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章 香消玉殒

赵珏紧紧搂着李香玉，和她低声细语。

李香玉倒在赵珏怀里无力言道：“香玉只想死在公子怀里……”

赵珏潸然：“本公子不要你死！本公子也不允许你死！”

李香玉凄然一笑：“香玉最终让公子失望了！如玉妹妹为什么还没有来？莫非和儿也不能让如玉妹妹重回【玫香居】？”

桂儿急急的在门口张望，见夫人和赵星河来了高兴的喊道：“香玉夫人，星河公子真的把夫人请来了！”

郑如玉半信半疑牵着赵星河进了房间，见李香玉满头青丝堆翠，一双蛾眉修长入鬓，好看的丹凤眼含情脉脉的正看着赵珏呢？

李香玉薄薄的嘴唇上抹了点红冲着郑如玉轻轻言道：“如玉妹妹来了！桂儿，给公子和夫人好好泡一杯茶！要清明茶！”

桂儿轻轻回道：“是，香玉夫人！奴婢一定用上好的清明茶让公子和夫人记得我！”

郑如玉不知桂儿是什么意思？

赵珏面无表情看着桂儿：“你这丫头今天有心思？”

桂儿没有回答赵珏，看着郑如玉言道：“但愿夫人记得奴婢！”

李香玉没有呵斥桂儿反而轻轻一笑：“夫人自然记得你！”

郑如玉看着李香玉主仆一唱一和的，虽然心里惴惴不安，但是又觉得有一种被欺骗的感觉：“不知香玉姐姐半夜要贺儿急急唤我前来所为何事？”

李香玉把头从赵珏怀里挣脱出来温柔的看着赵珏，轻轻用变形了的细长的手推了一下赵珏：“公子，香玉有话要与如玉妹妹言说，还请公子回避一下！”

赵珏看着郑如玉心里有些惊喜：“如玉，你终于肯来了！和儿还是有本事的，爹爹都没能让你娘亲回家呢！”

赵星河想去李香玉床前被李香玉轻轻拒绝：“和儿不要担心娘亲！娘亲无事的！你好好与爹爹下去吧！”

李香玉又指着三个小厮对郑如玉言道：“他们三个是我一手栽培出来的，武功和相貌都出众将来好为公子和妹妹所用！眼下赵府三杰只剩下赵小礼一个了，想来如玉妹妹知道怎么做！”

郑如玉沉默的看着三个面生的小厮。

三小厮齐齐给郑如玉跪下：“小人见过夫人！”

李香玉故意轻轻言道：“他们还没有合适的名字！我一直在等着如玉妹妹给他们取名字呢！”

郑如玉知道这是李香玉最后为赵珏亲自培养的暗卫。

看三个小厮那表情那举止让郑如玉忽然想起了赵小智。

若论小厮，赵小智自然是最好的小厮！

但是世上再无赵小智只有顾少卿了。

郑如玉温柔示意三个小厮起来说话。

赵珏看着三个陌生的小厮淡淡言道：“本将军虽然不识你们但是相信香玉夫人的眼光！你们三人从今以后唯夫人马首是瞻吧！”

三小厮再次跪下在地上齐齐答应惟夫人马首是瞻。

郑如玉暂时没有心思理会赵珏。

因为郑如玉从刚进门的时候有一种被欺骗的感觉到现在又有一种被愚弄的错觉？

赵珏也识趣，牵着同样识趣的赵星河出了房门：“和儿，你娘亲有话要和你母亲说！”

赵星河有些恋恋不舍的看着李香玉，又不放心的看着郑如玉：“母亲，你好好与我娘亲说话！和儿这里先多谢母亲了！”

赵星河这话说得郑如玉心里越发不快。

李香玉欣慰一笑：“和儿放心与爹爹下去吧！”

所有人都退下去了，只有郑如玉不解的看着有些得意的李香玉？

李香玉一脸得意看着郑如玉：“我与公子打赌，和儿一定会把如玉妹妹请回百年赵府！如玉妹妹，姐姐似乎从未输给你吧！”

