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分别

莫良辰他们是坐在大堂吃的，现在这个晚饭时间有很多人。

商宇就那样眨巴着绿油油的眼睛，观察着这些人。

门口走进一对母女，她们坐在商宇旁边的桌椅。

商宇看着她手上那个粉嫩嫩的灯笼，阿宇好喜欢啊。

女孩感觉旁边的大哥哥一直看着她，就抬起头看过去，就看见一双翠微的绿眸。

女孩连忙回过头拉妈妈的衣服，“妈，妈，你看。”

“怎么了？我点餐呢！”

“妈妈，哥哥眼睛是绿色的。”

“什么？”

女人抬起头看着商宇，一个很高大的男人，就那样盯着自己女儿手里的东西。

“别乱说。”

“妈妈妈妈，眼睛为什么是绿色的？”

莫良辰也看了过来，女人抬起头不好意思的冲着二人笑了笑。

“不好意思啊。慧慧，不准乱说！”

莫良辰从锅里面夹了一块肉放在商宇的盘子里，看着商宇一脸喜欢。

“良辰哥哥，喜欢灯灯。”

莫良辰看着那女孩儿手里的灯笼，这才反应过来，阿宇为什么要盯着人家了。

“喜欢灯笼啊，哥哥一会儿给你买。”

“嗯嗯！”

“来，多吃点。”

莫良辰看着商宇开心的模样，也跟着笑。

商宇有一种魔力，就是很容易跟着一起开心。

绿眼睛吗？奇怪吗？

多好看啊这双眼睛，就像是一块云南的翠微玉一样，干净无瑕，透透着亮光。

莫良辰伸出手指轻轻的放在商宇眼皮上，商宇抬起头看着莫良辰。

“良辰哥哥。”

“没事，吃吧。”

“阿宇，你一定要跟在我身边知道吗？”

“嗯！”

商宇的心思早就扑在了集市上，这里有着他没见过的所有东西。

那些闪烁的彩灯就那样在商宇的眼睛里变成了缩小的微影，阿宇的眼睛都要看不过来了。

莫良辰看着商宇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无奈的摇了摇头，只能抓紧阿宇的手。

“啊～～”

商宇看着一辆小车车上，满是红彤彤的圆球。

“哥哥～哥哥！”

“昂，这是糖葫芦，甜的。”

“糖葫芦？”阿宇歪着头看着。

“来一串。”

商宇看着良辰哥哥和那个人交接糖葫芦，动了动鼻子，他闻到了。

莫良辰把糖葫芦递给商宇，商宇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拿着，就那样珍视的接过来，两只手捏住。

“尝尝。”

商宇张开嘴，将最顶端的山楂含进嘴里，是没尝过的味道。

莫良辰看着商宇的反应，即好笑又心疼。

“良辰哥哥，糖…葫芦好吃～～”

“去那边看看。”

商宇捧着糖葫芦，小心翼翼的往里面走。

莫良辰见商宇玩闹的心都搁浅了，伸手拿过那串糖葫芦。

“唔！唔嗯～糖葫芦～”

“阿宇乖，哥哥帮你拿着。”

“唔嗯～～好吧～”

商宇看着良辰哥哥拿着糖葫芦很安全，放下了心，左看看右看看。

“阿宇。”

莫良辰从一个摊位上拿起一个毛茸茸的耳朵发箍，戴在商宇头上。

莫良辰看着这样的商宇，配上阿宇呆萌的眼神和行为，只觉得更像是一只白白软软的萨摩耶了。

商宇伸出手捏了捏自己凭空多出来的耳朵，新奇的向上看。”

“阿宇，走吧，哥哥带你去买灯笼。”

“啊～！灯灯！”

商宇牵住莫良辰的手指，跟着他往前走。

“阿宇，喜欢哪个灯笼？”

商宇趴在摊位前，看着那些各形各色的灯笼，只觉得眼花缭乱。

“良辰哥哥，都好看，阿宇挑不出来。”

“那…这个吧。”

莫良辰从里面拿出一盏浅粉色的兔儿灯，递给商宇。

“嗯嗯！阿宇喜欢～”

“砰砰砰！”

“啾啾啾！”

突然想起的声音，吓了商宇一跳，莫良辰眼神突然变得凛冽起来，一把拽过商宇护在自己身后。

“啊，烟花哎…”

莫良辰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看向天空，原来是烟花啊。

“良辰哥哥，好漂亮啊～”

商宇扬起头，看着那满天的烟花，有好多颜色。

那是商宇从来没见过的。

莫良辰转过头看着商宇，就看着他一脸震撼。

莫良辰嘴角噙着笑，转过头看着烟花，手上没松开商宇的手腕。

真漂亮啊，这烟花。

商榆坐在车里，看着那边的烟火，目光也软下来了。

子昂他，最喜欢看烟花了。

“各位，各位。今年的花灯节和初中考撞到了一起，我们就趁着花神节日，希望各位莘莘学子，一举高中。”

