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榜上有名

听说杭州的郑大小姐不日便会到京，各种流言蜚语又铺天盖地的向百年赵府飞来。郑府自然无法独善其身，这让郑鲲心中不快。

得知父亲竟然还存着想把如玉嫁给赵珏的心思，郑鲲十分愤怒，与郑荣大闹了一番。要不是科考在即，郑鲲会立马带着如玉远走高飞。

杨梅尸骨未寒，赵府到底还藏着什么秘密，菊儿又为何失踪？这些未解之谜父亲难道就不怀疑吗？

郑鲲从不否认赵珏的天赋异禀，只是赵珏的两任嫡妻都早逝还都是死于难产？父亲为什么还敢有想把如玉嫁给赵珏的念想？

郑鲲的生母亦是死于难产，还是在艰难生下郑鲲以后死于大出血。百年赵府，郑鲲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同意如玉嫁入的……

郑鲲越想越烦，本来想安抚赵珏的心思转换成了对赵珏的恼怒，还恨恨对赵珏说，这一辈子都不要打如玉的主意，安安心心和你的花魁娘子过一辈子吧！

赵珏是第一次看见这样无奈又无助还伤感的郑鲲……

王勤快不快乐赵珏才不会在乎呢。

虽然赵珏嘴里还唤王大人和王夫人岳父岳母，但是逢年过节只是派小厮送去礼物，他自己基本不去王府了。

王勤当然明白是为什么，当年王府大闹赵府让赵珏很难堪……

杨维伤心难过赵珏只是派人给杨府送去了许多礼物，并且认真对杨维说，他们之间只有兄弟情份不管其他。

不说赵珏在乎杨维，只是看着越来越瘦的杨维于心不忍罢了。

杨府也顾及了赵府的颜面，杨维还亲自去开封府证明杨梅的确是死于难产……

赵珏从来不把杨维当舅兄，因为郑鲲的缘故一直把杨维当好兄弟……

因为赵珏对王勤和杨维的态度截然相反，刘敏看在眼里似乎开了窍。

郑鲲郁郁寡欢谁也不想搭理，那双大眼睛越来越忧郁，赵珏心里越发不安了。

郑府不差钱，郑鲲更不是王勤。看着鲲弟对自己冷冷的，赵珏心里清楚，郑鲲开始恨他了……

王丽娟的事多亏了郑鲲暗中帮他赵珏斡旋。

杨梅的事发生以后，还是郑鲲替他赵珏安抚着杨维。

赵珏可以不需要王勤和杨维的友情。但是郑鲲，一直都是赵珏心中的白月光。

多少阴霾因为郑鲲的阳光开朗慢慢驱散，多少算计因为郑鲲的单纯成了一笑而过……多少人质疑他和李香玉之间的苟且，唯有郑鲲不但理解他，还不止一次提醒他好好和李香玉过一辈子……

