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不死岛汇合寻伊

丹芽心结解开之际，光珠破碎刹那。

林笑扑身急抓，手中炼化术趁势运起，术光大亮。

光珠散碎立时一凝，停下破散，随即于炼妖术光中，化为无形气流，汇入林笑右臂。

形散气尽，光华淡隐。

光珠消于无痕，林笑右臂，则多了一道球形图纹，嵌于山形妖纹之上。

乍一看，好似一幅日出山岭图。

只是圆日未全出，被山尖遮了一角。

林笑看得心中微疑，暂按下疑虑，一抬头，见其余人目光微异。

“吭嗯！”

他清了清嗓子，泰然自若道：“此物疑为此界妖物诞生起因，将其截留，方好研究根源。”

丹芽哼道：“你说有办法避免愿望扭曲，也是胡诌的？单纯只为截停此物？”

林笑神色微讶道：“办法还不明显吗？就是听我的，别借用那家伙直接实现愿望，坚定守护自己的心愿，用自身努力去实现，自然就避免愿望被扭曲。”

“你的确听进去了，心甘情愿放弃用它，所以它才会离去。”

丹芽略作沉思，蹙眉道：“只有不用才能避免，岂还不是一样没办法！”

林笑嬉笑道：“并非不用，只是用也分两种。”

“一种，是用它直接完愿。另一种，则是用它补足自身能力，让自身努力更有效率。”

“就好比你前往一个未知之地，路况不明，可以捡一根树枝，当探路拐杖。”

“那能帮助你避免踩到草丛下看不见的坑。”

“待路况明朗，即可扔掉树枝，轻松继续赶路。”

他展示手臂上的妖纹道：“如今，你就遇到这样一根树枝。”

“只是，这根树枝上有刺，还是有倒钩的刺，甚至刺上有毒。”

“我劝你不要直接捡，因我知你既不扛刺，也不扛毒。”

“但我们可设法把刺剃了，把毒去了，再取用。”

“这不，我把它截下，正想办法剃刺去毒呢。”

“等去了毒刺，以我俩交情，岂会不念你功劳。”

这番解释，无需丹芽多费脑，也能想通，她的愠色当即缓和不少。

她别脸道：“算你所言在理。”

林笑哑然一笑，遂让月冰岚与她略述此界情况。

一番述解后，他才问道：“如今你也是妖身，并且是由大妖分出的妖身，当有奇异之能。”

“你且体会体会，接下来免不了要借你能力。”

丹芽当即就地盘坐，沉心体悟。

未半刻，霍然睁眼，眼中难掩惊愕。

林笑并未多想，问道：“如何？”

丹芽惊奇道：“我的心神，可游走于草木之中。”

林笑微作沉吟，道：“可游走多远以外？”

丹芽望向他，目光微微呆滞，低声道：“此世，所有。”

林笑一怔，随即猛然反应过来，疑声道：“所有？”

丹芽诚然道：“但凡草木所在，我皆可一念而至，寄凭草木，感知世间。”

“当我存神于草木之中，思觉也变得前所未有之快。”

“世间过去一息，我如觉百息。”

“方才，我几已游遍大地草木，连海外岛屿，海中水草，也可畅行自如。”

“也在畅游海外时，我寻到了我们中一位同伴。”

林笑眼中一亮，问道：“谁？”

丹芽目望远际，悠悠道：“那个女孩，叫采薇。”

……

“就是此处，不死鸟所在，凤凰岛。”

海上，半空。

一飞舟正对一岛悬停。

岛上焦土遍地，岩浆如川，四下流淌。

尚未进岛，船上几人已觉暖风扑面。

船板上，黑袍女子魅声道：“当世知晓此岛所在者，不出一手之数。”

“我可是将这个绝世之秘，告诉了你们。”

一旁，尘寂幽问道：“不知朋友所求为何？”

黑袍女子盈盈道：“我想继续与你们，一起旅行……一段时间。”

笺雅在一旁道：“你若想对我们有什么图谋，可就打错算盘了。”

黑袍女子道：“以几位的本事，又有什么好畏惧的呢？”

笺雅冷哼道：“不畏惧，不代表可以容忍。”

黑袍女子连忙道：“放心，我岂敢存有坏心思。”

尘寂幽只淡淡道：“我们旅行，不会太久。”

随即御舟进岛，低空徐行。

入岛未远，一声嘹亮鸟鸣响起，自岛中飞起一头火鸟，双翼大如棚盖，浑身赤焰，往飞舟扑来。

似对这伙侵入它领地的外来者极为不满，浑然不知自己即将面对的是什么。

笺雅见状，一脚踏上凭栏，喝声道：“我来！”

尘寂幽拦下道：“不必，且先观察一番，确认后再出手。”

