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耍龙灯

过完今天就算出了年节，下午时候陆耀撸起袖子，给家里做了一大桌子菜。

林齐和荣哥儿就给他打下手。

将近酉时一盘盘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在圆木桌上摆的满满当当。

荣哥儿站在桌边手指点来点去：“凉菜、热菜、汤菜、点心、水果，一样不少！”

“别傻站着了，过来吃饭。”林齐催促一声，荣哥儿立马脆生生应下。

他帮着林齐舀汤，眼里满是期待：“等会儿还要去看闹龙灯，不知道县里该有多热闹。”

说话间陆耀擦着手从厨房出来，刚坐下就见林齐笑盈盈地放下一碗汤：“先喝碗汤暖暖胃，今天炖汤的鸡还是我们自家养的呢，肯定香！”

鸡汤鲜美，一碗下肚，王莲心便念叨着今年还要多养几只。

陆耀拿出桂花酒，顶着林齐眼巴巴的目光却只是给他倒了小半杯。

林齐有些失望，甜滋滋的桂花酒他可喜欢了。

不过也好，他这个酒量要是喝上满满一杯今个儿就不用去县里看龙灯，直接去梦里会周公算了。

陆耀放下酒壶，嘴角翘起，举着杯：“愿今年越来越好！”

其余三人皆是满眼笑意，齐声道：“越来越好！”

大家胃口都不错，菜被吃去大半，碗筷刚收进厨房，两个小哥儿就被王莲心催促着离开。

她拉开撸起袖子的两个小哥儿，推着他们往门口去：“你们俩快去屋里换衣裳，这些碗筷就留给我来洗，不是说陆安在等你们了吗？”

“让他等一会儿嘛。”荣哥儿被推着往门口去，边走边偏头看王莲心：“姑姑你不跟我们一起去看？”

“你们青年人去就行，我凑什么热闹。”王莲心失笑，“年纪大了熬不了夜，我想早些歇息。”

林齐和荣哥儿对视一眼：“那就辛苦娘啦，锅里烧了热水，您别用冷水啊。”

“晓得晓得，娘还用你操心不成。”王莲心挥挥手，作势嫌弃两人，“去吧去吧，我一人干活还快嘞。”

今天去县城的道上格外热闹，三五成群的人走在一块有说有笑，时不时还让让过路的牛车。

牛车上也坐满了人，挤挤挨挨，往日里还有空闲的地方，今儿愣是没有一道缝隙。

道上窄，陆耀寻了一处宽敞的地方，赶忙超过了牛车，缰绳一拉，马车又走得快了些。

到了县城，最后一丝光消失，天彻底黑了下来，城里却是亮如白昼。

几人先去了火锅店把马车停好，这才结伴走了出来。

陆耀和林齐走在前，荣哥儿和陆安走在两人后头。

两人已经定了亲，这般出来玩耍没人会说些什么，陆安好几天没有见到荣哥儿了，这会儿就只见着他笑。

荣哥儿见他这样，双手往脸上摸了摸，疑惑道：“看着我笑什么呢，莫不是我脸上有东西？”

“没有没有。”陆安连忙摆手，“脸上没有东西，是、是你今日很好看。”

话音落，荣哥儿还没什么反应，陆安倒是给自己闹了一个大红脸，一双眼胡乱转着，就是不看眼前的小哥儿。

荣哥儿噗呲一声笑出来，真是难为这人了，还知道夸他好看。

他灵动的眼里透着狡黠：“那你说说，我好看在哪里？”

陆安大声道：“哪里都好看。”

陆耀默默听着两人的对话，脚步加快，他握上林齐的手，悄声道：“我们自己去逛，不跟他们一块儿。”

“好。”林齐觉得有趣，放轻了声音回他，“主街那边热闹，我们去那边。”

两人就悄悄的混入人群中，等荣哥儿和陆安要找两人的时候，他们早不见了踪迹。

林齐快步走了一段，停下脚步：“咱们这么溜走是不是不太好呀？”

“过完年他们就要成亲了，你没见两人的眼睛就跟黏在了对方的身上吗？”

陆耀握紧小哥儿温热的手：“放心吧，出来前我和他说了，要是不小心走散咱们亥时到火锅店见。他满心都是荣哥儿，定会好好照顾他的。”

两人随着人流一路走，锣鼓声和鞭炮声从前方传来，等到了近处，人群自发往两边分散，鞭炮的烟雾也扑面而来。

“是耍龙灯！”林齐惊喜道，“咱们快去瞧瞧！”

只见长街上灯火汇聚，长长的龙灯竟然望不到尾，只能看见最前方一人手持红色绸珠为龙灯指明方向，甚为壮观。

油捻置于一节节的龙灯中，舞动时五光十色，光彩夺目，也不知是哪位匠人精湛的技艺，让这灯无论怎么翻滚都不熄灭。

锣鼓喧天，龙灯队伍旁还跟着两只憨态可掬的狮子，舞狮队伍也跟着龙灯队伍一起活动，狮子这里跳跳那里转转，好不活泼。

“小心，要烧龙灯咯！”

