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初到左府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左家赏菊宴的日子，苏若清起了个大早，特意让木槿给自己打扮了一番。

木槿眼光不错，苏若清换了身浅绿色褙子，白色裙子，头发梳成了单螺髻，斜插了一只白玉簪，上面坠着些许流苏，这装扮虽然简单，但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清爽秀丽。

方玉珩在一旁都看呆了。

“怎么，不好看么？”苏若清摆弄了下裙摆，有些茫然的问道，她在栖霞村也不怎么打扮，都是怎么舒服怎么来，为了干活方便，她几乎没有穿过裙子。

方玉珩含笑拉着她的手，温声道：“我只是没想到你打扮一下，竟然这么漂亮。还好今日左家宴请的都是女眷，要不然，我可不放心你一个人去。”

说完还一脸认真地看向她的眼睛。

苏若清噗的一声乐了出来，一旁的木槿和盼春也都笑出了声，她不好意思了，白皙的小手捏成拳头，轻轻地捶了捶方玉珩的肩，嗔道：“都是孩子爹了，还这么贫嘴贫舌的，也不怕人笑话。”

方玉珩没接话，只是揉了揉肩膀处的小手。

两人出门，上了马车，往褚府去了。

褚二夫人和她们约好的是辰时，苏若清和许文淇都在褚家吃了早饭，这才由褚二夫人带着，坐了褚家的马车，往左家赶去。

上京皇城有八街十六巷的繁华地带，八街，分别是青龙街、朱雀街，白虎街，玄武街，清华街，清玉街，清正街，清阳街。这八大街道中青龙街、朱雀街、白虎街、玄武街为尊，住的都是勋爵人家。而清华街，清玉街，清正街，清阳街为贵，住的都是官宦人家和有名有望的富贵人家。至于十六巷，自然住的也都是些有钱人和品阶稍低的京官儿们了。

左家老太爷左尧深得太祖皇帝器重，官居太傅，位列三公，太祖皇帝不仅把自己最器重的儿子交给左尧教导，还特意在玄武街赐了一座大宅给他。这在当年可是在朝堂引起了不小的争议，毕竟当初的四大街住的都是皇家宗室，还有就是开国功臣，个个都是有军功爵位在身的人家。左尧一介文臣，居然能够得太祖皇帝赐宅玄武街，那是多么大的恩宠。

即便是后来的太宗和世宗，不敢动左家，也是因为这份得天独厚的恩宠，还有左尧那太宗恩师的身份。再加上左尧之子左知南当年在先仁王逼宫造反的时候，勤王有功，所以这么些年了，左家虽然没有爵位，却依然安安稳稳的住在玄武街，和不少皇家宗室当着邻居。

玄武大街不愧是贵人们的地盘，青石铺的街道平坦又干净，周围只有只有零星几家铺面，还都是有背景的。不过八街十六巷呈回字形，所以这里清静却并不是没有人气，反而处处都显得尊贵。

马车停在左府门前，早有左家的下人迎在门外。苏若清扶着木槿的手下了马车，站在那巍峨的大门前，饶是早有心理准备，却也是看呆了。

大庆等级森严，像左府这样的品级，最高也就是五进了。品阶更高些的，如王府，公府，侯府，多是七进或者六进。全上京只有一座九进的宅子，就是当年世宗赐给先仁王的，只不过后来先仁王造反失败，那宅子便被世宗收了回去，至今为止没有人再搬进去。

相比那六七进的豪宅，左府这五进的宅院其实并不算什么，只是跟自家和娘家相比，这左府的确是大气不少，光是门前那俩大狮子，就散发着“有钱”的气息。这么一比较，褚家住的那都算是小门小户了吧？

苏若清心里咆哮着，面上却不动声色，毕竟这是亲戚家，不能丢人不是。她端上一副恰到好处的笑脸，示意一旁也看呆了的许文淇，两人一起跟上了褚二夫人。

左家宅院确实豪气，进了大门，正当间是一影石壁，石壁上雕着福禄寿三星，抹砖对缝，方砖墁地，往里走，二道门乃是一座垂珠门楼，进了垂珠门便是二院儿，庭院内一片郁郁葱葱，青石板路两旁种满了花卉，两边抄手游廊边上整齐的排着两排翠竹，如今已经入秋，那竹叶微微有些泛黄，风一吹便沙沙作响。

眼前的景致倒是让苏若清想到了曹公笔下的荣国府，心里更是感慨有钱真好。

带路的是个穿着考究的嬷嬷，看岁数跟严氏差不多，想来也是左老夫人身边得用的人。苏若清也不再多想，跟着往里走去。

那嬷嬷脚下不停，把几人带到了三进院儿，那是内宅女眷待客的地方，想来也是为了避免有男客突然上门吧。

三院的格局和外面二院差不多，只是各小院的景致有所区别，那嬷嬷带着她们走到正房，早有小丫头守在门口，看见来人，规规矩矩地打了帘子，把人让了进去，然后自己退了出去，把门紧紧关上了。

苏若清进了上房，绕过翠竹新月的屏风就看到正厅当中坐着一个年老的妇人，下首坐着一个中年妇人，那妇人跟自己娘亲长得有几分相似，看着倒是温和。妇人身后站着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姑娘，头发是散着的，并未梳髻，若是她没猜错，那就是自己的姨母严华霏，还有她的二女儿陈卓婉了。

看见三人，那左老夫人和严华霏面上都带了一丝激动。

“老夫人安好，严姐姐，好久不见了。”

褚二夫人先是笑着跟左老夫人行了个礼又开口问起了一旁的严华霏。

苏若清跟许文淇规规矩矩地站着，许文淇看着那和婆母有些相像的妇人，猛的就愣住了。

“这……这就是清儿丫头吧？果然好模样，看着就是个机灵的孩子。”左老夫人打量了两人一番，笑眯眯地道。

“清儿见过左老夫人，见过……陈夫人。”苏若清倒是很想直接叫舅婆和姨母，但是碍于许文淇并不知情，她还是硬生生改了口。

许文淇也跟着行了个礼，开口道：“文淇见过老夫人，见过陈夫人。”她不认识严华霏也不知道这是自己婆婆的亲姐姐，听妹妹叫她陈夫人便也跟着叫了，只是心底有些不自在。

严华霏听见陈夫人三个字先是愣了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自己外甥女怕是知道了自己还没和离的事，便笑了笑，温声道：“都是好孩子。我瞅着，你们跟我这女儿岁数差不了多少，就叫我姨母吧。往后咱们两家少不得要多走动走动，你们小姐妹也要好好相处。”

许文淇心下疑惑，不知道这位陈夫人是个什么来头，可是看左老夫人和褚二夫人都一副“就该如此”的模样，再看自己小姑子也没有反驳，只好跟着苏若清，改口叫了姨母。

才一抬头，她就看见那跟婆母长得有几分相像的陈夫人听见两人改了口，突然眼圈一红，眼泪就那么落了下来，就连左老夫人也红了眼睛。许文淇心里没由来的一动，一个念头飞快的闪了过去。

难不成……

耳边传来左老夫人的声音，像是在询问着苏家方家在栖霞村的往事，许文淇轻轻咬了咬舌尖，逼迫自己忍住那有些不切实际的念头，然后装作无事的样子，听着几人寒暄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