郑如玉有些想不明白了：“不知姐姐是何意？姐姐觉得这样有意思吗？输赢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李香玉好胜一笑：“妹妹输得起自然不在乎，姐姐我输不起自然在乎！”

郑如玉看着李香玉那绝美的容颜怎么看着都不像一个要死的人：“都说姐姐病得不轻，可是如玉看着姐姐却不像是有病的样子？不知姐姐到底是什么意思？”

李香玉认真的看着郑如玉，认真的一字一句对郑如玉言道：“姐姐要妹妹回到百年赵府，回到只属于你的【玫香居】！从此不离开公子半步惟公子马首是瞻！”

郑如玉忽然有些生气：“他休了我三次，我与他也已经和离难道姐姐不知道？我与赵珏再无和解的可能！”

李香玉看着郑如玉笑了：“妹妹不可直呼公子名讳。公子休了你三次还是对你念念不忘！你以为与公子已经和离了，他却认为妹妹不过是回了娘家！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如玉，珏哥哥想你了！他永远也放不下他的玉娘啊……”

提起玉娘，郑如玉心里忽然潸然。

李香玉已经潸然泪下：“如玉妹妹从未和我争过什么？但是却在不经意间让我输得体无完肤！不过，这次姐姐我赢了！永远的赢了，再也不会输给你郑如玉了！”

郑如玉见李香玉忽然哭了，心下一软：“姐姐这是何苦？我早说过会成全姐姐和珏哥哥的！”

李香玉用手巾擦了擦泪水，凄凄一笑：“姐姐已经不需要妹妹的成全了！姐姐现在只要妹妹答应我，答应我——回到百年赵府，回到【玫香居】！永远不离开公子半步！”

郑如玉轻轻摇头：“我与他真的已经回不去了！”

李香玉开始耍赖了：“妹妹若是不答应我，姐姐我死不瞑目！”

郑如玉急忙坐到李香玉床上：“姐姐不会有事的！真的，姐姐不会有事的！”

李香玉狡猾一笑：“除非妹妹现在就答应我，答应我！回来吧！回到只属于你的【玫香居】！”

郑如玉勉强点头：“除非姐姐先答应我好好活着，我就答应姐姐！”

李香玉轻轻点头：“只要妹妹答应了我，我就不会死！真的，我没有骗你！”

李香玉提到一个“死”字触动了郑如玉的敏感神经。

李香玉会撒谎，但是赵星河不会撒谎。

看来李香玉有病是真，还能活多久不知道？

李香玉可不能死，这是郑如玉心里唯一真实的想法：“妹妹我答应姐姐，姐姐也要答应我好好活着！”

李香玉不说话，看着郑如玉轻轻点头。

李香玉从床头拿出一块血迹斑斑的东西：“它陪伴了我整整七年！是公子七年前边境历练遇险后写给我的遗书！”

郑如玉从未听说过赵珏给李香玉写过什么遗书？也不知道还有什么遗书？

李香玉看着郑如玉那满脸不信恨恨言道：“因为这个遗书，红儿与我决绝追寻那杨维而去！因为这个遗书，公子怪我没有好好珍惜他给我的最后一次机会！因为这个遗书，妹妹失望离公子而去……在朝堂，甚至在江湖掀起了一场血雨腥风……若不是我帮着郑官人救下了你，公子早已经被郑鲲那个宠妹狂魔杀死于无形……有些事情妹妹永远也不要知道，就当世上从无赵玉娘……”

郑如玉诧异的看着李香玉：“姐姐何出此言？”

李香玉不回答郑如玉，把那遗书小心交到郑如玉手里：“我一直在公子的眼里！而如玉妹妹却一直在公子的心里最深处！”

见郑如玉还是一副不相信的表情，李香玉忽然把郑如玉从床上推开：“郑如玉，你答应我的事不许反悔！永远都不许反悔！你走吧，这个遗书姐姐就放心的交给你来保管！而这本《香玉夫人传》就让姐姐永远带走吧……姐姐谢谢妹妹……”

