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希望你破土而出

迟淮衍礼貌和医生道谢，带着他们去雾博远病房。

病房是高级病房，有厨房、有洗手间，最重要的是很安静不会喧嚣吵到病人。

进入病房，卓雾栖脚步明显快了几步上前，看着安静躺在床上的人，面容苍白如纸，一晃眼间好似老了好几岁的样子，心脏一紧。

手下意识就要放在雾博远脉搏上，却在距离一厘米的地方停住，蜷了蜷手指，唇角抿得很紧。

迟淮衍在门外打电话，眼眸深沉，“她如果能，那她父亲就不会住院，你抓紧时间安排尽早过来。”

卓雾栖出来的时候，迟淮衍已经挂了电话。

看着面前眼尾有些发红的小女生，他没问她可不可以，因为从上次她帮自己母亲的时候，他其实就已经发现她似乎不怎么愿意动手了。

那双漂亮到让人沦陷的眼睛染上了微红，眼底是除了初见时的空洞还有恐惧。

这个时候的她似乎才有点她这个年纪该有的情绪，会害怕、会恐惧、会难受。

卓雾栖此刻觉得脑子有点浑浊，脑子里就像有团线一样，越理越乱，她不知道自己该从哪一步下手。

迟淮衍拉着人的手腕往边边靠，看着小姑娘有些迷茫的模样，放轻声音，“我已经联系了人，你看的出来吗？”

寒症，很严重的寒症，倒是和他母亲有些相似。

“不是。”卓雾栖摇头，有些烦躁的蹙眉，重复了遍，“不相似。”

迟淮衍母亲的症状看起来要比雾博远严重很多，严重到四肢都被影响，可是雾博远不一样，他是才开始的。

指尖微微颤抖着，压着内心的别样情绪，她嘴角抿了抿，“我回去一趟，麻烦你帮忙看一下阿铭。”

按了电梯，女生视线落在电梯门上，蹭亮的电梯门倒映出女生冷艳的脸庞，‘叮！’电梯门开，从里面走出五位身材魁梧，带着压迫感的男人。

卓雾栖心里想着事并没有注意到什么，看见人出来了抬脚进去，没注意到五人眼中闪过的惊艳。

她下楼，迟淮衍这边，那五个男人停在他面前，态度恭敬。

“迟爷。”

迟淮衍幽深如寒潭的眸子看向病房，脸上表情倦懒，不掩凌厉气势，“守在这儿。”

……

开车带着卓雾栖回星辰居，在雾博远的房间找到了他放在枕头下面的暖玉。

没有停留的又和迟淮衍赶回医院。

病房外面，雾薄铭像是一只被抛弃的大狗狗抱着膝盖蹲在门口，眼眶红红的。

守在另一边的五个男人见到卓雾栖，女生样貌惹眼，眸子清冷，眼底同时闪过意外，又看到了跟在女生身旁的男人，差点失态地张大嘴巴。

移开视线，五个人看向不同方向，内心的想法都是一样：这就是迟爷让他们帮忙的卓小姐？

卓雾栖没有急着进去，而是蹲在雾薄铭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着，“别害怕。”

把暖玉拿进去带在雾博远脖子上，她才微微松了口气，暖玉的作用在雾博远身上很有效果，但是还不够，她需要更多的暖玉。

走出病房，她双腿发软似的坐在门口凳子上，雾薄铭走到她旁边坐下，低着头呼吸很轻，“姐姐，爸爸会没事的对吧。”

“别多想。”卓雾栖头后仰抵在墙上，试图将三个人联系起来，可是，除了寒症严重外，他们的情况都不一样。

三年前，她们去A洲给义父找暖玉，义父的情况明显比迟淮衍母亲和父亲好很多。

“你父亲曾待过安……”迟淮衍想问雾博远曾经有没有在安谷镇待过。

想到十六年前的事，现在卓雾栖才十七岁，怎么可能知道当年的事呢，所以他只说了一半便闭了嘴。

卓雾栖此刻也没多少心情听，满脑子想的都是暖玉。

干脆拿起电话，走到一边给盛予打去电话。

盛予接到电话又听见她的声音，恍惚间仿佛看到了三年前，大小姐双目空洞无神，说话的声音都在发抖。

“听见了吗？尽快。”两道声音仿佛重合，唤回了盛予。

“我明白了，大小姐。”盛予回答。

挂了电话，卓雾栖转身，这才注意到了守在门口的人，五个男人共同优点都是身强体壮，很给人威慑力。

“你的人？”指了指那五个人，虽是疑问，但表情却是肯定。

迟淮衍点头，还没来得及介绍，就见五个人整整齐齐走过来，四十五度鞠躬，态度比面对迟淮衍时还要好。

“卓小姐，您好。”

卓雾栖微微侧身，应了声，偏头看向还坐在凳子上的雾薄铭，问他，“要回去吗？”

雾薄铭抬眸，咬着唇，卓雾栖撇开视线，也不要他说了，“回去写作业，你的学习比较重要。”

刚想回答‘不想回去’的少年：“……”

见卓雾栖没有要回去的打算，迟淮衍指了指五人中的两个，“你们送他回去。”

迟淮衍和卓雾栖留在医院，在傍晚的时候雾博远才悠悠转醒，浑浊的眼睛定格般看着天花板。

‘咔嚓。’门从外面打开，卓雾栖手里提着粥，把病房的灯打开，她看见了雾博远呼吸出的白霜，提着粥的手微不可察紧了几分。

面色无常地走过去，把粥放在桌上然后一言不发的摇起床背，做好一系列准备才把粥拿了过来，说了今晚的第一句话：

“您现在的情况只能喝点粥暖暖。”

说出话时表情虽然绷着，却不难听出缓和的语气。

雾博远也不言不语，手有些僵硬的拿起勺子，女生见状拿过勺子，唇瓣抿成直线，细心给他喂粥。

***

等喂完粥收拾好了桌板这些，父女俩相视无言。

雾博远面对女儿深邃不明情绪的眼睛也是有点发怵，目光一转看向窗外。

夜色来临，外面漆黑一片，他不由感叹了句，“又活了一天。”

尾字音刚落，就听见旁边‘哐当！’一声，转眼看去就见卓雾栖烦躁地‘砰！’一声关门。

心情不是很好的夺门而出。

视线往又下一瞥，是卓雾栖起身动作太大倒下的凳子。

“哎……”雾博远靠着，睡意全无，胸口的微暖像是遇到大雪阻碍蔓延不了全身。

早该知道的，从那个人离开之后……

在雾博远还沉浸在自己世界时，门再次被打开，这次是一男一女。

迟淮衍手里提着东西，卓雾栖手里拿着一袋东西上前，撕开包装，雾博远才发现是暖宝宝。

不吭声地贴在他身上，而迟淮衍则是把买来的热水袋充上电，买了两个，手一个脚一个。

女生弯腰贴着，脖子上划出了那枚戒指，她没注意到雾博远看到那枚戒指，眼底闪过的泪光。

“爸，这些东西虽然作用不大，但至少能缓和。”再次撕开一个包装，朝雾博远看去，“我已经让人去找暖玉了。”

眉眼间的认真让雾博远晃了神，他似乎又看到了当年那个张扬不屈、热烈嚣张的姑娘。

“栖儿……好好学习。”他想，在离开前重新看那个被愧疚埋藏的女儿破土而出。

这样，他就能心无憾的去找那个人了，可以考诉他，我们的女儿过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