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顺道

善若水这一叙说就是近半个时辰，直到和医师的弟子过来道有人看诊才停下。

至此，和医师才确信善若水于制药一事上很有天赋，单论制药已超过他。

之前和医师的师父张院使与他说起善若水研制出三种新药时他尚不相信，不信一个连诊脉都不会的年轻女娘能制出前所未有的新药出来。

现在他信了。

怪不得师父只让他传授医术没让他收徒，以善若水这样的制药水平他还真不敢以“师父”自居。

和医师对善若水道：“你就站在一旁看我诊病。”

“诺”。

进来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

和医师细细替她诊过脉后说道：“阿嫂，你的病较之前已大有改善，再吃几贴方子差不多就能好。”

和医师开药方的时候见善若水殷切地看着他，想了想道：“你也替阿嫂切个脉。”

善若水高兴地应道：“是”。

善若水认认真真地替阿嫂切着脉，将阿嫂的脉象与医典上记载的内容一一印证。

阿嫂问道：“和医师，这是你新收的徒弟？长得真俊。”

知道善若水的制药水平后，和医师不敢乱认她为徒弟。道：“她是研制药物的医师，想着通过看诊提升制药水平。”

听闻是医师，阿嫂道：“这么小的女娘就是医师，真了不起。”

善若水替阿嫂诊完脉后并没急着开口，而是等着和医师等会问她。

阿嫂去拿药后，和医师问道：“你切脉切出了什么？”

善若水道：“脉搏较弱、按压时感觉较细，脉象沉紧，应该是气血两亏与脾胃虚寒的症状。”

“没错，这病症也是四十来岁妇人常有症状，虽说她的脉像并不复杂，但你能切出来也说明你是认真学了的。

那你觉得她的病应该开什么样的药方？”

善若水想了想道：

“补气的基础方四君子汤与补血的基本方四物汤都适用于阿嫂的病症。

可我刚才产生了一个想法，假若这是四十来岁妇人常见病症，那能不能将这两种药合二为一，再加入炙甘草、肉桂制成药丸？【见注】

这样方便服用。”

炙甘草与桂枝、芍药等同用，可治脾胃虚寒，活血通经：肉桂有通经功效，能引起子宫充血，促进月经。

和医师开的药方正是四君子汤与四物汤，他之前从未想过要将这两种传统药改良，但善若水的话打开了他的思路。

他想了一会儿后道：“你这个想法很好，不过白术、白芍用炒效果会更好。等会我就让人去制这种药丸。”

和医师没说的是：

他收的徒弟黄大平跟他学了五年，不仅药材属性没掌握透，就连给人切脉还经常出错，更别说诊个病就能融会贯通想出新药方来。

想着早上看到善若水扫地的样子，她明显之前没做过这样的杂事，但她并没有认为让她扫地是刁难她，而是当成一件正事来对待，打扫得很认真细致。

这样认真专注的心性，是学医之人最需要的，何况善若水还有兴趣与天赋。

这样想着，和医师对善若水更是另眼相看，也起了爱才之心。

“你现在缺的是看诊经验，我这医馆病人不多，你每日呆在这里也是浪费时间。

都城的医馆每个月都会派几名医师去不同的街坊、乡镇替百姓义诊，这个月正好轮到我，你到时可以跟着我去。”

善若水闻言大喜，“多谢和医师。不过在此前我还是希望每日可以来医馆，能多诊几个病人也是好的。”

和医师想了想道：

“这样吧，半个月后就是我去义诊的日子，在此之前你两日来一次医馆。至于以后，你五日来一次即可。”

善若水应了。

和医师遂将医馆的人都叫了来，让善若水一个一个切脉，然后与她解说每个人脉象的不同。

一天下来，善若水收获颇丰。

回去前，善若水将孔兰准备的礼物呈给和医师。

和医师没有拒绝，善若水高高兴兴地与春芽离开仁和堂。

刚走出仁和堂，春芽道：“大娘子，魏将军的马车。”

善若水看过去，前面不远处果然停着魏不绪的马车。

善若水走上前敲了敲马车，“你怎么来了？”

“刚巧路过这里，突然想起你昨日说今日要来仁和堂，便顺道载你回去。”

站在不远处的尹唐听到这话一脑门的不解：将军绕了很远的路过来的，他怎么不告诉善女娘？

尹唐瞅了一下另一边的尹狄，见他面不改色，便吞下要问的话。

善若水上了马车。

魏不绪看了眼善若水的神色，“很开心？”

“嗯，和医师人太好了，他知道我没诊脉经验后，让我替医馆所有人都诊了一次脉。还说下次义诊带我去。”

“张院使原本要将和医师带进太医院，和医师不愿意，说医者应该接触更多的病人和病例。”

“我觉得和医师的话是对的，在太医院诊来诊去就那么些人，提高不了医术。”

“这样的话与我说说倒无妨，在外面别浑说。”

“我又不傻。”

魏不绪笑了一笑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问道：“你每天都来仁和医馆吗？”

“不用。”

善若水将和医师的话说了。“不过这样倒也合我心意，我有更多时间做别的事情。”

“你还在研究那个新的止血药？”

“嗯，不过最近会把止血药先停一停，先研究一些香丸。”

“怎么又研究上香丸了？”

善若水将自己替顾云芝做了凝香丸、梁芝月见后想要别的香丸一事说了。

魏不绪的脸马上拉了下来：“你理她们做甚？她们又不是你什么人，值当你为她们花这么多心思？”

“之前我还以为顾云芝是个好的，没想到她在人后也这样作践人。”

善若水替顾云芝分辩：

“顾阿姊并没让我制香丸，是我为了感谢她帮我才主动替她制的。再说我自己也觉得如果能制出其他香丸来，说不定还可以卖钱。”

“你要是缺钱我可以给你。”

善若水的脸胀得通红：

“这样的话以后不要说了。

之前你给我金子我权当你是谢我救你之恩，再说我也替你研制出了金石丸和毒虫丸，算是报酬。

要是以后你再给我钱，把我当成你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