虽然郑鲲的语气中带着揶揄，但是赵珏知道郑鲲懂他。

郑鲲以调笑的语气提醒玩世不恭的赵家玉郎一定要珍惜身边的红颜知己，让曾经提防郑鲲的李香玉对郑鲲有了敬重之心。

这个世上除了郑鲲，无人懂他赵珏。郑鲲是他的好兄弟，亦是懂他赵珏的知音。

而今因为如玉妹妹要回京城的消息竟让郑鲲恨上了赵珏，赵珏不甘心……

李香玉不了解郑如玉，她似乎比赵珏更想认识传说中的郑大小姐……？

不过在李香玉看来，现在的当务之急不是杨梅死了，郑如玉要回京了，而是科考在即。

因为杨梅也是美名在外的好女孩，她的突然死亡让赵珏一度被应天书院拒之门外，多亏了杨维和郑鲲帮他说好话。

郑鲲再恨赵珏，还是希望玉郎能顺利出现在考场，兄弟各显身手以实现心中的凌云壮志。

种种不利因素围着赵府，赵珏的周边已经是四面楚歌。内忧外患之下，值得庆幸的是赵珏以前收养的几名孤儿羽翼渐丰。

其中赵小刚勇猛善斗快剑如风是三小厮中武功最高强的。

赵小礼后发制人箭羽寒剑齐飞是三小厮中最易被人忽视的强者。

赵小智文武双全沉默冷言整日不离公子左右。其冷冷的表情与赵珏经常面无表情倒是绝配。

三小厮对公子赵珏是忠心耿耿日月可鉴。

他们四人既是主仆又是兄弟又是好友。赵小智更是贴身伺候公子十二时辰随唤随到。

此三人与公子形影不离纵横江湖创下了许多可歌可泣的传说。

一时在东京城甚至在江湖上，赵公子的风头无人可及。

而此时的杨维被郑荣和赵昇玉力荐到应天书院当博士已两年。

杨先生在应天书院呆了没多久，就听学子们传说应天书院有四杰——郑鲲为首，赵珏第二，王勤第三，刘敏第四...…

对于郑鲲为首杨维觉得郑鲲是实至名归，刘敏能排上号倒是出乎杨维的意外。

因为科考之事，郑鲲听从如玉的劝告，暂时放下了一些不快，开始认认真真备考。

杨维坐在郑鲲舍里喝着郑鲲烹的茶陪着郑鲲读书，时不时提醒郑鲲劳逸结合不要太累。

郑鲲拿着书与杨先生品茶闲聊。

杨维为了转移郑鲲的注意力，又为了哄郑鲲开心，看着郑鲲那双极美的大眼睛盛赞郑鲲不仅仅是应天书院的第一美男，还是那些小娘子们心中的东京第一美男。

杨维知道郑鲲对这些根本不感兴趣，郑鲲虽然生得美貌，但是他的心里是实打实的热血男儿。

杨维话题一转说那赵家玉郎乃是东京第一公子:“纵观整个东京城，除开皇室王公贵族避谈!要说玉郎在众多公子少爷衙内中当属第一人也!郑叔父也常夸他是人中龙凤！此话当真不假!”

杨维是了解郑鲲的。无论郑鲲嘴里如何怼赵珏，在他的心里，赵珏的出类拔萃无人能及。

郑鲲看着杨维点着头若有所思...…

杨先生似乎明白郑鲲的心思，叹了一口气接着言道：“只可惜杨梅没有福气消受这东京第一公子！想当年她不管不顾非玉郎不嫁！谁曾想杨梅与玉郎成亲后却夫妻反目，让我杨府至今都不知道他们夫妻到底发生了何事？”

郑鲲一双大眼睛看着杨维安慰：“杨兄，伊人已逝……”

杨维有些伤感：“不过赵珏这个曾经的妹夫现在还是我的好兄弟!”

郑大少爷给杨先生添了一杯茶，好言相劝:“杨兄莫要再为此事烦恼！斯人已然去了再提及只能徒增伤感！杨梅死之前也曾留下遗言，嫁给玉郎她此生无悔！”

听了郑鲲如此安慰，杨维越发潸然又欣慰——郑鲲在慢慢走出困惑。

郑鲲缓缓起身来坐到杨维旁边，轻轻拍拍杨维的肩背安慰他：“玉郎早说过，我们之间只论兄弟情深不谈其他！”

看着郑鲲那双亮若星辰的大眼睛杨维破涕而笑。

郑鲲忽然来了兴致，大眼睛看着杨先生言道：“要说赵珏是东京第一公子我还是赞同的!赵家玉郎在京城早已经是风云人物了。不过他能获得杨兄如此高的赞誉，他身边的仨个小厮可是功不可没呀！个个忠心机警武功还高强！”

