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差距

禹卫被胡秀儿弄的有些不好意思，年近三十的大男人竟红了耳朵。

五城兵马司在贵人眼中就是个巡街抓贼，给皇上当看门狗的地方，说实话，真正的权贵世家都不大看得起他们。

当然他们也不大看得起这些权贵世家，他都不知道查抄过多少权贵世家了，甭管多尊贵的人，到了那一日都跟丧家之犬一样。

这京城里，除了皇上，他们其实谁的命令都不听，即便是兵部尚书，也只是在表面上管着他们。

但这不代表他们就有脸面，他们干的那些事也上不得台面。

真正的权贵子弟也不会入五城兵马司，只会往禁军往金吾卫往皇上跟前钻，那里能立功能升迁有前途。

不像五城兵马司，干的最好也不过像他这样做个指挥使，还是该巡街巡街该跑腿跑腿，该挨骂挨骂，体面不了一点。

勇冠侯是一等一的权贵，他的夫人，别说跟他道谢，就连好好跟他说句话，那都是给他脸面了。

可这位小夫人，却很认真的跟他道了谢，而他只是随口叮嘱了几句，原本过来还是为了试探。

弄的禹卫反倒有点过意不去，暗暗决定一会儿让兄弟盯紧着点，不能让小夫人在他眼皮子底下再出事。

不成想，他这边刚跟胡秀儿道别，旁边就斜插过来两个书生。

禹卫一看领头那个书生眼睛直勾勾盯着胡秀儿，直愣愣往这边冲，后面那个书生看姿势是要阻拦，可脚却跟着往这边走，看着颇有些古怪。

本打算后退的脚步顿住了，禹卫就地一转身，挡住了胡秀儿看向那两个书生的视线，抱拳拱手道：“夫人慢走。”

胡秀儿没看清发生了什么，也没多想，便回了一礼，带着顾清欢他们往长公主府走去。

而林长天和宋瑜则被禹卫给拦住了，禹卫面无表情，上下打量着他们，尤其是宋瑜。

“你们也是来长公主府赴宴的宾客？请帖呢？拿出来看一下。”

林长天被禹卫傲慢的态度激怒了，长公主府的长史他惹不起，五城兵马司的狗腿子他难道还会怕？

一上来就要查他们的请帖，这是把他们当成了混子，生怕他们混进去扰乱了宴会不成？

可他刚梗着脖子想上前，胳膊就被宋瑜拽住了，宋瑜抢先回道：“回大人，他是吏部郎中林大人的侄子，我是林大人的同乡举人，受邀前来参加桃花宴，不知有何处不妥，惹得大人要来查我们的请帖？”

禹卫见宋瑜直接表明身份，打消了几分怀疑，但还是要问一问，盯着林长天道：“你既是官宦子弟，就更该知礼仪懂规矩，为何要往勇冠侯夫人跟前凑？”

林长天震惊，忍不住问道：“那位贵人竟是勇冠侯的夫人？”

那个据说出身卑微的乡野村妇，竟然长得那么美，人品还很不错！

禹卫不悦地眯了眯眼睛，他跟林永茂也打过几个照面，看着是个精明干练的人，怎么他这侄子看着有点缺心眼呢？

连对方的身份都不知道，就敢往跟前凑，莫不是见小夫人年轻貌美，一时胆大包天起了色心？

禹卫的手不由有些痒痒，最近几日因为这两起案子，五城兵马司被皇上从里到外查了一遍，所有人都夹起尾巴不敢造次。

他也是好几日没跟人动过手了，难得碰到一个蠢货，要不抓回去打一顿过过瘾？

宋瑜看出了禹卫的蠢蠢欲动，恨不得把林长天的嘴捂上，拽着他胳膊的手更加用力的几分，直接越过他跟禹卫解释道：“大人有所不知，我们在路上不小心撞上了勇，勇冠侯夫人的马车，夫人大人大量没和我们计较，我们感激不尽，想当面向夫人赔礼道谢。”

“对，我就是这个意思，大人你不知道，那个长史骂的有多难听——”

“长史大人只是在教我们做事，我们年轻不懂规矩，行事莽撞，长史大人不吝赐教，我等感激不尽。”

宋瑜使劲往后一扯，死死摁住了林长天，打断他的吐槽，连声对禹卫道：“劳烦大人费心了，如若无事，我们就先进去了，免得误了时辰。”

禹卫看了宋瑜两眼，微微点头。

宋瑜暗暗松了口气，赶紧扯着林长天大步朝长公主府走去。

林长天被扯的难受，想挣开，宋瑜却拽的更用力。

他察觉到身后一直被注视着，那位五城兵马司指挥使没走，还在盯着他们。

虽然不知哪里引起了这位大人的怀疑，但是被五城兵马司盯上绝不是什么好事。

祖父曾跟他说过，诸如五城兵马司、禁军、司礼监等皇上直接统辖的部门，都不可小觑。

哪怕是里面的小官小吏，跟他们打交道的时候都要格外小心。

他们官虽小，管的事可不少，得罪了他们，在一些细枝末节上给你使绊子，坏了你的事你都不知道。

宋瑜不知道这位禹大人跟胡秀儿是什么关系，只能看出他跟胡秀儿说话的态度很礼貌温和。

这种温和不是下位者对上位者的讨好，能当上五城兵马司指挥使的人，也不需要讨好胡秀儿一个无名无分的内宅妇人。

更像是年长者对于年幼者的宽容，甚至纵容，尤其是他笑着跟胡秀儿说话的时候，颇有几分哄孩子的意味。

但是胡秀儿对待禹大人的态度却很正式，就是他熟悉的一本正经很认真的样子，一看就是不熟悉。

所以宋瑜觉得奇怪，就没死命拦着，跟着林长天过来了。

没想到禹大人会拦着他们靠近胡秀儿，还要盘查他们，这让宋瑜不仅觉得奇怪还有些不安。

但无论如何，禹大人的态度非常明确的告诉宋瑜，胡秀儿是能被他看在眼里还颇为重视的人。

而他和林长天，则是完全无关紧要的小喽啰，连他们的名字，他都懒得知道。

宋瑜说不清此刻心里是什么滋味，只知道他和胡秀儿之间的差距，似乎比他以为的要大的多。

长公主府暖房内，花团锦簇，宾客们三五成群都在赏花游玩。

胡秀儿以为暖房就是一间房，顶多是一间大一些的房间，里面跟侯府一样生了地龙，建了暖墙，所以才能在冬日让桃花盛开。

哪知长公主府的暖房是一个花园，四面有高墙，上方全用透明的琉璃瓦封了顶。

里面假山流水绿树成荫鲜花盛开，一走进去，胡秀儿恍惚以为这不是冬日，而是春暖花开时节。

她忍不住暗暗心惊，左右张望。

顾清欢看到胡秀儿这副没见识的模样，忍不住低声嘲讽。

“听说这暖房所用的琉璃瓦一片就要价值百两，弟妹应是没见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