资格。”

“至少我们是朋友吧？雷娜塔对廖沙那么重要，我怕他想不开，在心里跟自己为难。”

“但是，廖沙还是选择什么都不告诉我。”

“我还是太感情用事了，被拒绝了就赌气没再坚持下去，如果当时坚持跟着廖沙的话，我觉得我总会发现点什么的。”

【【【【【【】】】】】】

帕拉迪岛，旧军港附近的新机场。

黄昏的光将一切都笼罩在暖黄色的朦胧光泽中，军官们并肩站在一起，等待着某架飞机的到来。他们大多来自调查兵团和技术兵团，也有少部分的驻屯兵团的军官混杂其中。

可以说，帕拉迪岛上稍微有点权势的人都到齐了。

来自调查兵团的军官们的面孔有沧桑的，看着已经三四十岁，有的则显得很年轻，显然是刚刚被提拔上来不久。自从廖沙·阿克曼继承了维克托家族的财产，并且和马莱签订了和平的条约，帕拉迪岛暂时安全。

由此，对外交往的需求被无限地激发起来，不仅仅是他们想看看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外面的世界也在觊觎着廖沙手中的新技术，以及帕拉迪岛上的冰爆石，以及石油天然气等资源。

虽说帕拉迪岛在消除了墙外的巨人之后，已经尽一切力量在城墙外的区域发展，然而地广人稀就是帕拉迪岛的现状，资源更是丰富得要命。

调查兵团自觉地跟驻屯军团的人拢在一起，技术兵团的人则显得有点疏远，然而却也是在场地位偏高的兵团了。

毕竟帕拉迪岛的发展的关键就在于他们，而且，他们还是廖沙·阿克曼亲手调教出来的，是支持帕拉迪岛的中坚力量。

技术兵团的人衣服穿得很随意，而且一个个的表情也都露出了些许狂热，更有几个人掏出了小本本，对着上面研究起来，仿佛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一边，阿尔敏正和匹克西斯说话。匹克西斯偶尔掏出酒瓶来喝上一口，然后放回口袋里，本来就沧桑的脸上此时更加多了几道皱纹。

他出现在这里也是无奈之举。原本按照他司令的身份，可以舒舒服服地继续做驻屯军团的司令。

无奈萨克雷在跟希斯特里亚女王的政斗中落败后被贬斥，连他这个萨克雷的老朋友都要被牵连。

正巧新技术更迭迅速，他一个老人家已经难以适应这么剧烈的变化，索性也就退位让贤。

阿尔敏也知道匹克西斯是半退下来的，然而他更知道匹克西斯在托洛斯特防卫战中指挥卓越，是不可多得的好指挥官，所以他的语气中带着那种晚辈对长辈的恭敬。

匹克西斯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阿尔敏，你怎么看廖沙把希斯特里亚女王囚禁一事？”

“艾尔文他们难道不打算做点什么么？这事情传出去也不好听啊。”

“希斯特里亚那小姑娘也挺可怜的。话说，廖沙不是跟她是同伴么？怎么对人家这么粗暴？”

“还是说，其实这才是廖沙·阿克曼的真面目呢？”

匹克西斯露出了沉思的神情。

阿尔敏不习惯于跟别人在背后说坏话，只能说，

“就算说了，大概也没有什么效果吧？”

“我们也不能把廖沙关起来，他的影响力太大了，也是世界跟帕拉迪岛交往的关键人物。”

“他是唯一一个，我们和马莱都信任的人，而且，还有维克托家族的托马斯在支持他。”

“维克托家族的影响力，司令您也听说过吧？如果廖沙能在没有根基的情况下征服那么强大的家族的话，我们即使用武力反对，也会被廖沙阻止的吧？”

“更何况，我们也不知道希斯特里亚现在的情况。”

“如果廖沙只是跟希斯特里亚闹矛盾，把她关起来的话，其实也不能算是值得闹大的事情吧？我们最多能关他几天禁闭，最后还得放出来。”

阿尔敏顿了顿，

“而且，我们也不相信，廖沙真的是会做出那种不顾大局的人。”

“他之前可是为了我们帕拉迪岛不惜只身潜入马莱，那可是九死一生的任务，没有一定的觉悟是做不来的。”

“廖沙那家伙，加入调查兵团的时候可是口口声声说为了三笠，之后也没有表现出对希斯特里亚特别的兴趣啊。”

最后一条才是最让阿尔敏疑惑的点。与其说廖沙对希斯特里亚有好感，还不如说希斯特里亚注意廖沙更多些。而且廖沙对希斯特里亚的行为表现出的更多的是质疑。

匹克西斯的眼神动了动，

“那，阿尼·雷恩哈特呢？那个前马莱战士也是廖沙的女孩吧？廖沙离岛之前她还跟希斯特里亚女王住在一起，听说希斯特里亚女王还天天代替廖沙给她讲故事，该说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会讨女孩子欢心么？”