“好！”

四周人都纷纷鼓起掌，不少父母抱着自己的孩子。

“明天还有考试，希望大家放完花灯就早点回去休息。”

“阿宇。”

“啊？”

莫良辰唤着商宇的名字，把还在沉睡的商宇唤醒。

“走吧，我们去放花灯。”

“嗯！”

莫良辰拿起一个花灯递给商宇，商宇看着莫良辰。

“哥哥不放灯灯吗？”

莫良辰愣了一下，摇了摇头，摸了摸商宇的脑袋。

“你放就好了。”

两人蹲在河边，商宇学着别人把花灯放进水里，看着它悠悠的离开。

“阿宇，快许愿。”

商宇双手交叉相握，闭上眼睛。

花神大人，我是阿宇。

莫良辰看着商宇轻颤的睫毛，和明暗交界的灯光打在商宇脸上，手指在握紧。

莫良辰看着河边那无数个祈愿的人们，看着河里那一盏盏明亮的花灯。

我从来不把希望寄托神明，但我现在想让你…眷恋一个人。

商宇蹦蹦跳跳的跑在前面，莫良辰手里拿了一堆东西。

商宇看着倚在车上的商榆，欢快的挥舞着手臂。

“大爸！”

商榆看着商宇小跑过来，扑进他的怀里，蹭了蹭他的胸膛。

“大爸～阿宇想你啦。”

商榆看着自己的怀里的人，那颗黑茸茸的脑袋。

伸手摸了摸，扎手的触感。“玩的开心吗？”

“开心！阿宇好开心！阿宇看到了好多东西！”

商宇眉飞色舞的说着，莫良辰自觉的启动车子。

“走吧，子昂叔该等急了。”

“啊，小爸！阿宇回家抱抱小爸。”

“走吧。”

商榆看着商宇，或许，他该听子昂的。

宇子昂是被一团重物压醒的，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就看见商宇扑进他怀里。

“阿宇回来了。”

“小爸小爸，阿宇好想你啊。”

宇子昂笑得很温柔。“阿宇玩的开心吗？”

“开心！阿宇看到了好多没见过的东西，还有糖葫芦！”

“是吗，阿宇开心就好。”

“小爸，下次再出去，你陪着阿宇好不好？”

宇子昂点了点头，温柔的看着商宇。

“好了，阿宇快去休息吧，明天还有考试呢。”

商榆把商宇哄回房间，商宇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商榆看着睡熟的阿宇，伸出手摸了摸儿子的脸，睡吧。

回到房间，商榆慢慢的爬上床，伸手环住宇子昂，把脸埋在宇子昂的后背里。

“子昂，阿宇他好开心啊。”

“我们放他走吧。”

宇子昂在听到这句话后，身体肉眼可见的颤抖了一下。

宇子昂伸出手附在商榆的胳膊上，闭上眼睛，一滴清泪埋进枕头里。

“好。”

莫良辰今天起了一个大早，商榆在厨房做饭。

宇子昂在院子里浇花，见莫良辰起来了。

“良辰起来了。”

“嗯，起来送阿宇，昨天答应的。”

“哈哈哈，阿宇惯会折腾人。”

“没事儿。”

“是不是要走了？”

莫良辰没想到宇子昂会直接说，沉默的一会儿走过来。

“嗯，要走了。”

“也好，该回家了。要不然你爸妈他们该担心了。”

“嗯。”

莫良辰很讨厌把感情暴露出来，但是现在的他，真的很想闹脾气，他不想离开。

“我们也要离开了。”

“离开？子昂叔你们要去哪里？”

“我和商榆半辈子都过去了，阿宇还有一辈子，不能和我们困在这里。”

“那你们……”

“可能会回到云城吧，那是我的老家。带阿宇去看看。”

“嗯。”莫良辰心里念了一遍云城。

“今天天气真好。”

宇子昂说完，拍了拍莫良辰的肩膀，进到屋子里叫商宇起床了。

莫良辰抬起头看着太阳，眼睛眯起来最后闭上。

“良辰哥哥，阿宇走了。”

莫良辰看着从车里面探出身子的商宇，伸手挥了挥。

再见，阿宇。

莫良辰看着自己睡了这么久的房间，那张吃饭的桌子和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房子。

这一刻，留恋的思绪吞并了他。

莫良辰关上那扇榆叔做的门，伸手拉上锁。

莫良辰最后来到村口小卖部，买了一包奶糖。

“阿姨，要是看见阿宇了，就把糖给他。”

莫良辰说完就要离开，但还是顿住脚步，回过头，拆开糖袋，拿走了几颗奶糖。

这次，走了。

商宇坐在车里，看着窗外的景象，突然他看见了那个糖葫芦。

商宇连忙转过头叫宇子昂。“小爸小爸，你看你看！糖葫芦。”

