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看山不是山

顾迎姗吓了一跳，连忙和云芙忆跑过去查看，却见玉蓉摆了摆手，似乎是极力忍耐什么。

云芙忆伸出手搭载她的脉搏上，脸色阴晴不定。随后她连忙施法，一股柔和的气之力汇聚到玉蓉的身上，只见玉蓉的脸色似乎好转一些。

“我的气之力太弱了，没办法帮你太多。”云芙忆说道。

顾迎珊问道：“她怎么了？”

云芙忆微皱了下眉头，有些犹豫的说道：“不知道……玉蓉姐姐的身体经络……似乎已经很脆弱了……”

过了片刻，她看样子似乎好了很多，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有气无力的说道：“我……哈，我没事……从一年前就这样了。”

“是得了什么病吗？怎么不看郎中呢？”

玉蓉神色黯淡的摇了摇头，又笑着说道：“看不好的……我这不是病，是我的阳寿尽了。”

“阳寿尽了？”顾迎珊不敢相信的说道，“可是，你不是才……”

“大概是我的命不好吧。哈哈，没事，我已经看开了，族里很多人都是这样。”玉蓉勉强笑着说道。

顾迎珊看着她故作坚强的面容，一时间还是不敢相信，这样一个比自己年龄还小的人，恐怕再过不久就即将离世。

这样的阵痛持续了没有多久便结束了。而几人也没有心思继续在城里转了，匆匆回到各自的住处睡下了。

一夜无话。

第二天清晨顾迎珊早早起来，神之力却已经提前探查到门口，似乎已经站了很多人。而上面的几层楼，似乎也有着不小的人潮，在慢慢的往一个方向移动着。

云芙忆还在呼呼大睡，顾迎珊尝试叫了叫她，却发现这孩子睡得很熟，便替她掖好了被子，独自一人打开房门，却发现门外站着的人竟然是玉狐族长玉瑕以及玉满堂等人。

玉瑕笑盈盈的看着顾迎珊说：“队伍已在此恭候多时了，庆典就要开始了。顾仙子昨晚睡得可好？”

顾迎珊刚想要回答，却发现那后面竟站了许多人，还有一个巨大的轿子。这样的症状，令顾迎珊有些受宠若惊。她一脸尴尬的笑着说道：“族长……这……这未免也……”

“顾仙子是我玉狐族上下的大恩人，我身为族长，亲自在这里恭候您是应该的。”玉瑕笑着说道，并作出了请的手势，似乎是想让顾迎珊和她一起上那个轿子。

这让她无所适从的摆摆手说道：“这……这轿子就大可不必了吧，我可以自己走过去的。”

正在她要推辞之时，云芙忆的声音在后面响了起来：“姐姐！我要坐轿子！”

只见这小丫头披头散发着就跑了出来，一眼看到精美的轿子眼睛放光，毫不客气的便坐了上去。顾迎珊愣了愣，不由得心想，这丫头跟自己这么长时间了，怎么感觉越来越野了。

她连忙呼唤道：“芙忆，你的衣服都还没穿好呢……”

云芙忆低头看了看自己衣衫不整的样子，顿时觉得面红无比，连忙又跑回了房间。

顾迎珊带着歉意关上门，本想开口训斥，却突然觉得这孩子没爹没娘的甚是可怜，便摇了摇头，笑着说道：“来，姐姐给你梳头发。”

云芙忆嘻嘻笑着，重重地点了点头。她乖巧的坐在凳子上，满脸的幸福。

顾迎珊边梳边想了想说道：“要不等这一切都结束了之后，给你请个先生，教你读书写字怎么样？”

“读书写字？这个我会呀！”云芙忆说道，“以前都是爹爹教我读书写字的。为什么要请先生啊？姐姐你不能教我吗？”

顾迎珊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说道：“我自然是可以教你……只是……我识得的字也不多，所以……”

