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离开

“离开？”

闻斌点了根烟，从上到下打量了一下闻厌清没说话。

王慧拉住他：“闻斌让他走吧！我一刻都不想见到他。”

闻斌本来就是暴戾的人，结婚后王慧一直没有怀孕，他就经常家暴王慧，一次王慧被打得狠了，跑了出去，就在工厂外出了事，不久后王慧怀孕，本来是件喜事，但生下孩子验血时才知道不是他的孩子，为了面子，他只好忍下这口气，一年后，王慧再次怀孕，这才生下了闻茵，自此闻厌清便成了他的出气筒。

闻斌抽完了烟，打了闻厌清这么多年，他还第一次好好看他，不得不说闻厌清的确把王慧和那个男人身上的好处长了去了，眉眼深邃，脸上轮廓利落分明。

闻斌把烟丢在地上踩灭：“吃了我们闻家那么多年的饭，你这说走就走，有些不地道吧！”

闻厌清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闻斌接着说：“我很久没打你了，你给我打尽兴了，我就让你离开怎么样？”

反正这小杂种他早就不想要了。

“好。”

闻厌清答应得很爽快，接下来的时间里他一声不吭，闻斌先从窗台处拿了根三角铁棒进来打他，觉得不够解气就开始踹他，最后使劲地踩他的残腿，甚至把他只能脚尖点地左脚踝往下翻，闻厌清疼得呼吸一窒，里面的衣服全湿了，喉咙里全是血腥味儿。

闻斌打完后，当着他的面把唯一的拐杖也收了：“你滚吧！”

闻厌清睡在地上缓了缓，撑着身体起来，此刻他的左腿在不停地发颤，他顾不得那么多，把装有钱的外套穿在身上，梅花披肩放进书包里，扶着墙站起来，艰难地走出了闻家。

因为没了拐杖，左腿也使不上劲，下楼时他尤为困难，最后他没有办法，只好坐着楼梯，用双手撑着，一层台阶一层台阶的往下挪。

还没到五点，许梦星就去了闻家，进去后却没看到闻厌清，她只好问闻茵：“哥哥呢？”

“滚了。”

许梦星没听懂：“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闻厌清再也不会回来了！”

许梦星转身就进了闻厌清的房间，里面乱七八糟的，地上还有一根三角钢棍，她顺着地面看去，就瞥见了血迹。

她赶紧出去看向闻斌：“你们打他了？”却没有人理她，她只好离开闻家。

冲下楼时，因为着急，还摔了一跤，她知道闻厌清走不远，只是在巷子里绕了一圈也没找到人，直接急哭了。

“梦星，我在这里。”

闻厌清下来就去了小棚子休息，然后就看见许梦星从楼道里跑了出来，他追不上，只好背上书包慢慢跟出来。

许梦星听见他的声音，转头看去，就见他扶墙站着，头发有些微湿，衣服上沾了灰尘，她直接上去抱住了他。

声音里全是哭腔：“哥哥，你要走就带上我吧，求求你，别丢下我一个人。”

闻厌清因为她的话，心里像针扎一样疼，他轻抚着她的背哄她：“梦星，我不会丢下你的。”

许梦星挨得近，感觉到身侧的动静，她退出闻厌清的怀抱，低头看去，就见他的左腿不停地颤，又发现他没拄着拐杖：“你的拐杖呢？”

“我出来忘记拿了，没事梦星，我一会儿就好了。”

许梦星知道拐杖对他的重要性，怎么可能会忘记，一定是被闻家人收了，她来到身侧扶住他：“我们先去医院，不准拒绝。”

两人到了医院，医生就让立刻住院，输液的时候，许梦星被医生叫到了办公室：“你们家大人呢？”

“他们在外地忙，医生我哥怎么样了？”

医生把片子给她：“你哥身上多处软组织挫伤，皮下出血严重，还有这腿必须马上动手术。”

“那动了手术会好吗？”

医生摇摇头，惋惜道：“这个手术只是帮他固定下脚踝处，你哥哥这腿错过了最佳治疗时机，没机会了，而且随着年龄增大，他的左腿会一再萎缩，神经完全坏死，就会呈一个瘫痪的状态。”

许梦星心里期盼着还能有一丝奇迹出现，毕竟闻厌清的人生实在太苦了：“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截肢是迟早的事，不过对你哥哥来说，截肢安上假肢或许还能方便些。”

许梦星沉默了，她的手指搅在一起，半天才哑声问：“医生，截肢需要多少钱？”

“他腿伤得很重，又耽搁了太长时间，截肢的话得从大腿这里开始，手术费用是，加上后续复健和假肢的费用，至少得准备块。”

“谢谢医生。”

许梦星起身道谢后就回了病房，闻厌清因为药水的缘故，已经睡着了，他眉头紧皱，被子下的左腿还在时不时的颤动，许梦星把手放了上去，试图安抚那颤动的左腿。

等闻厌清醒来时，许梦星已经趴在他床边睡着了，一只手还放在他的左腿上，他赶忙去把左腿挪开，这一动也让许梦星醒了过来。

她抬起头，眼睛里泛着红：“哥哥，你醒了，还有哪里不舒服？”

闻厌清看着她泛红的眼眶，担心的问：“梦星，你怎么了？”

许梦星站起来，向他靠近了些，开口时便控制不住的掉下了眼泪：“哥哥，医生说你的腿得动手术。”

闻厌清知道自己的腿动了手术也不会好，无非就是保持原样：“梦星，你别哭，不动手术也没事的。”

许梦星摇摇头，深吸了一口气，有些艰难的开口：“哥哥，医生说只有截肢装假肢，你以后才会方便些。”

闻厌清身上的力气被抽走了，他闭上了眼睛，任眼泪无声的滑落脸庞，许梦星没再说话，安静坐在一旁陪着他。

这一夜格外的长，他们谁也没有说话，直到天边露出了鱼肚白。

许梦星点了鸡蛋粥过来，帮他把床摇了起来：“哥哥，喝点儿粥。”

“梦星，手术的事…”闻厌清想了一个晚上，他的这条腿反正已经是废了，有没有对他来说无所谓，但是他不能拖累许梦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