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意犹未尽

小如月看着赵小智笑靥如花：“长姐，你为何不与兄长他们把酒言欢而要与我们在一桌？兄长他们那边看着好快意的……”

一个小娘子看着如月一笑：“如月妹妹，男女授受不亲！更何况我们要好好与如玉话别就不要相互打扰……”

郑如月生性爱热闹性情又跳脱，天真无邪的哪里想什么“男女授受不亲”？

郑如月一听咯咯笑起来：“长姐，这男女授受不亲好像不是说的兄长和杨先生他们吧……”

郑如玉看着酒楼墙壁上杨维题写的诗轻轻言吟道：“孤山寺北贾亭西，水面初平云脚低。几处早莺争暖树，谁家新燕啄春泥。乱花渐欲迷人眼，浅草才能没马蹄。最爱湖东行不足，绿杨阴里白沙堤。”

小如月高兴的笑了：“这是兄长和杨维哥哥喜欢的香山居士的诗！不过兄长更喜欢少陵野老的诗。长姐你看墙上——‘锦城丝管日纷纷，半入江风半入云。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这首《赠花卿》好像是兄长昨日题写的呢！”

郑如玉看着郑鲲温情一笑：“兄长是个德才兼备的好兄长！只是男女有别，我们姐妹就不要打扰兄长他们的兴致……真的去了京城，这杭州城呀，再回就难了……”

小姐妹们齐点头：“如玉你真的要去京城？你如果去了京城，是不是郑大少爷也不会来杭州了？”

如玉轻轻点头：“父亲来信要我去京城长住！祖父祖母还有外祖父和外祖母也希望我在京城能过得开心。只是很是不舍你们这些好姐妹……”

京城，多少人的向往。那些小姐妹都纷纷表态希望如玉在京城落脚以后，能接她们也去京城看看长长见识。

小如月童言无忌：“姐姐们放心好了！等我长姐和长姐夫大婚的时候，你们就随我祖父祖母一块去京城看热闹啊！听说百年赵府好大好气派的……”

郑如玉看着小如月轻轻咳嗽了一下，小如月立即住嘴。

说到京城，提起百年赵府，小姐妹们越发好奇，再次希望如玉能邀请她们去京城长长见识。而且她们一直认为赵公子是来杭州迎接如玉回京好好将养以期他日好迎娶如玉妹妹……

郑如玉自然是点头答应小姐妹们的要求，只是心里对如月人前风言风语有些生气。见那赵珏满脸都是喜色看向她，郑如玉心里又起了涟漪。

郑鲲现在不会教训小如月，但是对于小如月的童言无忌心里很是恼火。

那些小姐妹还在和如玉反复提起京城，提起百年赵府，还夸赵公子果然是如玉妹妹的良配……

良配？郑如玉心里不由想起杨梅来。她不知道她和赵珏是否真的有缘，但是今日看赵珏如此兴高采烈的，分明就是在向人宣扬——除了他赵家玉郎，谁也别想打郑大小姐的主意。

小如月好些事情不知道自然看得开，还在那笑模笑样的打着哈哈，甚至得意忘形的说“长姐夫和长姐真的是天生一对。”

气得郑鲲当场要发作被杨维轻轻劝住。赵珏越发开心，仨小厮见公子开心，自然也开心。

单纯的小如月哪里会想到百年赵府和京城并不是他人眼里的繁华和太平。等着她们的也未必是荣华富贵。但是虽然只有十四岁的郑如玉内心却早已经是航海梯山。

郑如玉不知道她到底会不会嫁给赵珏，但是郑如玉很清楚父亲为了想与赵府结秦晋之好，孙维清和郑绍仕从郑如玉出生起就已经把她按百年赵府的当家主母来培养……

虽然赵珏年长以后并没有娶郑如玉，但是有些习惯一旦养成，就成了自然。

一想到杨梅那样纯粹美好的女孩竟然香消玉殒在百年赵府，死后还不被赵珏谅解甚至不能随意在赵府提及，郑如玉怎能不难过？

为了掩饰自己内心的伤感，如玉一味要小姐妹们多吃菜，开心吃，自己也平静的慢慢吃……

小如月认真看着赵小智学着长姐静静地吃饭。终是郑如月天性使然，时不时看着赵小智竟然笑出了声。

一个身材姣好的美人大着胆子吩咐丫鬟从酒楼门外递进来纸墨笑请郑鲲和赵珏题诗？一众公子，小娘子也大着胆子向应天五子讨要墨宝……

如玉身边的小姐妹也一下子全奔向了郑鲲……

郑如月看得热闹，轻轻和郑如玉言道：“长姐，那是沈府庶女碧莲姐姐！那个沈员外还派了好多媒婆来我们家说媒呢！当然，兄长没有答应……”