郑鲲忽然看着杨维不语了。

在世人眼里，小厮是什么人，是不值得郑大少爷夸赞的？

杨维却点头示意郑鲲接着说下去。

郑鲲笑了笑，看着杨维坦然言道：“尤其那个被赵珏唤作赵小智的，小小年纪以一敌十不惧生死！看他那深沉的眼神冷冷的表情，谁又能想到他也不过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

郑大少爷顿了一顿又赞言道：“或许是近朱者赤吧！犹记得赵小智去年东京大街上一战成名不过十四岁吧，说他是东京第一小厮也不为过！”

杨先生感叹道：“赵府如今出了如此大的事情！满城风雨于赵府和玉郎还是十分不利的！的确多亏了这几个小厮在玉郎身边力挺！尤其是那个赵小智！”

郑大少爷不由也感叹道：“那个李香玉当真是对玉郎兄一眼万年呀！现在满京城都在骂她可她却毫不在意！王夫人还想邀你母亲去赵府别院找李香玉闹事，幸好杨兄你劝阻了伯父伯母莫要生事！”

杨维摇头叹道：“这种事情谁又愿意发生呢？再说了王丽娟和杨梅又不是赵府谋杀而亡！只是不知道杨梅与玉郎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那个百年赵府里到底是何种情况我们当真是一无所知！”

郑鲲一脸凝重看着杨先生：“所以鲲弟才不希望如玉嫁给赵珏入那百年赵府担惊受怕…...”

杨先生也是一脸凝重看着郑鲲，他非常理解一个兄长对于妹妹的关心和保护：“鲲弟是对的……”

郑大少爷手执书卷信步游走，见那屡考不中的齐俊和去而复返徐威挤在他的舍里十分用功的样子不禁感慨:“从杨兄来到应天书院当博士两年来，齐俊兄和徐威兄似手开了窍！考了几届都名落孙山几度失望，只差绝望一死的齐俊兄复活了，徐威兄似乎也浪子回头重回书院一心苦读圣贤书！”

齐俊和徐威手拿书本抬眼看了一眼杨维和郑鲲，又立马埋头看书去了。

郑鲲看了看若有所思的杨先生又道：“杨兄，不管那百年赵府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到底是谁之过？斯人已去矣！杨兄还是要多劝劝王勤兄！你们都是受害者，玉郎又何尝不是呢！两次喜当爹，却又两次悲剧生还内忧外患的！”

杨维赞同的点点头看着认真读书的齐俊和徐威又赞许的轻轻点头。

郑鲲微叹了一口气：“我们这些好友除了劝慰玉郎，又怎知玉郎心中苦痛！他也不过是个未到二十岁的少年，却早已像三十多岁的大人那样老气横秋！”

杨先生深有感触的看着郑鲲点头...

郑大少爷一脸欣赏的看着杨先生：“鲲弟十分佩服杨兄为人师表诲人不倦！”

杨先生立在窗前四周张望那些莘莘学子:“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

郑少爷摇头晃脑:“求则得之，舍则失之；是求有益于得也，求在我者也…...”

杨先生对郑鲲是赞而有嘉:“我虽为你们的先生，有时看到鲲弟如此聪慧，真真受愧你们呼我为杨博土!”

郑鲲用欣赏的目光看着杨先生直言:“是不是受之有愧去年秋闱已知！今年春闱我们再见分晓…...”

杨先生亦直言：“去年秋闱你们应天四杰毫无悬念榜上有名！就连齐俊和徐威都表现的不错！今年春闱你们一定会高中！尤其是鲲弟和玉郎定不会让人失望…...”

郑鲲笑着点头对杨先生说绝不会让杨先生失望的。

齐俊和徐威一脸希望看着杨维，杨维笑了：“既然你们呼我为杨先生，自当不会让你们失望。”

郑鲲看着窗外满脸终于是欢喜了：“”现在已然到了春天？看着满园春色的？是时候写信要祖父祖母同意母亲和如玉还有小如月她们来京城了!”

