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她有名字

慕青青出不去，只能通过书信跟宫外的江月了解罗谨的状况。好在有楼晏笙的帮助，信件来往很顺利。

据江月所说，罗谨偶尔会陪同柳瑶去满春楼，更多的是待在在柳瑶的院子里。不出意外的话，这个月圆之夜他会一直待在那里。

很快便到了月圆之夜，慕青青伪装成侍女，跟着楼晏笙出了圣女殿。又趁着月色，成功逃出幽冥宫。

慕青青和江月两人爬在院墙上，观察着院子内的情况。

“师姐，等一会你就在这里别动，我要亲手杀了他。”

“好。”

不一会，柳瑶从院子里出来，她虽不接客，但每晚都要去楼里远远坐在纱帐后，以便以后接客。等人走远，慕青青模仿着柳瑶的语气，喊着罗谨的名字。

果不其然，听到声音，紧闭的房门从里推开，罗谨出现在门口。他目光环视周围，却并没有发现柳瑶，眉头微微一皱，转身就要将门关上。

“罗谨。”柳瑶出现在院内梨花树下。

看到人，罗谨推开门，慢慢朝慕青青的方向走去。

“小瑶，你怎么回来了。”

“柳瑶”低头浅笑不语，似是害羞。罗谨一步步向前走，慕青青一直用余光注意着他。

眼看着人即将跨进刚刚布置好的结界，罗谨却突然脚步一顿停在结界外，莫名其妙地问了句，“小瑶，你刚刚叫我什么。”

“罗谨。”

慕青青有些不明所以，轻声回答道。

千脸面具不仅能幻化出被模仿者的容貌，连声音也能仿个七分像。难不成是被识破了？可从留影石头里看，柳瑶向来都是这么称呼罗谨的。

在慕青青思考的几秒里，罗谨已经踏入了结界中，离她不过五步距离。

罗谨一旦进入，结界自动开启。有了结界的保障，慕青青有了几分信心。

“罗谨，你过来，我有话要说。”她的声音不如刚刚的温柔，但罗谨还是顺从的往前走。两人越靠越近，就在只有一步之遥时，慕青青猛然发力，身后的泛着红色光芒匕首迅速向罗谨刺去。

匕首在与罗谨胸口仅差一公分的位置停下，一股魔气抵挡在匕首前。

怎么会这样，他还有怎么还可以使用魔气。慕青青错愕抬头，却见罗谨眼眸微垂，嘲弄地看着自己。

“慕青青？”他疑问出声，又轻嗤一声，说道，“你为了杀我，可真是煞费苦心。”

他一掌魔气拍向慕青青，慕青青的身体不断狠狠撞在身后的树干上，千脸面具掉落。她变回了自己的模样。胸口一疼，血腥味在口腔中蔓延。匕首也跟着飞出去，稳稳地插入地上。看着她狼狈的样子，罗谨不屑道，“就这点本事还想杀我，可笑。”

慕青青撑着地，慢慢起身，抹掉嘴角的血，目光狠厉的看向罗谨。

“你怎么知道我不能。”

话落，红色阵纹从罗谨脚下蔓延，四散开来，一个新的阵法覆盖在结界上。罗谨收起轻视的表情，脸色严肃了几分，但语气依旧充满了挑衅，“为了一个下人，竟连戮魔阵都用上了，至于吗？”

戮魔阵，以施阵者的心头血为引，施阵者可在阵中短时间内修为暴涨，阵法一旦锁定，布阵者和入阵者便只能活一人，只要一方死亡，另一方便可以将其身上的修为全部吸收。此阵更恶毒之处在于，为了防止被报复，死亡的那一方会魂飞魄散再无转世。该阵法用于修为低阶者挑战高阶者，发明该阵法的人虽未能成功诛杀高阶者，但此阵法却被保留了下来。这样完全是自杀式打法，迄今为止很少有人使用。

江月早已注意到了变故，飞身下来，却被慕青青的阵法隔绝在外，只能看着阵内的两人心急如焚。

灵力在体中源源不断的汇集，慕青青从未觉得身体如此轻盈过，她取下骨环，放在面前，骨环转动，加快了灵力聚集的速度。慕青青闭着眼站在阵中心，火红的灵气将她包围。

罗谨自然不会坐以待毙，浓郁的魔气化为利剑，以破空之势向慕青青袭去，阵法已开，那便只能杀了慕青青。

慕青青蓦然睁眼，魔气被火焰拍散。

“她有名字。”她看着罗谨目露凶光，眸中似有熊熊烈火在燃烧。“她叫谷雨。”

下一秒，她出现在罗谨身后，手握滚滚烈火向罗谨袭去。

罗谨闪躲不及，衣角被燎去小块。他目光阴沉地看着慕青青，既然如此，那他也不会退让。他伸手，冒着魔气的剑从手下凭空出现。飞快的前进，提着剑向慕青青砍去，魔气所到之处，火焰暗淡。