确认什么？

自然是为了确认是否为他们的人。

笺雅这才作罢。

尘寂幽遂御舟一转，速度一提，避让遛圈。

火鸟穷追不舍，好一阵也未能追上，当即怒鸣，张口一吐，喷吐火球砸往飞舟。

飞舟船身较大，躲之不过，硬吃一记，轰然爆响。

好在船身坚固，除了留下一片焦灰，并无大碍。

尘寂幽不急不躁，继续吊着火鸟，任由火球一次次砸落，绕岛遛圈。

火鸟追逐数圈，无可奈何，似有力疲，身形往下一折，落回岛中，趴伏于一处岩浆池中。

尘寂幽见状，亦停下飞舟，就近降下着陆。

他朝其余人道：“诸位稍待，吾且再磨它一磨。”

而后舍下飞舟，只身飞往火鸟落歇处。

很快，火鸟再次展翅腾空，连连对地喷火突扑。

然成效不佳，怒鸣不断。

最后双翼一展，洒出漫天火雨，满地覆盖。

火雨过后，怒鸣再响。

船板上，涤问道：“他为何只守不攻？”

笺雅瞥了她一眼，道：“他喜欢咯。”

其实她明白何故。

这么做只为消磨火鸟心神与妖气。

一旦其萎靡，其体内若有同伴真灵，便可趁势压制，主身出认。

但笺雅又知他明明可用大妖异能，使其直接颓靡，却没那般做。

故才回答涤，只说他喜欢。

涤听出她不愿多说，也不再多问。

蓦然，火鸟处火光冲天，耀眼夺目。

随即一阵剧烈爆炸，整座岛屿齐地震动。

爆炸后，尘寂幽安然回转，朝风笺二人微微摇头。

涤目光一凝，纵身下船，扬声道：“你们不要，在下便收了。”

她迅步赶往火鸟落处，轻松将已筋疲力尽的火鸟打散妖形，炼化收纳。

回转时，身背一对火翼，掠空而返。

落回船上，涤散去火翼，朝三人道：“在下很好奇，你们连长生的诱惑，也浑不在乎，这世间还有什么值得你们感兴趣的？”

尘寂幽看着她，目光深邃道：“唯有以自己的力量达到的长生，才是真正的长生。”

“借由外物获得的长生，终究不属于自己。”

涤立时瞳孔一缩。

突然，她扶额跪倒，面露痛苦。

在三人的目光中，涤头上黑发飞快染上苍白，眼角亦生出老纹，转眼间，便似老了二十岁。

尘寂幽轻皱眉头，似若关切道：“你……”

涤轻吐浊气，像没事一样起身，淡然道：“这就是长生的代价。”

“从此刻起，我只要持续不断炼化妖物，就可长生不死。”

笺雅微冷道：“那你最好祈祷这个世上的妖物不会灭绝。”

涤爽朗笑道：“世上又有多少人，会相信妖怪会灭绝呢？”

“世上妖怪，多是由人变成。”

“只要人的欲望不消失，妖就不会断绝。”

笺雅道：“倘若人也灭绝了呢？”

涤轻笑道：“求生，是人最强烈的欲望。此欲不绝，人会一直延续。”

笺雅嗤之以鼻。

正说着，倏然间，乌云盖顶。

几人刚生感应，电光亮起。

一道雷电自云而下，笔直劈落几人身前。

轰一声，电弧四蔓，同时浮现数道身影。

电光隐去，船板上已多出四人。

一人站立，三人跌坐。

跌坐三人，状若头晕目眩。

其中一银发女子，身上掉落一洒小人，不到巴掌大，个个东倒西歪，如若醉酒。

站着那人，气质清绝，身上仍有电弧残留。

“成了，只这后劲颇大。”

一人当先起身，扶额醒目。

“师兄！”

尘寂幽近前相扶。

风笺也一起上前扶起剩余两人。

“是墨师妹吗？”

笺雅扶着银发女子。

面容虽不认识，但她能感应出一股清韵。

银发女子举眉望向她，轻声应道：“雅雅师姐。”

“真是师妹，太好了！”

笺雅当即把人拥抱入怀。

一群小人也缓过劲，纷纷飞起，挂在二女身上。

“二君，她好像有些不妥。”

风舞幽华扶起的丹芽白眼上翻，如失魂魄。

林尘二人忙靠过去查看。

月冰岚也神色略显紧张，从另一边托扶丹芽。

林笑灵机一动，抬手揪住其头顶芽苗。

轻喝道：“快回来！”

丹芽双眼一眨，目光复归灵动。

众人紧张稍松。

林笑松手道：“其间虽妙，过多沉溺其中，未必是好事，切忌。”

丹芽见众人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醒悟自己惹众人担心，低眉应道：“晓得了。”

林笑这才得空看向尘寂幽，迅即注意到他肩头的冰蚕。

“师弟鸿运高照，看来也一切顺利。”

遂朝冰蚕拱手一礼。

尘寂幽沉稳回道：“幸不辱命。”

