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刀刃没入老头苍白的头发，就被硬生生卡住了！顾迎珊执着剑的双手不由得觉得手臂发麻。

“谁在砍我的脑袋！”老头怪叫一声，松开了咬住凌宇云铭肩膀的牙齿，回头恶狠狠地瞪了顾迎珊一眼！顾迎珊看到这双眼鲜红心里一怵。

凌宇云铭趁这当口，一脚踹飞了老头，老头在空中翻滚了两下，掉落在下面的人群当中。

“迎珊……你救了我……”凌宇云铭看了眼顾迎珊，就像脱力一样倒了下去。“喂你个笨蛋你没事吧！”顾迎珊急着说道。“我……我没事……就是觉得……没……没力气……”

“呜啊——呜啊！”忽然，下面的兵卒们发出了阵阵惨叫声。顾迎珊回头看去，只见那个白发老头双手抓着一个戴着红帽的青年的脑袋，手指扣进了青年的脖子，殷红的血从脖子里喷了出来！他张大口，扒住青年的脑袋，但是那口就像是蛇的口一样，竟然被青年的头颅一点一点地撑开，随后一个瞬息，那青年的整个头就被老头吞了进去！

那老头没有一会就将那个青年人吃掉了。周围的士兵们嚎哭起来，他们一个个推推搡搡就要逃跑。可是老头并没有给他们机会，他随手抓住几个要逃跑的壮汉，然后几乎是一瞬间就生吞活剥了他们。

顾迎珊何时见过这些场面，她吓地双腿发抖，不断地向后退。随后她拖起躺在地上的凌宇云铭，二人躲到旁边的一块山石之后。

这吃人的狂魔就像是发了疯，在人群中不断地杀戮，只是几个呼吸间，竹林涧前面的山坡上已经血流成河。顾迎珊转头看向凌宇云铭，看见他努力地想要站起来，她赶忙将他扶了起来。

“将——将军！”一个将士连滚带爬地过来，他的脸上全是血，看起来十分可怖。

“将军！那老头是妖怪啊！没人挡得住他！他能生食活人，而且胃口无穷！这难道是我二师的天谴吗！”这将士跪在凌宇云铭面前大哭了起来。

“郭……郭奸……帮我……帮我传令……不能被他咬到……有毒……其余人撤离，调用车众……”凌宇云铭有气无力地说。

郭奸抹了把眼泪，爬起来跑向一边的车众。

这白发老头在人群中杀戮，将士们完全不是他的对手，有几个士卒拿起武器砍他，却还没来得及举起刀，就被他一掌拍死然后一口吞掉。

“弓箭手准备！放箭——”

就在老头又咬断一个男子大腿的时候，忽然不知从何处射出来的一根箭矢，狠狠地插进了他的脑袋！他顿了顿，抬头看，只见从天上下下来一片箭雨，密密麻麻地射向人群。

“呜啊！”人群里发出一片惨叫。他们被天上射下来的箭矢穿透了身体，钉在地上。老头也不例外，被密密麻麻的箭雨钉在地上不能动弹。

随后……

老头发出一阵狂啸！这声音又尖又细，而且震的山谷就像是在发抖！他一个闪身躲过了一波箭雨，冲向那边射箭的士卒和车众！一个正在向天上射箭的士卒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老头撕碎了身体！

……惨叫声，嚎叫声，身体被撕裂的声音，骨头破碎的声音，像雨水一样的叮叮咚咚的声音……此起彼伏地传入顾迎珊的耳朵里。她颤抖着身体，蹲到凌宇云铭身后，面色苍白的说：“我，我们都要死了吗？”

“我……我当时怕我爹一去，朝中的人对我们二师不利，这才急忙请战……我还怕这一去不知多少时间……和你一别会有多久……更怕你一个人……没有我……这才想把你带上……你……嫁进我凌宇家受了苦了……”凌宇云铭靠着顾迎珊，断断续续的说道。

“别说了！”顾迎珊推了凌宇云铭一把，“我，我还不想死！”

凌宇云铭强撑着身体，缓缓站起来。

“你，你要干嘛？”顾迎珊问道。

“……完成我作为将军……该做的……”凌宇云铭拔出身边的玄铁神剑，摇摇晃晃地举起来，指着不远处的正在生食人血的老头。

“喂你别做傻事！”顾迎珊连忙拉倒凌宇云铭，“你别站起来，他好不容易注意力不在我们这里，你一出去你死了我也得跟着你死！”

“难道就让我看着我二师的人被这可恶的妖怪……呜！”凌宇云铭正要说着，忽然肩膀一疼，他痛苦地捂住了肩膀。

“喂，你怎么了！”顾迎珊急忙掰开他捂住肩膀的手，却发现自己的手上染上一层黑色的血。再一看凌宇云铭，发现他脸上已经有些发黑。

凌宇云铭喘息着，说：“我……我怕是中了蛇毒了……这老头应该是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蛇精……可能几百年一直呆在这没有什么生机的竹林涧……”