旁边忽然传出一声善意的提醒，随即便看见燃着的鞭炮被扔到了龙灯队伍里，龙灯队伍非但不躲避还迎着鞭炮舞了起来。

“鞭炮到，好运来！”

“大伙让让，我这也要放鞭炮了！”

主街上多商户，每每到了元宵，舞龙队伍到来时，他们都会放上好些鞭炮，以祈祷来年生意兴隆。

街边人挤人，热闹非凡，各种声音加在一起却不会让人觉得吵闹，只觉着喜悦。

陆耀小心护着一脸兴奋的林齐，忽然见他嘴巴动了动，声音却被鞭炮声盖住了。

他俯下身，将头凑近：“你说什么？”

林齐：“我说，我们店铺有没有准备鞭炮？！”

陆耀被他的喜悦感染，也跟着大声喊：“准备好了，就放在店铺里，陈信在看着。”

龙灯已经在这里舞了一阵，眼见着要离开，陆耀将林齐往里拉了拉：“他们要去县衙拜会，等会儿就到宁水街了，我们要不要去店铺门口等着？”

“好，那我们快走！”林齐如小孩子般原地蹦跶了一下，挤出人群一溜烟跑了。

守在店铺的陈信将门打开半扇，刚想把鞭炮拿出来就见两人冲着店铺而来，定睛一看，居然是两个老板。

他还没见过两人这般跑，陈信焦急道：“老板，小老板，你们怎么跑着来，可是出什么事了？”

跑了一路陆耀还好，很快就平复了呼吸，只剩林齐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喘气。

听见陈信问话，两人一愣，忽的大声笑了起来，他们也不知道怎么就一路跑了回来，只是手牵手感受着风拂过脸就不想停下来。

陈信见两人只顾笑不说话，一时也摸不着头脑，居然也跟着笑了起来。

“我们回来放鞭炮，”林齐道，“龙灯队伍等会儿就过来了。”

两人还没说几句话，便见人群往这边涌来，龙灯狮子路过，三人忙把鞭炮扔在龙灯队伍的脚下，龙灯队伍见哪家鞭炮多还特意多转了一圈。

鞭炮放完，陆耀让陈信关了门：“店里没什么东西不用人守，你也去热闹热闹。”

“诶，我晓得，我收拾好这里就去。”陈信笑着朝他们挥挥手，收拾妥当也去找慈善堂的弟弟妹妹们了。

陆耀和林齐一路走，期间路过猜灯谜的小摊还赢了一盏鱼灯。

鱼头、鱼身、鱼尾自成一体，林齐摇了摇，鱼灯便摆动起来活灵活现：“鱼灯真好看，来年定会五谷丰登，年年有余。”

鱼灯重，林齐玩了一会儿陆耀便接过来拿着手上，两人漫无目的地走着，哪里热闹就往哪里去看看。

走着走着就到了白水河，河边一书生打扮男子正在吆喝：“笔墨纸砚，可写心愿！”

“是那个书生！”林齐惊喜道，“上次来看灯会时的那个书生，咱们还在他那里要了笔和纸写字。”

“嗯，这次他还在卖河灯。”

陆耀拉着林齐下去：“走，去看看。”

书生还在卖力吆喝，见着两人眼睛一亮：“陆老板，小老板，可要买两盏河灯？”

林齐：“你认得我们？”

“当然，我可喜欢吃你们家的火锅了呢！”书生一脸笑意，“那滋味吃了一次就忘不了。”

书生的小摊上摆着莲花河灯，模样小巧精致，比别处的贵了四文钱，但可免费使用纸笔。

这次两人只买了一盏，共同在纸上“岁岁年年”，折好放入河灯中，看着它飘远。

思绪忽然回到半年前，陆耀问道：“先前许的愿望可实现了？”

林齐道：“实现了。”

家人康健，爱人相伴，没有比这更好的了。

静默中人群一阵骚动，只听有人喊：“快快快，打铁花要开始了！”

“打铁花？！”林齐还是小时候看过一次，陆耀更是只听说过，两人一时也有些激动，牵着手就往前走。

白水河对面的空地上隔出了好大一块空地，林齐和陆耀到的时候打铁花表演已经开始。

炽热的铁水被挥洒向高空，瞬间化作千万朵绚烂夺目的铁花绽放空中，更像是千万颗星子坠入人间，场面壮观又震撼。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陆耀喃喃道，文字有了具现。

火花漫天划过，黑夜亮如白昼，直到坐上回去的马车，林齐还沉浸在打铁花的震撼中，久久不能平复。

他道：“可惜只有元宵才能看到，明年我们还要来看，荣哥儿你们没有看到真是太可惜了。”

“真的吗？都怪我馋嘴，本来也是要去看的。”荣哥儿懊恼道。

夜空中缀着点点星子，给路上行人作伴。马车上叽叽喳喳，声音飘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