杨维终于开心的笑了：“鲲弟，的确是时候去信到江南婉劝婶母来京城，今年一定要把如玉妹妹接到京城来。”

郑鲲一脸期待看着杨先生：“那如月每次来信催问我兄长何时接他们来东京？等这次春闱后看能不能入殿试？殿试后管它结果如何都要去江南接母亲和如玉回东京！”

杨先生亦是一脸期待看着窗外，那王勤和刘敏正倚靠在郑鲲舍里的窗外手拿书本朝里张望。

郑鲲叹了口气又道：“唉！我还得再用用功！看到刘敏兄和王勤兄日日缠在我这舍里读书不过也是想近水楼台先得月！只有赵家玉郎是个例外！就算家里遭此横祸，定能榜上有名！”

的确这个赵家玉郎是个奇葩！看着每日风流快活又金屋藏娇还满府侍妾的，现如今又陷于风雨中却依然我行我素？

赵珏在学院读书期间还常带着李香玉，李香玉的心腹红儿和一帮小厮，公然擅离书院跑马行商，全然不把学院规矩放在眼里？

偏偏这个赵珏学业还总是名列前茅，学院众位先生拿赵珏也没办法。

盛春四月的应天书院是收获的季节。

郑鲲以进士前十榜上有名，赵珏以武状元文武全才绝对的优势也进入了进士榜前十。

刘敏、王勤以进士出身榜上也有名。

考了无数次的齐俊和徐威赐同等进士，二人见榜上有名相拥而泣。

马永康和青明再次落榜，蒋勇见榜上有名高兴得手舞足蹈：“多亏了鲲弟和杨先生啊！本公子终于榜上有名了！”

应天书院有二十多人榜上有名，郑鲲更是以二甲第一获得众学子拥抱祝贺，被众学子高高举起。

应天书院欢呼声一片。

徐威见赵珏笑着看热闹，和王勤，刘敏等抱住赵珏就想举起，可哪里搬得动赵家玉郎？

郑鲲被众学子举来抛去有些眼花，闭眼大喊:“谁能把那个老气横秋的赵珏给举起来，本少爷定亲自与他制扇一把!”

王勤和刘敏本来搬不动赵珏，一听有赏，三人想都没想使劲就去抬，蒋勇兴奋的大喊大叫：“鲲弟的礼物那是极为珍贵的。”

众学子一拥而上，把赵珏高高举起:“岂能放过你这个二甲第二名的武状元!”

杨先生和众先生眼带欣慰，面沐春风欣赏这满院喜庆洋洋。师生共勉再为应天书院添了新的风采。

眼见有中了进士的学子把那书也向上抛洒满天飞舞？

杨先生急急道:“书乃学子的重要之物如何能随意抛弃？温故而知新呀!”

有些学子哪里肯听杨维之言？

众先生笑着劝说杨维:“有人考了无数次今春终上榜!让他们释放一下也好!我大宋朝印刷术如今是大放异彩，再多印些好书让学子们继续温习也就是了!”

杨维无奈的摇了摇头，看着郑鲲欣慰一笑。

郑鲲被众人拥抱着，眯着眼眸看了一下赵珏，不由得放声歌唱：“新丰美酒斗十千，咸阳游侠多少年。相逢意气为君饮，系马高楼垂柳边！出身仕汉羽林郎，初随骠骑战渔阳。熟知不向边庭苦，纵死犹闻侠骨香！”

众学子纷纷把杨先生还没有定谱的王维《少年行》高声唱起来：“一身能擘两雕弧，虏骑千群只似无。偏坐金鞍调白羽，纷纷射杀五单于！”

风景美不胜收的应天书院歌声响彻云霄。

赵珏更是激情澎湃，一反平时那少年老成无怒而威的模样，高声唱出自己的心声：“新丰美酒斗十千，咸阳游侠多少年！相逢意气为君饮，系马高楼垂柳边……”

那一刻的赵珏是一个十九岁的少年，有激情有梦想，那些纷纷扰扰似乎与他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