商宇再转过头看向窗外，什么都没有了。

“糖…葫芦呢？”

阿宇不明白，他明明看见了，怎么就不见了。

莫良辰来到车站，坐在角落里，人来人往的，都行色匆忙，根本不会注意到他。

本来是打算等阿宇考完试再离开，但是昨天江谈给他打电话。

意思就是那边已经急了，上头怕莫良辰继续待在那里会有危险，希望他尽快离开。

莫良辰等着人来接他，他没有钱没有身份证根本没办法离开。

这时，人群中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居然是有人想要穿过检票口直接闯进去。

莫良辰站起身，往前走了几步，就看见那被警察摁在地上的不就是那天被商榆揍的东南佬。

他这样突然出现在警察眼前是为什么？

难道是……

莫良辰立马汗毛竖起，想都不想就要向后跑。

这才退了两步，腰间就被抵住了。

“混蛋，逮到你了。”

耳边是泰腔的中文，莫良辰的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莫良辰看着四周，想着这么跑可以摆脱这些人。

却不想，四周围着的都是东南佬，莫良辰啐了一口。

“想怎么样？”

“跟我们走！”

莫良辰被揪着衣领挤出这片混乱，还没等他有什么动作，腰间的东西抵的更深了。

“别耍花招！”

莫良辰只能乖乖的跟着他们走。

一行人来到厕所，他们把厕所的人都清走，一脚把莫良辰踹进一个隔间里。

莫良辰头撞在马桶上，脑袋立马出现了蜂鸣声，整个脑子嗡嗡作响。

他看向那群人，只能看见他们的嘴在动，但是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蜂鸣声刚刚有所缓解，就被揪住头发拽起。

莫良辰抓住那人的手腕，手上用劲儿，连带着身体用力。

“啊！！！”

“咔嚓！”

那人的手腕被掰断了，莫良辰踉跄了几步，身体靠在木门上，警惕的看着这些人。

他虽说身手不错，但这总归是一个打一群，还是一群恶煞。

等到来接莫良辰的人终于到了，莫良辰已经靠在墙角坐了下来，大张着腿。

鼻血还在嘀嗒嘀嗒的砸在手背上，手里一片湿热。

就像是，阿宇呼出的热气一样。

阿宇……

中午回来的时候，宇子昂看着上锁的大门，暗暗的叹了一口气。

商宇倒是不知道，还一心想着良辰哥哥，等到了晚上，良辰哥哥就要带着他出去玩了。

“良辰哥哥！”

商宇跑进家里，推开门找莫良辰，发现屋子里空荡荡的。

商宇四处找莫良辰，都没有他的身影。

“小爸，良辰哥哥去哪里玩了？”

“阿宇，良辰哥哥他，走了。”

“走了？”

商宇不明白，走了，良辰哥哥走了，是去哪里玩了？

“良辰哥哥他回自己的家了。”

“良辰哥哥的家？这里不是良辰哥哥的家吗？”

“不是的，阿宇。良辰哥哥他离开了这里，回到他来的地方了。”

“离开？”阿宇念着这个陌生的词汇。

“我带良辰哥哥回家的，那里有火，良辰哥哥为什么要回去？”

宇子昂不知道该怎么和商宇解释离别，该怎么说商宇才知道。

但是商宇也是人，他虽然精神力暂停，但是他是可以感觉出来的。

“良辰哥哥…离开？良辰哥哥不回来了？”

宇子昂摸了摸商宇的脑袋，点了点头。

“不要！阿宇不要！”

商宇突然发脾气，甩开宇子昂的手，声音有些颤抖，呼吸也急促起来。

“阿宇要良辰哥哥！要良辰哥哥回来！”

说着商宇就跑了出去，宇子昂在后面喊着他的名字。

“阿宇！阿宇回来！”

商宇一路跑回那个之前救莫良辰的地方，气喘吁吁的走进那片烧焦的地方。

火烧的气味还萦绕在鼻息之间，但是阿宇这是已经感受不到害怕了。

“良辰哥哥！”

“良辰哥哥！”

商宇突然好委屈，为什么良辰哥哥不出来见他，他的嗓子都喊哑了。

“呜呜呜～～”

“良辰…呜呜呜……”

商宇边哭边跑，来到村口，昨天就是在这里，良辰哥哥说明天带他出去玩。

这里还是那样，可是又不一样。

“呜呜呜～………”

“哎呦呦，小阿宇怎么哭了？”

小卖部大婶儿走过来，看着商宇哭的伤心。

“良辰…哥哥不在了呜呜呜…”

“哎呦呦，小可怜。你良辰哥哥回家了。”

“不要！阿宇……就是家呜呜呜……”

“好了好了，阿宇不哭了。你良辰哥哥还给你买了糖放在我这里呢。”

“不要！”

商宇说完就跑开了。

“哎！这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