顾迎珊转过头，发现那老头确实行为举止有些像是蛇，包括他吃人也是生吞的。

“那你怎么样？”“我……我应该活不长了……”凌宇云铭有气无力地说，他脸上的黑色越发的深。

顾迎珊忽然哭了起来：“我才刚嫁人就要死了！你怎么这样！”

凌宇云铭一愣，他深深地看了眼顾迎珊：“是我错了……我应该保护你的，不应该……不应该这么轻易就死……”说完，他忽然像想起什么，看了眼手边放着的玄铁神剑。

“我想起来了……我想起……呜……我爹在我小时候的时候说过，玄铁神剑之所以被称之为神剑，不是因为其有多么锋利！”凌宇云铭捂着肩膀，面色痛苦艰难的说道。顾迎珊面色焦急，却不敢打断他。

“而是……而是因为其里面藏有玄机……迎珊……呼……帮我看看这剑是不是真的有什么玄机……也许……也许能救命。”

“这把剑里真的有玄机？”顾迎珊面色惊讶，她拿过玄铁神剑，仔细看了看，却也只是发现这把剑比一般的剑能锋利一点，而且剑背上印着南涧国三个金光闪闪的字。

“不会错的，我爹从来不骗我。”凌宇云铭肯定地说。

顾迎珊摸了摸剑上的纹路，只觉得上面有些沙沙的感觉。

“呜！”忽然一个兵卒被从人群里扔了出来，撞到二人身边，只见他脸色发黑，痛苦地嚎叫着。

“呃啊啊啊啊！！！”这个人胸前被黑色的血染成一片，他双眼睁大，剧烈喘息着。忽然，他注意到身边的凌宇云铭两人，随后他奋力地爬了起来，恶狠狠地说：“都是你这个狗将军，出来打仗还带着个淫妇，害我们都要给你陪葬！今天我就要了你这狗东西的命！替我弟弟报仇！”

他边说边向这边走来，说完，他捏紧了拳头，向着凌宇云铭轰了上来。

顾迎珊一把拦住这个人的拳头，拔出佩剑架到这人的脖子上，却划不下去，说道：“……我……”

“你这贱人装什么仁慈！我打不过你，你要杀就杀吧！”这人眼睛一闭，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

顾迎珊将这人的胳膊一拧，甩了出去。他被抛在地上，然后剧烈喘息着。

“阿三才十二岁……才十二岁啊！你们这些狗将军就让他来打仗！今天他死了，连个尸骨都没留下！都是你！都是你！今天我也要死了，我不会放过你的！不会放过你的……不会……不会放过你的……不会……不会……”他说着说着咳嗽起来，咳嗽了几声，竟然咳出了血，黑红色的血洒在略显贫瘠的黄土地上。

他颤抖了几下，就不动了。

顾迎珊发了发抖，她急忙看向凌宇云铭，看见他闭着眼睛，神色安详地躺在地上。

“喂！你，你不能死！你不能死啊！”她可是急哭了，哭着蹲下身使劲拍了拍凌宇云铭发黑的脸，他眼皮抖了抖，慢慢地睁开，有气无力地说：“我不能死……不能死……你现在接受我了对吗……对吗？”

“你在说什么傻话？我是你夫人啊……我……我……你不能死，给我，给我振作起来！”她扶起凌宇云铭靠在山石上，用力摇了摇他的身体，眼泪不止地留下来。

凌宇云铭本来快要闭上的眼睛忽然又睁开，他用力甩了甩头，看了看身边趴着的那个士卒，不由得脸色有些发青。

“你好了对吧？对吧？你不要吓我……不要吓我好不好……你死了就剩我一个了……我……”顾迎珊抱住凌宇云铭的脑袋，哽咽着说。

“……剑，剑呢？迎珊你找到那玄机了吗？”凌宇云铭说。顾迎珊拿起玄铁神剑，左右端详了下摇了摇头。

“……”凌宇云铭默然不语，他闭上眼睛，叹了口气。

顾迎珊狠狠地抱住凌宇云铭，哭着说：“你告诉我，我不要死，我们都不要死。我们不会死对吧，我们都不会死对吧？”

凌宇云铭闭着眼睛，他曾无数次想象过顾迎珊主动抱住她的样子，却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这个时候。

那边的屠杀还在继续，惨叫声连绵不绝地传来，空气中的血腥味愈来愈凝重。

“怎么……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么突然……可恶……啊……迎珊……你……抱得我好痛……”凌宇云铭呜咽道。

顾迎珊连忙松开他，却忽然注意到他靠着的山石上面有着黑色的血迹。

“你，你的头受伤了吗？”顾迎珊奇怪地问。

随后她想起自己方才掰开凌宇云铭捂住胸口的手，他的血粘在自己的手上，又因为自己抱住了他的头，才会在石头上染上血迹。

“没有啊……怎么了？”

顾迎珊愣愣的看了看自己的手心，说：“我觉得，既然这把剑看不出什么玄机……那我猜……唯一的可能性可能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