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可不可以不走。

春去秋又来，瑟瑟秋风吹得山林沙沙作响。晨光熹微，江月提着剑，沿着重重台阶下了山。

走至山门时，看着石门旁熟悉的背影，他的脚步顿了顿。他在离开前点了慕青青的睡穴，以他的修为，她现在应该还在熟睡才对。除非，她预先封了穴位。

想到什么，江月浑身一沉，微微低头，脚步自若的从走过去。在经过时，慕青青裹挟着细微哭腔的声音从耳侧传来，“江月，可不可以不走。”

她果然知道了。江月心口一阵抽疼却不敢回头看她。他没有停下脚步，加快了速度。如果现在犹豫的话，他便再也无法离开。

慕青青紧抿双唇，控制着不让含在眼中的泪水滑落。缓和了情绪，她才开口道，“你以为用忘忧草，就可以让我忘记你，不去找你。可是，江月，一起经历了那么多，有了那么多的牵绊，你让我怎么忘。你在我心中的位置，你还是不明白吗？”

“别走好不好，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但比起看着你总有一日的离开，我更害怕明明知道你就在这世界的某个角落，我却见不到你。会有办法的，至少我的出现本就很奇怪，不是吗？或许还有转机呢，陪着我好不好，我们慢慢一起想办法。”

“就算真的已经没有办法了，就算你最终还是会消失。但至少在此之前，一直陪着我吧，可以吗？江穹川。”

那日从夏初口中，她得知了一切。

天正如她所知，天道是这个世界，或者说是这个书中的主人，书中所有人的命运都受天道控制。

创造这个世界之人的意识，形成了天道。所谓的修仙，不过是创造者制作的一个巨大的实验室。

人之所以受天道眷顾，不过是因为人本不存在于这个妖兽横行的世界，而是天道放进来做实验的小白鼠。赐予他们强大智慧却不给予与之相匹配的肉身，看他们打怪升级才有趣。

但灵气与妖气魔气不同，这种东西与人一样本不存在，它是天道单独从自然之力分离出的一部分力量。这股力量稀少且数量有限，所以只有少部分人能修行，只是有些人悟性高汲取的也多，有些人悟性差则汲取的甚少。

但若一味的汲取，灵气终有用尽一日。故而有了飞升一说，飞升的结果便是将从自然中汲取的力量归还罢了，以此形成闭环。可天道似乎高估了人本身的能力，千百年间始终无人飞身还。

为了维持平衡，便需要有一个人飞升。因此有了天道之子，天道之子有绝佳的气运加身，不仅天赋过人，修为晋升也极为快，是命定飞升之人。原本的江月便是被选中之人，但她意外觉醒，脱离了禁锢有了自己的思考，成了真正有血有肉的人，她不知以何种方法脱离了天道的控制。

不听话的天道之子是什么下场，无人知晓，被磨灭的可能性较大。但齿轮已经开始转动，就必须有人成为天道之子。这或许就是江穹川会来到这个世界的原因。

颜山知道的并不全，不过慕青青也能猜个大概。简单说，在这个世界的“江月”会死，那些令世人艳羡的才能，于“江月”而言，是将他们推向死亡的枷锁。

后面的话已经变得泣不成声，但那三个熟悉又陌生的字却无比清晰。江月此时无疑是惊讶的，她所知道的似乎比自己想的还要多。与此同时，心中浮起密密麻麻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江月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人牢牢的抱入怀中，青筋略显的双手不住地摩擦着窝在掌心的衣料，暗哑的嗓音中亦有些哽咽。

“好，我不会离开。别哭了。”

紧紧环抱着怀中的柔软，心中有一个不可抑制的可怕念头，让他想用尽全部力气将人死死束缚在自己怀中，让她无法逃脱永远属于自己。但理智让他极力的控制住力道，怕勒疼她，怕她感到不舒服，更怕她窥见自己内心的那份不可言说的渴望。

慕青青，这是你自己的选择，你可别后悔。若不想忘掉，那就永生永世的记住。他会竭尽所有，甚至用尽手段，让她无法忘怀，让她刻骨铭心。他要消失在她面前，看着她为自己的消逝而痛不欲生。

连江月自己都未察觉到他的嘴角上竟有一丝浅浅的笑意。现在应该是即将经历生离死别的恋人之间互诉衷肠，悲伤至极的时刻，他竟意外的有点喜悦。或许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目的，自始至终都不是让她忘记。

旭日东升，晨光绚丽。

两人默契的来到了那棵参天的梧桐树上，一左一右地坐在粗壮的树干上，共同欣赏着晨色。

彼此间一直保守的秘密，在此刻慢慢说清。那些奇怪的梦，竟是江穹川真真实实经历过的人生。他的过去，他所承受的痛苦，以梦境的形式展现在她的眼前。让她亲手去触碰他的伤疤，祈求她的垂怜。

在某个时空中的江穹川并没有遇见慕青青，他的灵魂被困在梦魇中得不到解救。一股奇妙的缘分，牵引着两人在另一个世界相遇。她进入他的时空，给予他温暖的救赎。

大部分都能解释明白，但慕青青还有一个疑惑。

“我是因为病逝，无意间遇到了同名同姓的‘慕青青’才来到了这个世界。那个世界的你呢，你是怎么进来的？”

她问完，江月没有立即回答。他目光看向漫过山林的阳光，想了想才道，“我同你一样。”

原来如此，慕青青并没有怀疑他的话，故而也错过了江月眼中一闪而过的歉疚。

当晚，慕青青恍惚间又陷入了江穹川的梦境中。

这次的出现的地点依旧令人意想不到，不难判断应该是一家医院，还是一家有石雕水池大花园的私人医院。

慕青青慢慢飘进去，打量起周围。

医院很大，她不知道他在哪一科，便打算蹲守在护士台等人不注意偷偷查找一下病人的信息。本以为会等上一段时间，但她意外从护士口中得到了新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