阿尔敏轻轻摇了摇头，

“阿尼不是那种会劝说廖沙改变心意的人，她本身也不善言辞，我们大家都知道，阿尼是行动派。”

匹克西斯继续问，

“那，希兹尔国的女王三笠·阿克曼呢？”

“作为廖沙第一个喜欢的对象，她应该是对廖沙很重要的人吧？而且她跟希斯特里亚同样是女王，现在又都是廖沙的人了，应该更有同病相怜的感觉才对？”

阿尔敏说，

“三笠倒是给廖沙写信了，但希兹尔国那边的国务也很繁忙，更何况只要廖沙这边不松手，三笠也不好干涉我们帕拉迪国的内政。”

“她毕竟是希兹尔国的女王，不是帕拉迪国的女王，还是要有点忌讳的。”

“而且，三笠她很护短的，就算廖沙做错了，她也是私下里跟廖沙谈，不会把事情闹大，让廖沙脸上无光。”

阿尔敏稍稍皱了皱眉头，露出了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

至于廖沙的那位露水情人，皮克芬格尔更是指望不上的，再说了大家都怀疑廖沙的忽然“发疯”跟雷娜塔的死有关，而皮克又不认识雷娜塔。

所以，就算想劝也一定是浅尝辄止，不能彻底让廖沙敞开心扉。

倒是艾伦……最近有些不对劲。

这事情还要怪廖沙。在廖沙的支持下，爱丽丝和皮埃罗这些纳博科夫家族的贵族们占领了王宫，把那里打造成密不透风的笼子。

而且跟他们这些宣誓效忠兵团的士兵们不同，纳博科夫家族有权有势还有钱，更重要的是，和维克托家族的人一样，他们是只效忠于廖沙·阿克曼一人的。

阿尼和三笠曾经被允许进入王宫探视希斯特里亚，不过那也只有寥寥几次。其他的人，不管是利威尔韩吉这些老干部组的人，还是他和科尼这些新兵们，提出的探视许可都被驳回了。

唯一的例外，则是艾伦。他拥有对王宫完全的自由出入的权利，还成为了廖沙的秘书，可以接触到来自不同国家的第一时间的珍贵情报。

一时间流言四起，说什么的都有。有人说大人物都有特殊的癖好，也许廖沙就是喜欢玩弄女王，艾伦也许也是廖沙癖好中的一环。

说实在的，如果不是他们知道廖沙跟艾伦一开始根本就不亲近，甚至是针锋相对的话，他们也快相信流言了。

实在是，廖沙给艾伦开出的待遇太过于优厚了，简直是把他当成亲兄弟一样对待。

在艾伦去皇宫之前，连艾尔文团长都亲自上阵，叮嘱艾伦要把看过的一切都如实讲述出来，最好还要问问廖沙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毕竟那个时候，廖沙唯一能接受的同伴似乎只有艾伦一个人了。虽然他们也不知道，为什么廖沙对艾伦那么特别，但至少这是个突破口。

他们对艾伦还是更有信心的，毕竟跟身怀秘密的廖沙不同，艾伦的情绪更加好懂，这孩子基本上不会掩饰，想什么都会说出来。

然而，吊诡的事情发生了，艾伦回来之后，像是被廖沙传染了一样，对一切的询问都报以沉默，只是简单地说了句希斯特里亚很好，就再也不开口了。

他们甚至怀疑廖沙可能给艾伦下药或者洗脑了，不然艾伦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之后，随着廖沙势力的增强，关于艾伦是廖沙接班人的说法更是水涨船高。弗洛克，弗拉基米尔这些新兵们被廖沙启用成为亲信的存在，而他们这些跟廖沙算得上感情亲密的老兵们反而被疏远了。

虽然从工作量来说，所有帕拉迪岛的军官们都没闲着，每天的资料，书籍以及文件根本看不过来，随便一张办公桌上的东西都摞成了小山。

难道廖沙是在掩饰着什么吗？有什么他们不能知道的东西，而廖沙和艾伦都知道？

此时的阿尔敏还未意识到，自己已经无限地逼近了真相。

这时，阿尔敏忽然听到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阿尔敏——————！”

“这边这边！！！”

阿尔敏循声看去，看见韩吉站在夕阳中，对着他挥手，

“阿尔敏你也来了啊？怎么飞机还没到么？”

匹克西斯微笑道，

“大概还要一会儿，刚才有消息说因为天气原因，飞机可能会晚一点。”

“真是好久不见啊，韩吉分队长。我原本以为你还在埋头研究技术呢。毕竟现在的新技术层出不穷，我这种老古董根本就看不明白，什么图纸啊数据啊，制作工艺啊。”