慕青青丝毫不惧，正面迎击，红色灵气与魔气不停相撞，前者明显落了下风。但慕青青招招凶狠，一招一式都用尽全力。罗谨一心想着快速结束战斗，几番下来竟也有些不敌。

若是这样下去，他定会被慕青青活活耗死。罗谨看着慕青青，心中冷笑，不知天高地厚，他可不是什么好惹的。他丢掉剑，周身魔气大涨，阵阵魔雾寸寸侵占火焰的领域。慕青青离得近，很快便被魔雾瞬间吞噬。

“既然你那么想死，我便送你一程。”

罗谨身形隐藏于魔雾中，让人辨别不出他的方位，只觉得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用尽全力打了这么久，慕青青手中的火灵力变得有些黯淡，她喘着粗气警惕地看着四周。

江月看不清阵中的情况，见两人消失在视线中，他焦急万分。锋利的剑刺向阵法的结界，阵法发出嗡鸣声，终于在他蓄力一击之下，结界有了破裂之意。

在江月有一次蓄力时，阵内魔气突然退散。他抬眼望去，就看见慕青青手握着匕首，而罗谨跪在地上，被匕首贯穿了心脏。

他瞳孔睁大不可思议的看着慕青青，确切地说是看向慕青青身后，不远处的树阴下，紫色玄衣从树旁露出一角。

慕青青也是一脸讶然，她原本被罗谨在雾中追着打，她无意间发现了地上的匕首，原本只是碰运气用力往前刺去，没想到罗谨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跪在地上，而她的匕首不偏不倚正好扎进了罗谨的胸口。

回过神，慕青青赶紧将匕首拔出，红色的血顺着匕首滴落在地上。罗谨瞪着双眼一头栽倒在地上，死不瞑目。

在他死去的一秒，阵法破碎。罗谨身上的魔气变成白色纯净灵气，不停地飞入慕青青体内。

灵气入体，慕青青闭眼，她能明显的感觉到修为在一阶一阶往上长。再次睁眼，她呆愣地看着自己的手，第一次如此明显地感受到修为的晋升。上一次雷劫后，她便进入了结丹期。可现在，她能感知到筋脉顺畅，身体更加轻捷，五感也变得灵敏，丹田被灵气填满，隐隐有了再次突破的迹象。

江月急忙跑过去，将她全身上下检查了一遍，确认她没受伤才放心下心来。

“下次别再这么冲动了。”他有些责怪，但更多的是为她高兴。

听到江月的声音，慕青青意识回笼，转头看着江月，豆大的泪珠从她的眼眶中奔涌而出。

慕青青摸摸胸口，从里面拿出一个红色的平安符。她低头看着平安符，红色的平安符上用金线绣着“平安”两个字，李姨不会刺绣，上面的一针一线都是谷雨亲手缝上去的。再一次直面生死离别，她还是如此脆弱，无法抵挡。

“师姐，我为谷雨报仇了。可为什么，我一点也不快乐。谷，谷雨她，再也回不来了。谷雨以前总说，她的小姐一定会成为很厉害的强者。可，可我还没有变强。她，她....”

视线被泪水模糊，她将平安符握紧用力抵在胸口，悲伤似有万斤重，那里疼得快要炸开了。

“是我，是我害死了她。那个傻丫头，再，再也看不到她的小姐...”

说到后面，慕青青彻底说不出话了，哭得浑身战栗。

在江月记忆中，她总是喜欢笑，仿佛这世间并没有能让她难过的事。她的快乐会流露在眼中，悲伤亦然。

江月闭了闭眼，把她抱到怀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的痛苦在他的心里乘以数倍，无限扩大。江月将慕青青紧紧抱住，将她的头扣入自己胸口，泪水打湿衣襟，每一滴泪水都在凌迟着他。

“怪我，都怪我，这件事都是因为我。不是你的错，不哭了，不哭不哭。”江月眼眶通红，声音也有些哽咽。

慕青青自顾自得哭了许久，悲伤从顺着流出了些，心情得到片刻释放。哭得有些虚脱，她在江月的搀扶下，慢慢往外走。

等人全部离去，一个白色身影从另一面墙后探出头，确认人走光后。柳瑶奔向罗谨得尸体，捂着他都胸口输入灵力。

“长兄。”她哽咽着轻声喊着。

想不到自己只是回来取个簪子，就亲眼目睹了长兄被人杀了。在魔界待久了，她连最基础的治疗法术也淡忘了。灵力冲破结痂，血再次渗出。

摸着手上黏稠的血液，柳瑶无助地抱着罗谨仰头痛哭。怕人未走远，她不敢哭出声，泪水顺着她的眼角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