“嘻嘻！那姐姐我们一起学好不好？”

“好啊。”

等收拾完，一行人前往庆典的现场，只不过云芙忆末了还是没能坐上轿子。

庆典现场被安置在这栋大楼的第六十层，这层是一个巨大的半突出型的广场。从这层往下，全城的人似乎都能够看到。

广场上面有一个巨大的擂台，上面歌舞升平，一些美丽动人的玉狐族女子，伴随着柔美的音乐在上面翩翩起舞着。

“族长到——”

音乐缓缓停下，所有人都瞩目着族长以及顾迎珊等人，缓缓的走上了那擂台之上的看台中心的位置里。

“哗——人真多呀！”云芙忆一边感叹，一边蹦跳到了看台上的座位之上。

一旁的玉满堂说道：“当然了。这玉珠广场最多可容纳两万人。”

玉瑕显然是有些紧张，但还是鼓起勇气，走到看台的最前方，面向她的子民们朗声说着一些激动人心的话语，从战争的开始，一直讲到今天的胜利。

整个玉狐族的众人欢呼起来，都在为今天这里隆重特殊的日子而雀跃。

顾迎珊怀抱着顾晓，漫不经心的鼓着掌，眼神却不由得瞥到了玉满堂身边的玉蓉身上。看到她面色红润，似乎没有什么异样之后，稍稍有些松了一口气。

随着玉瑕的讲话结束，整个庆典正式开始。伴随着柔和的音乐再次响起，舞女们纷纷再次翩翩起舞。

玉瑕坐回自己的族长之位上，似乎调整了片刻，又站起身来，走到顾迎珊身旁坐下。

顾迎珊报以笑意，不知道对方想说什么。

玉瑕微微的行了一礼道：“顾仙子是我们族的大恩人。昨夜我们思量再三，还是决定给予顾仙子一些东西，以表我族心意。”

顾迎珊正纳闷想要开口发问，却见到一旁的玉满堂，将早已准备好的玉盒子承了过来，交到了玉瑕的手上。

“这是直径约百丈的虚空石，还请顾仙子一定要收下。”

怀中的顾晓看到陌生人走来，起初有些害怕，但是在看到那个玉盒子之后，显得十分好奇起来。

“这万万不可。”顾迎珊连忙拒绝说道，“虚空石这样的宝物对我来说也没什么用，但是对于玉狐族来说，却能发挥最大的用途，这样的宝物我怎么能收呢。”

玉瑕面露难色，似乎是有些料到顾迎珊会拒绝，却不知该如何是好，便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玉满堂。

玉满堂微微笑了笑，从身后摸出一把宝剑。这把剑上光华涌动，隐隐约约能感到一丝不凡的力量。

“此剑名为玉泉剑，是我玉狐族的匠人，九九八十一天打造而成。”玉瑕笑着说道，看到顾迎珊眼里的色彩，连忙补充说道，“仙子，这把剑是送给芙忆妹妹的。”

“送给芙忆？”

顾迎珊想了想，芙忆确实缺一把趁手的武器，于是开口说道：“我们之前自有承诺，既然族长已经答应我，此事毕了之后会协助我解救娈城的人，自然不需要再给我们送什么东西了。毕竟无功不受禄，我们也不能平白无故的收人好处。”

玉瑕听闻此言，连忙说道：“顾仙子，请放心。救人的事情，我玉狐族一定全力以赴。”她脸上露出难色，“只是……”

顾迎珊微皱了皱眉，看那玉瑕一脸的犹豫，转而笑道：“族长有什么要求，但说无妨。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尽力而为。”

玉瑕呼出一口气，终于是缓缓开口：“实在是惭愧。我族确实还有是想要请求仙子帮助……先前仙子击退了赤霄族，可是……”

玉瑕的话说到一半，顾迎珊已明白她想要说什么，于是便道：“族长大可放心，此事我既然已经出手，便不会不管不顾的。”