“连这些新名词，老夫也有一些搞不明白，倒是整天听技术兵团跟调查兵团的人在耳边念叨。”

匹克西斯轻声抱怨，然而话语中却带着某种淡淡的自豪感。

他一边感叹着，闪烁着精光的眼睛却把韩吉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有点惊奇地说，

“韩吉分队长今天是刻意精心打扮过了吧？所以，你是来见那个人的？”

“也对，毕竟你们结过婚嘛，而且看起来感情也没有破裂。”

“怎么？是想跟他复婚么？如果那样的话，老夫倒是很支持的。”

面对匹克西斯半真半假的调侃，韩吉的脸微微红了红，小声说，

“匹克西斯您还真是喜欢开玩笑。”

皮克西斯看她带了点羞涩的样子，作为摸爬滚打会看人颜色的老狐狸，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意识到自己在提到廖沙的女孩的时候，竟然把韩吉·佐耶给忘了。要知道这可是第一个跟廖沙正式“领证”的女孩。

委实是韩吉本人“科学怪人”的标签太重，她本人又是绝对的一心扑在工作上，连绯闻都不怎么有，以至于在提到调查兵团的女性的时候，大家会下意识地忽略她。

不过，仔细想想的话，作为天才的发明家的廖沙，跟作为研究狂人的韩吉简直是绝配。

应该说在出墙之前，他们的相性就十分契合。据他所知，艾尔文曾经给自己指定的未来团长候选人只有三个，一个是已经牺牲了的米克，一个是韩吉，另一个就是廖沙。甚至在廖沙正式进入调查兵团之前，韩吉就对廖沙做过“彻底”的调查。

出墙之后两人一起去马莱，在那种危险封闭而只能彼此依靠的情况下，男女之间的情感可是会突飞猛进的，发生什么都不奇怪。

如果说现在还有谁能在廖沙面前说上话的话，那也只有廖沙的这个“小前妻”莫属了。

天边忽然传来了轰响的直升机声音，在夕阳最后的光辉中，一架通身漆黑的直升机如同巨大的乌鸦一般朝着这边缓缓飞来。

舱门是打开的，他们可以看到舱门边上，穿着一身西装的少年微微靠着舱门，狂风吹起他的长风衣下摆，也吹乱了他的头发。

巨大的旋翼渐渐减速，直升机也慢慢落地，像是爬伏在地上的一只大鸟。少年顺着舷梯走下来，背后的弗洛克一路小跑跟着他，手中抱着一摞巨高的文件，文件最上面的外国字母是奇怪而漂亮的花体。

少年出现的那一刻，几乎所有的人都摘下了自己的帽子，对他表示致意。

他们的大统领回来了，而弗洛克捧着的，就是大统领征服世界的证明。

立刻有专人跑过去，有帮弗洛克搬文件的，有帮着搬行李的，也有上去接应飞行员，顺便给直升机做检修的。

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少年只是目光平静，目光从众人的脸上扫过，偶尔会在某人的脸上停住，微微对他点点头，而被回应的人则会觉得自己受到了无限的荣宠。

廖沙还没看见人群中的韩吉，而韩吉却已经望向了他。

在她的眼里，少年已经有点不一样了。他微微垂着头，稍长的刘海掩饰住了那双总是带着些许漫不经心的笑意的眼睛。他比之前长高了，可背影反倒变得单薄起来，站在那里像是一杆在狂风中的修竹。

韩吉忽然意识到，自从雷娜塔去世后，廖沙就是这么一身漆黑的西装傍身，偶尔会穿调查兵团的自由之翼制服。

穿着t恤的廖沙，穿着白西装的廖沙，穿着和服的廖沙，所有那些五彩缤纷的颜色和时光似乎都被掩藏在那漆黑中，被牢牢包裹了起来。

这算是对雷娜塔的某种悼念么？即使廖沙从来不去雷娜塔的坟墓前看过一眼，实际上心里还是很在意的吧？

不然，以廖沙现在的地位，总不会连一身不同颜色的高级西装都买不起。

韩吉心思微动的时候，无意间和廖沙对上了眼神。

其实她是有点心虚的，自己这么不请自来，还利用了自己“前妻”的身份才过了守卫那关。

在来之前，她也想过也许廖沙见到她会不高兴，可是她没忍住，还是来了。

她在廖沙眼里看见的没有厌恶和嫌弃，而是那种故人重逢似的眼神，透露着淡淡的怀念和喜悦。

韩吉的心里稍稍雀跃起来，原来廖沙并不排斥看到她。

可是，如果那样的话，为什么不跟他们沟通呢？

廖沙一下去就被军官们包围了，韩吉有点担心起来，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挤过去跟廖沙说话。