看着赵珏一身绛红色衣裳端坐饭桌前提笔一挥而就，听着沈碧莲看着手中赵珏的题诗轻轻吟道：“新丰美酒斗十千……”

郑如玉仿佛看到了案牍劳形的赵珏正在书房里运筹帷幄踌躇满志……

郑如玉再次不得不承认赵珏偏爱红色真的可以理解？赵珏穿红色真的太好看了。

满眼的红男绿女，在郑如玉看来，唯有兄长和杨维一身白衣翩翩可以与赵珏相媲美。

多亏了仨小厮，郑如玉和郑鲲才没有被围堵在酒楼里。

逛了一天也可以说是各有所获的一行人回到郑府。几个公子直接坐在花厅纳凉品茶嘴里还在那不停的笑谈着今日的趣事。

那郑三小姐把一堆东西拿给娘亲看。

郑夫人有些嗔怪：“如月，你又何苦让他们为你破费？小小年纪应当像你长姐那样端庄有礼自有分寸！”

小如月狡辩：“娘亲，又不是如月让他们给我买的，他们非要买！是他们非要送给我，说和我是好朋友自当无关紧要啊！还说就喜欢送东西与我！”

孙清秋无奈的看着小如月摇头：“你呀，就是顽劣了些！”

郑三小姐才不管这些：“我又不是长姐，我是郑如月！今天长姐在街上买东西不也是那些公子少爷抢着付银钱吗？不过长姐好像只是到处看看买了也没有要！”

孙清秋“哦”了一声看着郑如玉：“如玉，当真？”

郑如月却转头对着她的丫鬟琴儿言道：“琴儿，把这些东西统统搬到我房间待本小姐慢慢看！喜欢的就留下，不喜欢的就又赏给你！”

琴儿喜滋滋应声：“多谢三小姐！

郑夫人一脸慈爱看着郑如玉：“如玉，你就一点东西也没留下吗？”

郑如玉笑了：“母亲，如玉今日可是买了满大街的好东西呢！”

郑夫人四处张望一脸疑惑：“如玉，你买的好东西在哪里？为娘的怎么没看见？”

郑如玉认真道：“在如玉的眼睛里呀！可丰富啦，娘亲！”

孙清秋笑了：“这就是我儿与众不同的地方！怪不得你父亲那么喜欢你！我儿这眼睛当真生得是极美！”

郑如玉温柔言道：“那是因为娘亲生养得如玉好呀！如玉要好好感谢娘亲呢！”

郑绍仕和吴美芳看到如玉那欢喜的眼睛，知道孙女今天十分高兴。

他们与郑夫人一样，关切地问如玉可有买自己喜欢的东西？

得知如玉把满满的收获藏在眼睛里，郑老太爷一脸高兴的点着头看着如玉。

郑绍仕欣慰赞道：“如玉这般心胸与见识，将来谁娶了你谁受用，必能兴旺夫家啊。希望祖父能看着如玉嫁得良人。”

吴美芳看着郑绍仕笑了笑：“如玉只要不入那百年赵府就好！”

孙清秋微笑着点头。

郑如玉羞涩的摇头看着吴美芳：“祖母！羞死人了！”

郑绍仕看着郑如玉笑而不语。

郑大少爷喜滋滋，乐悠悠的与杨维不停赞美如玉，弄得刘敏越发黯然神伤。

赵珏满怀心思却不表露。

听说郑如玉把今日逛街的满满收获藏在眼睛里，赵珏忍不住看着赵小智邪魅一笑。

赵小智只看着公子不言语。

赵小礼看着郑大小姐那翩翩然而去的背影若有所思，看着公子那面无表情随后又邪魅的一笑略有担忧。

傍晚的郑府，众公子闲坐花厅品茶聊天，看杨先生与郑大少爷下棋。

众小厮与公子把扇。

刘敏问郑鲲：“我说鲲弟，今日如玉妹妹玩得十分开心吧？”

郑大少爷“嗯”了一下。

刘敏继续问郑鲲：“我说鲲弟，今日如玉妹妹的确玩得十分开心啊！要不要带如玉妹妹继续去哪里游玩去？和我们一块去呀，今天没有出什么事吧！”

杨先生意犹未尽看着郑鲲：“鲲弟，的确可以趁着玉郎在，带着如玉妹妹到处游玩去！呆在家里也是不得安生，提亲说媒的太多，愚兄都替你烦！”

王勤一脸认真：“真是烦！你说那些说媒的就不让人消停？幸亏我出来了，要不然就和鲲弟一样烦都烦死了。”

刘敏看着王勤开玩笑：“我说王勤，你也不小了，难道就没有合你心意的女子？那张金婉，张银婉你一个都看不上吗？本公子还真的想与你们做连襟呢？”