郑如玉被李香玉一推差点摔倒？

郑如玉有些不快一脸拒绝对李香玉言道：“既然是公子给姐姐的遗书，自然由姐姐好生保管！况且之所以会有《香玉夫人传》，那里因为是香玉夫人亲自谱写了她这一生无怨无悔的一眼万年……”

李香玉泪下，又狡黠一笑：“就当这是妹妹答应姐姐留在【玫香居】的见证吧！妹妹回【玫香居】吧！好走不送……”

郑如玉真的有些生气，与李香玉行了一礼：“姐姐好好静养吧！如玉告辞！”

李香玉看着郑如玉忽然一脸感慨：“今日桂儿煮的这清明茶想来如玉妹妹终身难忘……”

郑如玉看着自己喝了几口的那碗茶心里忽然不安了？

李香玉却温柔唤道：“公子，公子…公子……”

赵珏进来看着郑如玉，伸出手在郑如玉的右脸上轻轻抚摸：“如玉，你就让她赢一次吧！最后一次……”

李香玉还在那温柔唤“公子……”

赵珏亦温柔回道：“香玉，公子在…香玉，公子在……”

郑如玉出了李香玉的房间，心里有些恶心却潸然：“就会以色事侍人……”

桂儿喊着“夫人，你会记得奴婢吗？”

郑如玉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回头对着桂儿一笑：“夫人如何会不记得！你今天泡的清明茶可香啦！”

桂儿有些高兴的笑了：“那夫人会不会年年清明节的时候给我和香玉夫人好好的泡一杯清明茶？”

郑如玉忽然似有所悟看着桂儿：“你何出此言？”

桂儿低低言道：“香玉夫人去了！奴婢也要去了！”

郑如玉如何会信？

桂儿对着郑如玉跪下：“多谢夫人记得我！如果真的有来生，奴婢想做夫人的小丫鬟服侍夫人左右……”

桂儿凄凄的走了，回头看着郑如玉一笑：“奴婢想做夫人的小丫鬟！奴婢想让夫人给我取名字！”

郑如玉看着桂儿一脸凄然于心不忍：“夫人取的名字你就那么喜欢吗？”

桂儿见郑如玉与她说话，忽然一笑：“奴婢斗胆最后一次问夫人，夫人会给奴婢取名字吗？会取什么名字呢？”

见桂儿似乎很喜欢红色又是十五生辰，想起赵珏天生爱红色，郑如玉脱口而出：“赵丹桂！”

桂儿高兴的笑了：“夫人果然取的好名字！赵丹桂，奴婢喜欢！奴婢多谢夫人，奴婢去也！奴婢希望下辈子能做夫人的小丫鬟，还叫赵丹桂……”

赵丹桂跪在地上给郑如玉重重磕了几个响头，看着郑如玉一步一回头：“夫人，奴婢去也！年年清明，希望夫人能给奴婢和香玉夫人煮一杯清明茶！夫人的茶艺，无人能及……”

郑如玉忽然觉得自己手上和身上湿漉漉的？在烛光下把手一看，郑如玉吓了一跳，手上全是血，再看白色衣裳竟然是血红色？

郑如玉吓了一跳，手里的那封遗书掉落地上。

郑如玉看着满手血污不由得失声尖叫：“啊！啊！啊……我杀人啦，我杀人啦……”

赵小礼突然哭着高喊：“香玉夫人去了！香玉夫人去了……把夫人好好的送到【玫香居】沐浴更衣！”

郑如玉如何会信，跌跌撞撞转头回到李香玉房门前看着赵小礼有些失控问道：“赵小礼，你刚刚说什么？刚刚香玉姐姐还好好的，刚刚香玉姐姐还好好的！是不是被我杀死的？是不是被我杀死的……”

