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眉目

正月十三，在古悦堂作坊上工的人一个比一个来得早。

昨晚里长张顺挨家挨户通报了古家要买山的事，自然也说了原因，大部分人都表示理解和支持。

少部分人一开始吵闹着说——本来那山是全村人可以随时砍柴、挖野菜的，凭什么卖给古家成了他家的就不许别人去了？

在听了不久的将来会换得古家的“种菌术”后也就偃旗息鼓了。

来作坊上工的人跟古家更多了几分亲近。

都是淳朴人，大家都想在作坊遇到难事时出一分力，除了让让家里得空的人都去山上采菌子外，也就只能在竹编作坊里使劲儿了——又快又好地完成竹编任务，尽快交工！

古有金扬声喊道：

“大伙儿加把劲儿，今天咱们要把所有的热水瓶完工，明天一早就去向县太爷交差！

告诉大家一声：

一千个竹瓶，本来十天才能做完！

咱们这次因为改了流程，加上大家的勤奋，手速越来越快，咱们五天就能做完了！

今天就是收官日，加油！”

众人顿觉热血沸腾，纷纷回应热切的“加油”。

一千个竹瓶啊，以往自己不休息停手，一天最多编五个！

全作坊二十人，一天也就只能做一百个，一千个竹瓶就得需要十天！

就算古有金等几人手快点儿，能紧缩的时间也不过半日。

如今竟然五天就能全部完成了！谁说普通人不能创造奇迹！

众人都知道了，今天是这批热水瓶制作的最后一天，紧张又期待。

这可是县太爷下的订单，自己编的竹瓶也许以后就放在县太爷家里，多荣耀！

有家里人在镇上做工的听说了竹编品也出现了仿品的事，想问又犹豫，几次欲言又止。

此时看古有金这干劲儿十足、全力冲锋的样子，心下嘀咕可能自己家里人看错了。

遂放下心思，全力以赴编竹瓶。

张翠早上带了足量的菌子过来，听典婆婆说大小姐叮嘱了菌子量减半，也没多说，就和典婆婆一起备料炒酱。

古悦堂这边忙的有条不紊，在外人看起来和平时没有什么差别。

一个褐色身影在远处观察了一炷香时间，就匆匆走了。

古传喜和胡羡羡在四方酒楼也忙得似乎什么事情也没发生。

***

此时，太平县的珍味酒楼的后厨里，崔管事正盯着人在炒制蘑菇酱。

眼睛盯着锅，嘴也没闲着，慢条斯理地旁边低着头的年轻人说着：

“小田啊，你可得快点儿弄到那古家蘑菇酱的配方，咱们试了几次了味道都不对。

这耽搁的每一日，都是东家的钱啊！

味道不对，这菌子收得也不多……”

田良腰弯得更低，

“崔管事，这已经是我表哥帮我跑了古家收菌子的所有地方收来的了。

外村的比昨日的还多，只是东河村的少了点儿……”

“你呀！还是太年轻了，太单纯。”

崔管事拍拍他的肩膀，

“菌子多点儿少点儿不是最要紧的，要紧的是方子。

我可跟东家说了，这事儿办成了，给你记头功，提拔你做伙计组长。

我给你个建议：

我看你娘是个机灵且嘴皮子溜的，你让她去那古家作坊里转转。

同一个村的，不会防备的。”

田良低着头眼珠转个不停，让娘去，万一事情败露了，他们在东河村可就呆不下去了。

但是不让娘去，好像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拿到方子。

都怪酒楼的厨子们，竟然尝不出来这酱的方子！

崔管事多精明，看他低着头不说话，就再加一把火，

“事成之后，除了提拔你，东家说了至少给你五十两奖金。

到时候你可以把你爹娘都接到县城来，我可以给他们安排个活儿干。

在这县城里随便挣点儿不都比土里刨食强？”

田良立刻心动了，有这五十两，可以买个县城边上的院子。

倘若三个人都做工都有收入，日子肯定不会差。

而且到时候自己是伙计组长了，挣得也不会少。

“多谢崔管事提醒，我今晚就回家跟我娘说这件事。”

田良立刻谄媚地保证。

“年轻人，有前途！”崔管事笑着再次拍拍他的肩，

“不用等晚上，等所有的蘑菇酱超完装好，你跟着给平安镇送货的驴车一道去，省省脚力。”

“是是！多谢崔管事爱护。”

田良哈腰道谢。

***

午时前，古晚带着蘑菇酱来到四方酒楼。

秦管事看他摆出来一坛三斤的和十四罐半斤的后，篮子就空了。

古晚没等秦管事问，就主动解释：

“这是大小姐嘱咐的，从今天开始，蘑菇酱产量减半。”

秦管事很敏锐：“菌子收少了？”

古晚没瞒着，“外村的一斤也没收到，本村的只收到二十来斤。”

“有人捣乱？”

“嗯！高价收。”

秦管事没再问了。

古传喜和胡羡羡今天来了四方酒楼后并没有说什么，想来他们有了些许应对之策。

但问题的根源还得自己这边去查。

昨天派出去的人还没有送回来什么有价值的信息，只能继续等。

随着珍味酒楼的驴车把蘑菇酱派送到平安镇的十个酒楼食肆，秦管事终于收到了有价值的信息。

“秦管事，事情有点儿眉目了。”

一个脸生的人悄悄来到秦宏川的书房。

“说。”秦宏川顿时正色。

“午时前，有辆没有任何标志的普通驴车，给平安镇的十家酒楼食肆送了蘑菇酱。

属下一路跟着驴车回到了太平县，发现那驴车停在了一户普通民户家。

两炷香时间后，那民户家出来一人，去往了珍味酒楼，从后门进的。

属下等了半个时辰，那人没有出来。”

“珍味酒楼？”

秦宏川使劲儿想了想，才记起卢倾宇跟自己提过一嘴。

说这珍味酒楼在太平县算是有名气的，以烹制野味出名，其它菜肴口味都一般。

论名气和经营，它跟县里的四方酒楼完全不是一个台阶上的。

跟自己这平安镇的四方酒楼更是八杆子打不着的关系！

一时还真想不通这只小蚂蚁企图撼动自家这棵大树是哪根筋搭错了。

“多带几个人去盯着珍味酒楼，有消息及时送回来。”

秦管事吩咐一声。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