王勤瞪了刘敏一眼：“不想理你！”

赵珏反唇相讥：“刘敏，你不娶如玉妹妹了？”

刘敏没好气怼道：“我们都不配，莫非玉郎不记得这话了？”

王勤看着刘敏一脸担心：“知人知面不知心！我说刘敏呀，还是想想你的张玉婉吧。”

刘敏烦上心头：“我懒得想了，回到东京再说呗。反正还没有收到我父亲母亲的回信。”

赵珏认真看着刘敏：“我说敏兄，你爹娘会不会想给你千里寄一把剑来……”

刘敏奇怪了：“玉郎何出此言？”

赵珏的言下之意不知道那张志强狠毒的刘敏哪里会懂？

冷冷的赵小智忽然嘴角上扬让杨维忍不住看了一眼郑鲲？

王勤似乎明白了赵珏的言外之意，一脸正气看着刘敏：“你若真的要与张玉婉退亲，真的要当心你爹娘回到东京后狠狠的把你痛打一顿！你爹娘又不像郑伯父那样有气节……”

刘敏越发好奇了：“诶，我说王勤，今日你居然开窍了？没想到我们下江南才多久，王勤兄也成长了不少？管他呢，既然现在不在京城，本少爷当然要随遇而安恣意风流了……”

见郑鲲忽然面露不安，杨先生想了想岔开了话题：“要不我们下扬州吧？”

刘敏一听来劲了：“好呀！好啊！我说过，我们下江南时就该乘船沿运河一直南下，风景优美也没有那么热。玉郎非得让我们骑马走官道？你们看，我都成煤炭了。”

赵珏冷冷道：“煤炭留着冬天烤火用。”

刘敏拿扇子轻打了一下玉郎：“你说什么呢？”

众人齐笑。

郑鲲想了想：“好吧，我们下扬州吧。玉郎兄以为如何呀？”

赵珏一听看着郑鲲笑得满脸开花：“客随主便！”

郑大少爷起身：“我去与祖父祖母还有母亲和如玉商议商议。玉郎兄，你来陪杨兄下棋，他们两个的棋艺太差。”

郑绍仕和孙清秋自然希望还没有入东京的如玉能到处看看，既长了见识，又能愉悦心情。于是一行人乘船直下扬州而来。

杨先生有些感叹：“故人西辞黄鹤楼，烟花三月下扬州，孤帆远影碧空尽，唯见长江天际流！”

郑鲲也有些感叹：“鲲弟知道杨兄喜欢太白仙人李白！岐王宅里寻常见，崔九堂前几度闻。正是江南好风景，落花时节又逢君。”

杨先生看着郑鲲会心一笑：“愚兄知道鲲弟喜欢少陵野老杜甫！”

兄弟两人并立船尾，看那水浪翻起又复流。

那刘敏兴致勃勃沿途赏风悦景自是欢脱，还不时弯腰把手伸到水里浇水玩，弄得王勤浑身上下湿漉漉。

王勤没好气反浇刘敏一身水，两人干脆打起了水仗。

郑如月岂是个甘于平静的人。见两个哥哥玩得开心，便把左手也伸到水里浇水来玩，还时不时把水用手泼到长姐身上。

杨先生有些担心：“你们小心点，当心掉到水里，如玉可是不会游泳。”

那小如月忙忙的说：“我会游泳！我会游泳！只有长姐不会游泳！长姐不喜欢浑身湿湿的说是不舒服！”

赵珏下意识默默的紧挨着郑如玉。

郑鲲忽然火起对郑如月吼道：“知道你长姐不喜欢浑身湿湿的你还拿水泼她？怎么这么不懂事！”

郑如玉见兄长生气了，语气温婉甜润忙劝道：“兄长勿要担心，现在是夏天无妨的！”

郑鲲一听转怒为笑：“如玉怎么样好就好！”

郑如玉见如月那份委屈，也不知扶着谁，就把纤纤如柳的细腰小心弯下，右手慢慢伸到水里，轻轻捧起一点水泼向小如月。

这突然来的幸福一下激起了如月的兴致。

姐妹俩开始你来我往地打起了水仗。

赵小智默默地移到如月身边。

郑如月扶着赵小智，用左手把那水浇得老高，开心得大笑。

郑如玉一见，也不管扶着谁，右手也把那水浇得老高，开心的轻轻笑。那双美丽的眼睛清纯洁净满是欢喜。

郑鲲见如玉竟然和小如月玩闹了起来，想想如玉不过十四岁的年纪，能开开心心打打闹闹的也无伤大雅。

见兄长没有呵斥自己，小如月越发兴奋，拽着赵小智的手把身子倒向船边，咯咯笑着开心得不得了。

受了如玉姐妹俩的感染，几个小厮丫鬟也跟着打起了水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