然后就看见弗拉基米尔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对她敬了个心脏礼，

“韩吉分队长，大统领请您去会客室休息，接下来他还有个会议要开，实在是没时间接待你。”

韩吉连忙抓着弗拉基米尔问，

“那，会议要开到什么时候？廖沙什么时候能见我？”

弗拉基米尔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至少要开三个钟头吧？因为要把文件的具体细节都给我们的军官们讲解一遍。很多外来的词汇和专有名词都是我们没接触过的，不多花点时间是搞不明白的。”

“说实话就连我们也有点一知半解，好在大统领很聪明，和对方的沟通很顺利，也拿下了好几份合约，农业的，经济的，还有交换科技和军火的……”

弗拉基米尔说着，然后忍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韩吉也注意到了弗拉基米尔眼底浓厚的黑眼圈以及露出的那种疲态，心里也软了下来。

如果廖沙这么累的话，也许她不该在这种时候来扰乱廖沙的思绪。

“开完会后，廖沙就应该睡下了吧？要不我明天早上再过来好了，反正也只是点私事。毕竟开完会，加上吃饭，你们就要到深夜了。”

弗拉基米尔则露出了有点意外的神色，然后摇了摇头，

“不，等明天早上的话我们就不在了，凌晨四点的时候就要飞马莱，毕竟那边的任务量才是重点，回报也足够丰厚。”

他指了指那边正在忙着检修飞机以及给飞机添加航空燃油的机组成员们，

“要不然他们怎么会这么着急呢？”

韩吉忍不住失声道，

“那么早就走么？那他一天岂不是睡不满五个小时？”

弗拉基米尔说，

“我们都习惯了，不过最辛苦的应该就是大统领，我们还能轮班干活，但他只能独立支撑，文件什么的还是得经过他的手才有保障，我们谁都没办法代替他。”

他静了静，非常钦佩地说，

“大统领是个厉害的人啊，每天累虽然累，但是跟着大统领就有希望。”

“算了，我说了很多不该说的。韩吉分队长，我先带你去会客室吧，我想你跟大统领应该有很多私话要说。”

“虽然我只是一介小卒，但还是希望你能对大统领好点，因为工作真的很辛苦。”

不一会儿，韩吉坐在会客室里，窗外，巨大的白色飞机正在缓缓起飞。

这显然是廖沙的私人会客室，不知道为什么弗拉基米尔把自己带到这里来了。

除了简单的实木桌椅，唯一可以称得上是点缀的是窗前一盆向日葵，以及静静矗立在墙角的书架，上面摆满了书。

韩吉的目光从那一排排书脊上扫过，有的书名她认识，更多的书名她不认识。

不过看样子都是从不同国家带过来的书，双语读本居多，关于历史以及介绍礼仪以及各国风土人情的书占了大多数，至于技术兵团出品的工艺图纸的大开本书则被放在最下面堆叠着。

看起来廖沙似乎不太在乎自己发明出来的东西，韩吉这样想着，然后瞥到了一边的卧室门。

通往卧室的门半开半合，从门缝里，韩吉可以看见里面白色的床单和床，床头的柜子上放着绿色灯罩的台灯，台灯边上放着一本打开的书。

好奇心驱使韩吉一步步走了过去，她很想知道廖沙在看什么。

不知道以前听谁说过，一个人的房间就是他内心世界的反映，而书籍的选择不仅反映了人的品味，还是人的精神世界的一部分。

韩吉像是被蛊惑了一样，一步步走了过去，拿起那本书。

纸张被灯光照得有些暖黄，从简单的几行排版可以看出这是一本诗集，上面还带着花朵图案的书签，却也不妨碍看到上面的几行诗句。

韩吉开口，轻轻念道，

“若我如你，若你如我。

我们不都曾经

站在一阵信风里？

我们都是异乡人。”

韩吉的眼睛有些发直，比起纠结文字的运用，她更多的时候是一名不那么理智的科学家，诗歌对她，甚至对帕拉迪岛来说，不过像是蛋糕上的奶油一样是纯粹的装饰品，是贵族们的专属。

可只是这短短的几句话，她觉得自己似乎又行走在城墙上，看向城墙那一边的时候，既有对于过往同伴们的追忆，心中却有种莫名的渴望升腾而起。

这时，门口忽然传来了声音，韩吉像是做贼一样把书合上，看向门口。

少年拖着沉重的脚步归来，随便把风衣往椅背上一挂，然后仰着头闭上了眼睛，显然是累极了。

看起来廖沙根本没有注意到她的存在。韩吉有点尴尬地站在原地。

毕竟偷偷闯进别人的卧室里的行为不太好，像是小偷。

然后就听见廖沙说，

“弗洛克，弗洛克？”

“你把韩吉带到哪间会客厅了？她还在么？”

廖沙微微抬眼，忽然看见了桌子上的半杯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