赵小礼含泪跪下：“香玉夫人撑着最后一口气，就是为了帮公子把夫人接回百年赵府，重回【玫香居】！香玉夫人给夫人的遗书，夫人好好的拿到【玫香居】慢慢看吧！小人送夫人，夫人节哀顺变啊……”

赵星河轻轻捡拾起那遗书认真看了几遍，随后放声大哭。

几个小丫鬟急急扶着郑如玉，郑如玉还是不信：“香玉姐姐刚刚还在和我论输赢……是不是我杀死了香玉姐姐……”

听着赵星河哀哀哭着喊“娘亲，娘亲……”

郑如玉推开赵小礼，推开小丫鬟急急奔向李香玉的房间，见李香玉静静的倒在赵珏怀里……

赵珏泪流满面把脸贴着李香玉的脸：“香玉，你如何舍得离开我……”

而桂儿含笑自缢在李香玉房中柱梁上？

郑如玉如何相信眼前的一切：“为什么？这是为什么？赵小礼，告诉我这是为什么？究竟发生了什么？”

赵小礼轻轻进来默默言道：“夫人，公子，节哀顺变……”

赵珏轻轻言道：“香玉只是睡去了！她累了！是公子对不起她！让她在死之前还要为我这个愚夫用尽最后的一滴心血！赵小礼，好好安葬赵丹桂姑娘……”

听了赵珏此言，郑如玉才相信李香玉真的香消玉殒了？

郑如玉忽然觉得眼前一黑倒在地上昏死过去……

赵珏浑身血污轻轻把李香玉好好放在床上，对哀嚎的赵星河言道：“贺儿，你娘亲只是睡了！以后好好听你母亲的话！琰儿去了哪里？是不是又去欺负瑶儿去了……”

曹民急急进来回禀赵珏：“公子，香玉夫人的后事已经安排妥当！只是夫人没事吧？”

赵珏一双大眼睛满是秋水，长长的睫毛上也挂着泪珠。国字脸写满着坚毅，棱角分明的鼻子上都是不屈，性感的菱角嘴欲说还休。

曹民和赵小礼看着李香玉和赵丹桂的尸身潸然，齐劝公子节哀顺变……

赵珏慢慢俯下高大的身材，小心抱起郑如玉：“如玉也累了！吩咐武大夫让如玉好好睡一觉！你们三厮把赵丹桂姑娘好好放在香玉夫人旁边……”

赵小平三人默默把赵丹桂从房梁上轻轻救下，又轻轻放在李香玉的床榻上……

赵小礼回赵珏：“公子，放心！曹叔已经要莲儿姑娘和碧儿姑娘回【玫香居】好好照顾夫人！武大夫已经在【玫香居】给公子和夫人备好了热水！”

赵小礼顿了顿，又轻轻言道：“武大夫要公子和夫人好好泡洗驱晦气！”

赵珏抱着郑如玉回头最后看了一眼赵丹桂：“把她和桃儿姑娘葬在一起吧！好好安抚她的家人！”

赵小礼含泪轻轻回赵珏：“是！公子！”

赵珏亦含泪抱着郑如玉往【玫香居】里去：“如玉，你怪我负了你，你又怎知我的心疼！你是我的玉娘啊！这封遗书本应该愚夫亲自念给你听……”

赵小礼小心跟在赵珏身后反复提醒赵珏一定要节哀顺变。

赵珏忽然恨恨言道：“为什么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本公子只想和我的玉娘和香玉小娘子白首偕老有何不可？”

赵小礼如何能好好安慰赵珏呢？

自古以来就有人悲叹“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啊！

赵星河懂事的听着赵珏的喃喃自语越发明白了什么？

那一刻，小小的赵星河越发怨恨上了郑如玉，觉得是因为郑如玉，他的娘亲才早逝，爹爹才会如此为难。

李香玉香消玉殒的死讯很快传遍百年赵府，传到郑府，传遍京城大街小巷……

郑如玉亲自撰写的话本《香玉夫人传》每印刷一次，都被人抢劫一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