顾迎珊想了想，便接过了那把玉泉剑，交到了云芙忆的手上。至于虚空石，她也没有再客气了，一并接过。两个玉狐族的人，都是面露喜色，顾迎珊既然收下了这些东西，那代表即便是赤霄族再次攻来，她还会继续出手的。

云芙忆很高兴地接过了玉泉剑，便拱手笑道：“多谢族长的好意。”

看到他们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顾迎珊二人也坐了下来，继续观看着庆典的节目。

几个节目之后，顾迎珊觉得有些乏困。她过头看向云芙忆，却发现这丫头看的津津有味，一边把玩着手里的玉泉剑，一边惬意的吃着盘中的瓜果，好不惬意。

“芙忆，你觉得很好看吗？”

云芙忆反问道：“姐姐你觉得不好看吗？”

顾迎珊不置可否，倒不是觉得不好看，只是她平时就对这些事情没有太大的兴趣。而且自己早年的时候，就跟着家里人一起看了许多这样的，只是这几年，这样的机会也便没有了。

云芙忆看到顾迎珊不说话，便猜出了她的心思：“姐姐，能够惬意的欣赏着歌舞表演的机会不是很难得吗？以前听爹爹说过这些，但是亲眼看到这样的场景，我还是第一次呢。”

顾迎珊笑笑点了点头。云芙忆说的确实有道理，她干脆放松下身体，也想沉浸在那歌舞当中去。只是心中觉得有些恍惚，回想这几年，总觉得是在梦里，很多事情都超乎了她原本的想象。她轻轻叹了一口气，自从自己离开家到现在，已经快两年的时间了。也不知道自己的爹娘是否还安好？

如果当初自己执意不嫁给凌宇云铭，那现在会不会……

她摇了摇头，即便自己不嫁给凌宇云铭，万魂阵也终将会发动。一切的事情似乎都不受自己的掌控，她低头看了看怀中的顾晓，这孩子的注意力一现在都被下面的节目吸引住了，不知道他到底能不能看得懂。

云芙忆瞧见顾迎珊心不在焉的样子，叹了口气说道：“姐姐，你果然还是不适合安安静静的坐在这里看节目呀。你心里在想什么呢？可以跟我讲讲吗？”

顾迎珊摇了摇头说道：“倒也没有什么。只是在想一些有的没的事情。”

云芙忆苍蓝色的眼睛转了转说道：“我知道了姐姐，你肯定是在想仙人的事情。”

顾迎珊愣了愣，虽然云芙忆猜错了，但她还是笑道：“芙忆真聪明。”

云芙忆高兴的举起双手：“嘻嘻！姐姐，我就知道你肯定是在想这些事情。”

“嗯……那你猜姐姐为什么要想这件事情呢？”

“那还用猜呀，姐姐，你最大的愿望不就是修炼成仙吗？”

顾迎珊抿起嘴唇苦笑道：“唉……为什么仙人的世界，和我最先想的完全不一样呢？”

“姐姐你不必懊恼，其实是人所追求的，往往都不是他们追求的那件事本来的样子。”

“哦？展开说说？”顾迎姗来了兴趣，觉得云芙忆所说的事似乎很有意思。

“很简单啊，因为这个世界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很多很多啊！几乎所有的事情，都不是它外表所展示的那样子。世间人们所追求的，也往往都只是自己所没有拥有的，没有拥有过的事情，人就无法了解它的本质，这样即便是最后能够成功拥有，也当然就不是自己原本想要追求的那个样子了。”

顾迎珊笑道：“你说的话倒挺有道理。”

“嘻嘻，这些都是爹爹给我教的。爹爹说，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看山又是山，看水又是水。我觉得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顾迎姗陷入沉思说道：“云游仙人吗……”

“我最近在想，爹爹当初没有选择飞升，成为真正的仙人，是不是也是因为，遇到了和姐姐你一样的这些令人苦恼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