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小怪兽

第六章

空气很干燥，阳光在白色玻璃上折射出一道刺光打在遥行眼睛上，酸意惹得她泛出泪花，晶莹剔透，十分显眼。

温立松开手，步子往后退了一下，两人之间距离顿时变得合适。

看到遥行眼睛红红的，他以为是球刚才砸到了她，“还好吗？”

没等遥行说话，扔球的男生就跑过来了，满头大汗带有歉意看着遥行：“同学不好意思啊，刚才没注意到，你没事吧？”

“没事。”她想抬手揉揉眼睛，但又想到手不是很干净后就此作罢，遥行站的比他们高一个台阶恰好拉平了身高差距。

“谢谢了。”

她目光平视，语气很诚恳。温立没想到她会这么郑重，摇摇头：“不客气，同学之间，这点小事不足挂齿。”

身边人流渐少，三三两两从他们身边穿过，遥行嗯了声，转身上楼梯在上课铃打响前一秒钟进了班，而温立自然而然的是迟到了。

邹岩说老崔这人和蔼是真和蔼，可原则性也不是一般的强，在他眼里没有成绩好坏之分。

在一切准备工作就绪时，“报告——”

老崔刚抬手捏捏麦准备上课，听见后动作一顿，看到是温立，心情复杂，脸色明显变沉。

“去干嘛了？”

温立坦然忽略掉班上人投过来得目光，没有丝毫窘迫：“刚才厕所人太多了，所以来晚了。”

虽然这借口真的很烂，但也是事实，顶楼整一层有八个班，除了两个小班，其余每个班里人数都是六七十个，每次课间十分钟上个厕所都跟赶去投胎一样，晚了一秒就没“坑位”了。

老崔看看他，挥手道：“行了，赶紧进来上课！”

行吧，没有成绩好坏之分，只有成绩更好之分。

邹岩对老崔得行为十分鄙夷，并低声和遥行私语：“我听说温立初二的时候就获得了奥林匹克竞赛铜牌，他成绩这么好为什么会在橦县一高啊？怎么说也得去橦市一高上吧，不然在咱们学校多浪费。”

“是银牌。”她打断，“不过，可能是因为他父母在县城吧，而且成绩这么好，在哪儿都一样吧。”

邹岩难得思考了下：“也是。”

……

“不要在下面讲小话，知道你们想锻炼锻炼口语，但现在不是时候。”老崔背着我们边写板书边悠悠道。

遥行她俩见好就收，一节课就这么晃了过去，老崔在走之前宣布了一件事。

“对了，年级主任开会，要求每个班都要有班歌，内容要积极向上，班长整集一下意见，晚自习的时候告诉我。”

话音刚落，底下就开始此起彼伏道：

“听妈妈的话！”

“勇气！”

“宁夏！”

……

“你们女生能不能不要这么庸俗，班歌能选情情爱爱得歌吗？”

“那你说什么不庸俗？”

十几岁的少男少女都不轻易服输，个个争得脸红脖子粗，只是为了一首班歌。

纯粹的让人羡慕。

老崔见状觉得好笑，索性撂下小喇叭，笑吟吟得问郑青：“对啊，那你说出一首不庸俗得歌，让大伙儿听听，要是真不庸俗就用你的，怎么样？”

郑青噎住，一个大男生脸上突然爆红，最后憋出来一句：“真心英雄！”

班上一众哗然，有的人一头雾水，忍不住抗议：“这什么歌啊！都老掉牙了！”

“能不能跟一下潮流！”

“暧！这我就要批评你了！什么叫做不跟潮流？你知道这歌什么意义吗？”邹岩蹭的一下坐不住了，一本正经的开始教育那个男生。

“你知道什么意义，你说啊！”对方也不退让。

“说就说——”

“行了！选个歌咋弄得跟要打架一样！”老崔叫停他俩，顺便敲定歌：“郑青这个提议很不错，真心英雄也是我当年上高中是的班歌，咱们师生有缘分，就用这首吧。”

说完夹着教材书就走，完全不给任何反悔的机会。

邹岩伸着脖子冷哼一声，坐下后依然气呼呼的，遥行笑她护顾廷喻护的过分。

这歌不但是老崔那个年代的歌，还是顾庭喻得心头好。

邹岩喜欢上一个比她大十岁得男人压根就不是一个秘密，因为她从没遮掩过，就连她妈都知道。

不过，邹母上过学，思想比较开放从小给邹岩得空间自由度就很大，在早恋这方面只要求她不耽误正常生活就好。

遥行从桌肚里摸出一个真知棒撂给她：“喏，吃个糖别气了，再气你家顾庭喻也看不见，小心年纪轻轻就得乳腺癌。”

“.....”邹岩无言，翻个白眼，熟练地把塑料棍快速绕拧折断，粗鲁撕掉糖纸塞进嘴里，勾搭着遥行肩膀，略显愤懑道:“小行星，有时候我真的非常想把你的嘴缝上。”

遥行身子一歪躲开她的手，往走道一侧耸肩摊手：“可惜喽。”可还没洋洋得意几秒，她就感觉到脊背上一阵滚烫，痛的倒吸一口气。

“对...对不起——”

