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荒古一梦

石床之上，胡闹已然酣睡入梦。

“呼~呼~呼~”

伴随着他的每一次呼吸，一缕缕金色的光芒吐出，内洞天的方相面具不断颤动，最后竟突破了束缚，出现在外界并缓缓扣在了胡闹脸上。

忽然，梦中的胡闹耳边忽然出现阵阵兵戈之声，恍惚中，他感觉到有一道视线在看着他。

回首望去，那是一对宛若黄金铸造而成，熠熠生辉的双目，它的主人，神圣、尊贵、不怒自威。

“你是，谁？”

这是，谁的声音，喑哑，低沉……

“摩拉克斯。”

“摩拉，克斯”

赤须面蓝，浑身肮脏的野兽抬起头，直视那双耀眼的双眸。

那是贵金之神与他的开路神君第一次相见，从那之后，这位仁慈威严又强大的魔神身边，多了一位骁勇善战却醉心田野的神将。

他们一起南征北战，荡涤四方，每有战，那左手执玉印，右手持方天画戟的身影都会作为先锋出现在战阵最前。

那时，有幸见到祂的人们是如此记载的

【其神身长丈余，头广三尺，须长三尺五寸，须赤面蓝，头载束发金冠，身穿红战袍，脚穿皂皮靴，左手执玉印，右手执方天画戟。】

斩妖魔，灭鬼祟，无穷无尽般的战争，纵使筋疲力尽，纵使浑身浴血，纵使命悬一线，祂仍甘之如饴。

只因战争结束之时，老友欢庆之日，祂便可以卸下战袍，心安理得站在自己钦慕之人身旁。

这样的日子，在与漩涡之神一战后迎来改变，那一战，天地变色，万灵啼血，贵金之神虽取得胜利镇压漩涡之神，却仍留下纵无数时光仍无法抚平之痛。

尘王归终，薨

尘之魔神哈艮图斯，多善良的神啊，祂的离去是太多太多人的伤痛，随之而来的，又是灶神马克修斯的牺牲……

那是【璃月】最黑暗的一段时光，偏偏祸不单行，瘟疫也在此时爆发，刚刚遭受苦难的万民还未得到喘息之机，便转瞬又被疾病缠身。

瘟疫，病害，纵使是神也无能为力，这漆黑的夜中，是人救了自己，一根绯红的柴火杖率先划破长夜，他们往来奔走，隔离，消杀，抗击瘟疫，最终以人的力量终结这场神也无能为力的浩劫。

那是第一次，方相对人产生兴趣，归终的话在他心中回响

“人类是一种弱小的生灵，而我有智慧,想要守护他们。”

“人类的内心是多么纤细、精巧，他们的才智与努力又是如此闪耀。”

“千万不要低估人类的潜力……只需要些微引导，他们就会爆发出无比强大的力量，到那时，我和他们说不定难分高下，应当互相学习，互为榜样。”

每一次相聚，她对人类的评价似乎总在改变，可每次听她如此说，方相总是不甚在意。

与他所追随仰慕的贵金之神不同，尘王是温柔而弱小的神，纵使她的智慧同样令人称奇，可醉心战场的他从未因此侧目。

直到她的离去，直到她所称赞的生灵点亮刺破黑暗的火……

于是，方相第一次化身为人来到人间生活，他在人间游荡，又渐渐爱上了这里。

他以人的身份度过了一生，直到所爱的妻子白头离他而去，这位神将才终于惊觉，自己，不是人。

可事实真的如此吗？

当在妻子墓前落泪那一刻，一张面具落于他身前，黄金四目，头生双角，鼓目呲牙，满脸凶相。

“我的，脸……”

方相惊讶，他与生俱来的力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新的前所未有的力量，他用了对人来说一生的时间，体会了人的悲欢离合。

非人之身与凡人之心，共存于旧的躯壳内，诞生出了崭新的力量，人的力量。

于是，关于祂的记载又一次改变了。

【方相氏掌：蒙熊皮，黄金四目，玄衣朱裳，执戈扬盾，帅百隶隶而时傩，以索室驱疫】

神将仍在，可世间却又多了一人，名唤方相，他是祂，祂却不是他。

最后的最后，一切归于黑暗之中，唯有纵身坠入无底深渊的那一幕，久久不散。

“呼！”

骤然从床上坐起，胡闹大口大口的喘息着，他捂住半边脑袋，感觉自己刚刚好像做了个奇怪的梦。

“咔嚓~咔啦~”

嗯？什么声？

在他疑惑之时，他脸上的面具忽然寸寸崩裂，瞬间变成了一堆碎渣。

＜(。_。)＞

我的，面具，碎了？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胡闹一时之间还无法接受现实，三秒过后，一声凄厉的嚎叫从房间之内传出。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刚刚换岗回来的洛影旎直接推开门冲了进来，接着她就看到了捧着一堆碎渣，委屈巴巴的胡闹。

“我的面具，碎了！”

就，就这？

并不明白方相面具对胡闹特殊含义的洛影旎虽然内心有些莫名其妙，但看着这个样子的胡闹，她心中的某种感觉瞬间燃烧了起来。

她拍了拍胡闹的肩膀，用小孩装成熟大人般的口吻说道

“别难过了，大不了我帮你做个新的！”

“我不是难过……算了。”

面具碎了，对胡闹来说并不是什么太难过的事情，只是一觉醒来，对自己很重要的东西忽然就碎了让他有些难受外加委屈罢了。

就比如说，你小时候在河边找了好久找到一块漂亮石头，你对它宝贝的不得了，但有一天你上学回来发现你爸妈把它给扔了一样。

难受，委屈，且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