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4章 追猎

月寒睁大眼睛，她完全没听说过这种制药方式。无中生有的东西合理该得到反驳，质疑。或许到这里就可以堵上耳朵，打下此人是个信口胡诌骗子的标签。

“不瞒你，我打算之后将你们带去归离原。那里有位魔神名归终，她擅长奇巧机关。我想在那里进行一次尝试。”

“不止是制药，同时——”

月寒不自觉屏住呼吸。浑身竟有些颤抖，是对终于发现其真面目为“庸医”的激动吗？还是觉得对方所说的每一句都令人发笑？

“我想给小仔心脏上做改动，虽然听起来很恐怖，也很荒谬。但是...我觉得...人类妄想从死亡手上抢人就已经很荒谬了，那我们何不荒谬到底呢？”

眼前的人就算站在树荫下也毫不掩耀眼，令人忍不住信服，令人忍不住伸手去追逐，她是希望，是拯救。

月寒心脏砰砰狂跳。

她清晰的知道自己此刻是出于什么而盲目，激动。她的理智毫无同情心地唾弃她自己，一边恶心一边愤怒。同时，撕裂开来的她又悲哀的发现，原来自己根本没变，她依旧抵不住这美好的诱惑。

啊...原来...

原来这就是她期盼已久的场面。她等到了。不是大仇得报般撕开“假医生”伪装的时刻，而是和老黄身上一样，可以发生在小仔身上的奇迹。

“如果...”月寒捂着脸。她扭曲，痛苦，脑子里的嗤笑和虔诚的祈祷杂乱响起宛若丑剧的开幕式。

“如果...你认为你真的能治好他。”

如果你真的能治好他。

“就帮他取个名字吧。”

我会在我余生里，不信其他，只信你这一尊神明。

......

早前说过，魔神其实不需要睡眠。

清秋在太阳还未升起时，散出去的某只乌鸦突然追踪到了人偶师的气息。这次她依旧选择不打草惊蛇，万一又是什么附身傀儡，会有种被愚弄的感觉。

清秋散出去的影子，黑蛇与乌鸦皆是她的分身，她可以随时共享视觉，追踪到位置，但可惜不算她曾踏足的地方，用不了符牌。不过她倒是可以进行替换。将本体和分身的位置进行一个调转。

窸窸窣窣起身，两人因为共盖一床被子所以当清秋掀被子下床的时候，冷空气进入梧桐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迷迷瞪瞪半睁开眼发出疑惑。村子里晚上的温度还是略有些低，清秋把被子拢回去，伸手盖住对方的眼睛：“没事，继续睡吧。”

只要不打岔让梧桐彻底清醒，那对方就不会发生只要醒了就彻底睡不着的起床气。

果然。梧桐的呼吸很快平稳下来。

紧接着清秋甩牌直接离开，尽可能的减少动作，杜绝一切杂音。

她先去归离原找归终。恰巧摩拉克斯也在这里，如此倒还省了她一番功夫。于是开口直入主题，说又找到人偶师的线索了。而且根据影子传回来的信息，那些家伙们准备实行戏剧的最后一幕——“送客戏”。

终幕“送客戏”，是人偶师华利弗在被艾列欧格与摩拉克斯两人逼入绝境逃匿后，就算抛下众多追随者与信徒都要保住的秘密，也是梦之魔神以其为首残党们的决战计划。

事实证明，只要是一个魔神往死里想要守住的东西，正常情况下其他人很难夺得。何况这也不是华利弗一个人的事情。真不知道对方给那些甘愿出来转移注意力当炮灰的家伙们灌了什么迷魂汤。

宁可放弃身体的控制权让人偶师操控，转移她的观察。都不惜要拖住他们抓捕的脚步。

“是有新情况了吗？”归终看向突然长时间没有说话的布朗德。

布朗德——艾列欧格说这是她在世间传闻中尚且存在的名字，记不清是多久以前的人类曾以这个来代指过她。听说含义是血液。

清秋摸着下巴的动作一顿：“不，我只是好奇，魔神不是一般都将自我看得很重吗，怎么会允许华利弗随意使用躯体。”

是个不错的问题。

归终抬袖掩唇，思考：“唔...是出于信任吧。也有可能是交换，华利弗向他们许诺了什么。”

符牌在指尖旋转，力量被激活从而牌角微微发亮在旋转中形成圆形弧光。直到被赋予的动力消失，悬停下来被夹在修长的食指与中指间，光芒消失。

清秋收起符牌，起身：“你们那边注意下吧。我要准备去追猎了。”

追猎，是布朗德与摩拉克斯对此次行动的广撒网备用方案。主要靠布朗德手里的符牌和本身影子的能力，两两结合相得益彰形成的超大范围换位。以错杀一千不放一个的理念，将所有有着人偶师气息的全部斩杀殆尽。

这个方案的经历起起落落。最开始是由布朗德率先提出，而后不出所料被众仙反对，紧接着临近末尾又被摩拉克斯拎上来当保底。

矛盾争议皆有，但主要顾虑还是万一布朗德一人在前面杀爽了，那后面的人质解放，阵地归属，俘虏去向等一系列善后要事，谁能追得上并及时处理掉啊？

于是，作为在后续讨论里依旧能够把这件事成功捞上来当保底的关键武力天花板，摩拉克斯担下了这个责。

魔神的力量其实并不单一，每个魔神既然存在有不擅长不涉及的方面，与之相对的，就必定会有专精万里挑一的拿手好事。就比如人偶师擅长操控与藏匿，布朗德擅长夺取与追踪。

摩拉克斯擅长守与囚。

他想要守住的东西从不会有损失，他想要囚住的东西从不会逃走。武神的称号也正是建立在他想要守好一片浮世安定的契约上。所以，摩拉克斯在听到布朗德说要去追杀，就同步起身。

也不算完全没准备，毕竟只要是他亲口答应过能做到的事，敢拿在手里，那就一定能做到。摩拉克斯抬手一挥，早已布置好的大面积阵法逐渐被激活，以山水为界，金色的分割线蔓延出将所有的土地都清晰划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