风舞幽华在一旁问道：“笑君急切寻来，可是有甚发现？”

林笑点头道：“你们没寻错地方，此处亦是我们应寻之地。”

“小芽察觉你们似乎准备离去，我们便用了些急切手段赶来，省得你们多跑别处。”

风舞幽华目光落向月冰岚，眼中不乏惊叹之色。

这万里挪移之术，纵使在灵界，也罕有能做到的。

尘寂幽神色一动，道：“师兄是说……”

林笑颔首道：“采薇在这座岛上，此来汇合你们，即去寻她。”

他目光一转，落在黑袍女子身上。

“炼妖府大炼师，怎这么有空当起了向导？”

涤心下一跳，当即明白此人为这帮人的主事者。

对方能认出自己，自己却不认得对方。

她道：“真是失敬了，未请教阁下尊号。”

林笑摆手道：“无名小卒，不值一提。”

他从书册得知，对方可不是什么善茬，拿活人实验妖血，如家常便饭。

此世十成妖物，至少有三成是此人捣腾出来的。

不过，对方也并非是单纯草菅人命，而是为了从人群中寻找抵抗妖性的规律。

是个为求大局，不忌手段的狠人。

涤幽幽道：“阁下真会埋汰人，若连阁下都不值一提，在下岂非当世小丑？”

林笑道：“大炼师又岂会在乎是不是小丑呢？”

想也知道，对方是看上了尘寂幽等人的体质，无非谋划着取血与暗中实验。

涤也机敏，已隐约听出对方似知晓她的事迹。

她虽行事隐蔽，但所铺摊子不小，难免百密一疏。

“阁下真会说笑，岂会有人不在乎？”

林笑摇了摇头，不再多说，转身道：“师弟，且往岛心火山而去。”

尘寂幽也不二话，御舟起飞，浮空急掠，很快抵达岛心。

随后在丹芽指引下，寻得火山下一处洞口。

众人弃舟入洞，穿行天然隧道，下至地底深处，进入一处巨大空腔，得见一片岩浆大泽。

大泽中央，有一小片岩土，其上耸立着一棵无叶大红树，枝干赤红，分叉繁茂。

林笑当先率众腾空，渡越岩泽，飞落红树前。

“是这里吗？”

他扭头轻问。

丹芽毅然点头。

林笑目带疑惑，绕树观摩。

正思索间，蓦然听见鸟鸣，一昂首，见树枝间，升起一团火焰。

火团一抖，鸟鸣再响。

随即火焰变形，转眼幻化为一只火鸟，毛羽分明，如若实质。

火鸟双翼一扇，飞身而起，翱翔树顶，锐声鸾鸣。

涤目光顿时一滞，失神自语道：“这才是不死鸟诞生之所，这树才是永生之秘源头。”

她似不自觉靠近树身，伸手摸去。

一只手悍然伸来，拉住她手腕，制停半空。

女人回头，尘寂幽只木脸朝她摇头。

她只好收手。

只是眸光中，炙热若隐。

火鸟于树顶盘旋数圈，似未察觉树下众人，扶摇直上，升入穹顶洞口飞走。

树下，林笑嘀咕道：“既是树，不妨一试。”

他伸手按落树身，手臂山形妖纹亮起。

山纹一亮，圆纹亦随之明亮。一显青光，一显赤光。

登时，红树通身一亮，瞬变剔透，显出树干内赤阳脉络，似岩浆般流动，直入树根，连接地下。

悄然间，树身上长，茁壮高大。

俄而，树枝生叶，片片炽亮如日，转眼叶满枝头，层层密密。

然树叶无风而动，刷刷脱落，汇聚成流，回风旋转，渐渐聚为人形。

与此同时，树身寸寸收缩，渐渐变细，复归原高。

回旋树叶猛然炸开，显出一纯真少女，皎貌无邪，散发飞扬。

脖颈以下浑身炽亮，悬浮半空。

光芒褪去，显露连衣长裙着身，短袖露臂，粉红透白。

少女双手合十而抱，徐徐落下，足不沾地，飘浮林笑身前，缓缓醒眸。

林笑竖起手掌，道：“哈！好久不见，击个掌庆祝庆祝。”

少女眸光微一流转，轻轻伸手，对掌合拍。

林笑轻笑道：“看来并无大碍，你师父在那边，去吧。”

少女转身顾盼，立时飞身扑去，一晃影，扑入风舞幽华怀中。

林笑不禁叹道：“这孩子真懂事。”

众述别后之情，自有一番喜悦不提。

未多逗留，众人由穹顶飞出山腔，齐乘飞舟回转陆地。

自此仅剩一人尚未寻回。

回程路上与众人一番计较，林笑也暂时没辙。

抵岸后，林笑与涤立约。

“你帮我将长恨带来，我给你想要之物。”

“一言为定。”

涤欣然应许，让他静待好讯，便洒然离去。

不意两日后，灭世白光再次提前来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