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我不怪你

张启山见楚宁沉默着坐在一旁，于是拍了拍小孩儿耷拉着的脑袋。

“你救了夫人，那便是你的功劳。

无论如何，夫人的性命都保住了，是我们有目共睹的。

我说的，你可明白？”

这是张启山自北平回来后，第一次这么摸着楚宁的脑袋，轻轻安慰着楚宁。

张启山不是没有想过让楚宁帮自己做实验，只是越了解了楚宁，越对楚宁的过去猜测的越多。

张启山便觉得心口有些堵的慌，那种感觉不上不下的，很是难受。

刚刚看到小孩儿止不住的内疚，愧疚的表情出现在那张干净清秀的脸上的时候。

张启山还是没有忍住，起身安慰着楚宁，到底是真的把楚宁当弟弟了。

张启山现在不去琢磨楚宁的身世秘密了，只当楚宁是冥冥之中安排在自己身边的贵人吧。

楚宁感受到了头顶传来的温度，只觉得鼻子有些发酸。

楚宁知道这样的感觉是“委屈”，只是自己为什么会突然这样呢？是因为张启山拍了自己的脑袋吗？

楚宁有些懵懂的觉得，自己对待现有接触到的九门中人是有些不一样的情感的，只是这份情感连楚宁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竟然已经种的这么深了。

于是点点头，“佛爷，我明白你说的意思。

我……需要自己想一想，你放心，我会想通的。”

楚宁轻轻回答着，虽是这么说，但是眉头却是蹙着的。

解九爷见二人的相处，一时之间也拿捏不准张启山的想法了，随即浅浅勾唇，“船到桥头自然直”自己何苦一直操心盯着呢。

“我与九爷要商议一些事情，你是留下来还是去找副官陪着你？”

张启山没有强势的一定要楚宁出去，没有表示不能听他们商议的事情，但是楚宁还是懂事的起身。

“不了，我去给二爷拿毛巾和干净的衣物。”

楚宁说完退了出去，还帮张启山与解九爷带上了门。

解九爷笑着注视着楚宁的身影消失，有些感叹的开口。

“呵呵，也不知道小宁这么乖巧的性格是随了谁了。”

张启山回身看着解九爷，颇为无奈，“行了，你平常不这样，想必你也猜了七七八八小宁身上的秘密。”

解九爷一摊手，倒是比平日里儒雅清俊的形象有些反差。

“我是能猜到，只是，现今时局，九门经历不起动荡了。

解某只问佛爷一句，小宁是九门中人，还是……仅仅是你张启山所收的义弟？”

解九爷似笑非笑的看着张启山，张启山落座，轻飘飘的瞥了解九爷一眼。

“自然---是九门中人。”

“如此甚好。”

解九爷垂眸，眼底有着了然，随后端起了桌上的茶杯。

既然楚宁是九门中人，那么就不用担心佛爷会用楚宁为引子去探寻长生的实验，也不会被秘密研究身体的构造功能了。

毕竟现在九门中，齐铁嘴与楚宁交好，二岄红与楚宁有恩情，自己也是略微偏向楚宁这边。

那么楚宁便没有了后顾之忧，解九爷掩去眸中的神色，盯着茶盏中漂浮着的几片茶叶，思索着安排。

楚宁去找管家要了毛巾与干净长衫，轻轻扣响二岄红与丫头所在的客房。

二岄红开门，见楚宁怀里抱着衣物，随后笑着让楚宁进来。

“二爷，外面雨很大，你淋了雨这里有干净的衣物。

去里面隔间换上吧，我在这里守着夫人。”

楚宁将手上的衣物递给二岄红，二岄红微笑接过。

“多谢小宁。

丫头就先麻烦你了。”

二岄红说着，接过了楚宁手里的衣服，去了里间，将身上的试衣服换了下来整齐的叠在一旁。

楚宁见丫头还是没有醒，于是便继续坐到了床边的沙发上，呆呆地望着房顶的吊灯出神。

二岄红换了一身干净爽利的衣衫，一出来就看到一个忧郁望天的小孩儿。

轻轻走到楚宁的身边，楚宁竟然出神的连二岄红坐到了自己身旁都不曾察觉。

直到二岄红修长的手拦在楚宁的眼前，楚宁一个激灵，侧头看向二岄红。

“二爷……”

二岄红笑得温润，“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楚宁小心翼翼，“你不怪我吗？”

二岄红目光温柔，看楚宁如同自家的孩子一般。

“我不怪你，丫头也不会怪你。”

二岄红顿了顿，接着又道。

“小宁，我别无所求，只求丫头能好好的陪在我身边。

现在看到丫头身体渐渐好转，你不知我有多欣喜。

若是丫头后半生每月都需要靠药丸调理，但因为救了丫头的，给出药的是你，所以我不会怪你。”

二岄红的声音缓慢而又坚定，似乎这番话早就已经打好草稿在内心想了许多遍了。

楚宁乖乖巧巧的坐着，静静的听着二岄红的诉说。

九门的红二爷，怎么可能是那等范范无能之徒？

从张启山与解九爷的只言片语间，从楚宁几次欲言又止的愧疚眼神中，二岄红已经猜到了三四分。

余下的六七分，二岄红愿意相信这个丫头喜欢着的孩子。

就凭楚宁那日靠在门边的虚弱，以及强撑着叮嘱自己给丫头用药的事项，二岄红哪怕存着疑，便也愿意一信。

若是楚宁食言了，二岄红难保不会将袖子里的铁弹珠撒出。

只是那是黄昏中快要碎了的楚宁，出现在了二岄红的眼里。

于是二岄红便将自己也放进赌桌，赌自己与丫头的生机。

所以他一点儿都不怨楚宁，也隐隐清楚了一点，若是楚宁不在了，丫头的病情可能就无法控制了。

但是所有的对赌不都是应该付出代价的吗？

他能够得到一个健健康康的丫头，已经是极大的幸运了……

“二爷你，是，嗯？”

二岄红伸出一根手指抵在了唇边，看着楚宁大眼睛里的疑惑神情，不禁失笑。

“我们明白不就好了吗。

小宁我要教你的第一课便是，‘话留七分’，哪怕是对佛爷或者是我亦或是九爷。

我们能明白意思就足够了，你的真诚我们可以看得到，只是未必所有人都会接受你的真诚。”

楚宁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我大概能明白的吧～”

“无碍。

多来红府小住，丫头很喜欢你过来。”

二岄红手腕翻转，在楚宁愣神的时候点了一下小家伙的额头。

楚宁捂着被二岄红指间碰到的脑门，只觉得二岄红对自己的态度似乎又发生了转变。

“那二爷，我先出去了，就在外面。

夫人醒了你叫我就好～”

二岄红点头，“去吧。”

楚宁起身朝门口走去，还没有走出几步，就听到二岄红道。

“小宁，多谢。”

楚宁吸了一下鼻子，快步走到门口，开门关门一气呵成。

楚宁站在门口摸了摸自己的耳垂，缓解着内心的情绪。

虽然二岄红如此说，但是楚宁心底依然存着歉意，这只能等楚宁用自己的行动去弥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