是个高高大大的男生，在撞到后连忙道歉，慌乱扯了几张纸给遥行擦掉衣服上的水，但是夏天的衣服薄，校服短袖又是棉质的，很快晕成一大块水渍，女生的内衣勒印直接暴露在他面前。

遥行被他擦得后背火辣辣的疼，刚想回头让他停下，一抬头就察觉到不对劲，邹岩在她转过去的时候脸色微变，冲着男生吼道：“愣着干嘛！把你外套脱下来！”

“哦...哦哦”男生明显也傻眼了，回神后慌乱脱掉外套递给遥行，邹岩瞪他一眼，兀自接过来盖住遥行后背，扶起她往校医务室走，在路过门口时托温立待会儿给数学老师请假。

温立看到遥行额头上冒出的汗意，清黑的眼睛里一闪而过的惊讶：“怎么弄得”

跟在一旁的男生支支吾吾道：“是...是我刚才端着杯子不小心撞到她了，热水滚了她一身。”他蹙眉：“开水？”

他这一问，男生更加愧疚了，脸上甚至冒出血点：“......嗯”

“行了行了，别说了，我的赶紧把小行星带到医务室去。”邹岩火急火燎的。

“我来背她吧。”温立在脑子里快速想了了下去医务室的路，放下笔。

遥行浑身一僵，连后背的炙意都顾不得，回眸看他，不像是开玩笑的语气，没一会他就走到她面前，蹲下身子，弓着腰，手背在后面示意遥行上来。

邹岩倒是没想太多，为了能让遥行少遭点罪，背个人算什么？她赶紧催促道：“小行星快上啊！”

“要不——要不还是我来吧。”男生见温立这样，内心局促极了，再怎么也不应该让别人来替自己承担。

“算了吧，你愿意我还不敢呢，就你的莽撞劲儿，一会儿别再把她甩下去了。到时候烫伤还没来得及看，再落个半身不遂！”邹岩的嘴也很毒舌，说的男生脸上青白交加，讲不出话。

温立微微转头，见遥行迟迟未动：“快上来。”

声音温温凉凉的，像有股翠绿薄荷的清凉扑面而来。遥行盯着他的后背，透过白色短袖脊椎骨节节清晰，踌躇一瞬，她爬了上去，双臂交叠挂在他脖颈。

背上蓦然来的重量让他有些发愣，背部稍往下压了压，这是他长这么大来头一回背女生。

很轻，他把她往上托的时候基本没用力，一方面是担心太过颠簸扯到她后背，一方面是因为遥行真的没有重量。

一路上温立都是快步走，特意挑了条能从教学楼穿过的路，避过太阳。遥行低头看到他从两鬓出流下来的汗，挂在短茬的黑发上有着说不出来的好看，她压根就感受不到疼了，就这么静静的盯着他的脸发呆。

面孔很白，从遥行这个角度看过去，侧脸轮廓带着英气有几分少年郎的意味，这个形容是她之前翻看言情小说瞧到的一个词，现在用在温立身上很是适合。

到了医务室，校医是一位年纪略大的阿姨，戴着一副老花眼镜看到遥行后背上的水泡后连连摇头，在认真看过后从帘子里退出来，审视般扫了他们一圈，最后视线落在两个男生身上狠狠训了一顿：“知道你们这个年纪调皮捣蛋，但是好歹要懂分寸，一个女孩子身上要是落了疤多难看！你们是皮糙肉厚无所谓，能不能顾及一下别人？”

温立没辩解，等数落完后才问:“医生，那她身上的伤严重吗？”

“对对对！她怎么样啊？严重不？”邹岩和那个男生被训懵了，反应过来后才想起来正事。

校医瞥他们一眼，没好气道：“这么热的天，你们被烫个试试？”

好家伙，这哪儿是校医啊，分明就是欣姐医务室分身，邹岩默默腹诽却又觉得骂得好。

“送来的及时，不算很严重就是水泡肿的太高了，要挂水消炎，回去后先暂时不要洗澡，不要吃辛辣刺激的食物，按时抹药不出一个礼拜就好了。”边说边开了张药单和用药方法，又说：“你们谁去买包冰袋给她敷一敷，降降温。”

“我我我我！”这回男生反应的很快，连忙应下然后跑走。“嗳！顺便买几个冰棍！”邹岩扬声提醒，但人已经跑远了估计是听不到，她只能自己跟上去。

帘子被拉开，遥行正趴在床上，手背上插/着针，眼睛轻阖，看着有气无力。温立看了一下四周，空荡荡的，要是就扔她一个女生在这里他心里觉得过意不去，于是左右找找，轻手轻脚的搬来一张小板凳坐在旁边。

校医务室里不像医院里那么正规，屋子窗台上摆着大大小小的绿色植株，高矮不一，看的出来是被好好照顾的，水珠滑在茎叶上轻轻晃动，温立心下一动，找了个角度，视野里就出现一道短短窄窄的彩虹。

颜色略淡，但胜在精巧。

空调温度打的很低，遥行慢慢睁开眼，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