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坼剖产（二）

顾云芝与梁广坤成亲时年纪均不小，梁广坤房中早有通房，是从小伺候他的侍婢，同时还是梁广坤阿母的私婢。

顾云芝进门后，梁家主就让顾云芝帮着梁广其管理梁家的商业，这破除了以往梁家妇人只管后宅的规矩，让身为梁家主母的梁广坤阿母极其不满。

因此顾云芝与梁广坤成亲才满一个月，梁广坤的阿母为了下顾云芝的威风，便将那个侍婢抬成了妾。

而在顾云芝被诊断怀孕后，梁广坤的阿母也停了那个侍婢的避子汤。

那个侍婢腹中的胎儿如今已近七个月，医师说是儿子。

如果仅仅是这样，凭着顾家的地位以及顾梁两家的交情，顾云芝的儿子就算不是长子也无妨。

可偏偏顾云芝子宫后位比较严重，不易怀孕，能有现在这胎已是惊喜。

如果这胎没了，顾云芝以后也没有自己的儿子依仗，就算顾家地位再显赫，顾云芝想坐稳梁家当家主母的位置也没那么容易。

而且对顾梁两家的交情影响也较大。

这样的情况下，如果能同时保住大人和胎儿，谁不想两全其美？

良久，顾元晋阿母才道：“我们进去告诉云芝，让云芝自己拿主意。”

顾云芝听顾元晋转述完善若水的话后，道：“请淼淼进来，我自己问她。”

善若水再次进入产房后，顾云芝清醒着，不过仍然很虚弱。

“顾阿姊”。

顾云芝看着善若水微微挺起的肚子道：“淼淼你怀孕了？”

“嗯，快五个月了。”

“我刚才听阿兄说了坼剖产，你如今怀着孕能做吗？”

“坼剖产手术如果顺利，做起来很快，不算准备过程，一炷香的时间够了。这点强度我能坚持。”

这么快啊！

顾云芝再细细问了善若水手术过程，善若水也仔细解释给顾云芝听。

连手术后需要注意的事项、以及对以后怀孕生产的可能影响都说了。

生产这么艰难，只要这胎是儿子，顾云芝也不打算再生了，因此她对日后是否还能怀孕并不很重视。

但顾云芝很在乎手术风险。

顾云芝问道：“淼淼，坼剖产手术你有多少把握成功？”

“阿姊，我是觉得坼剖产手术可行才说了这个方案，但毕竟之前没做过，所以我也不能向你保证。”

听善若水说完，顾云芝足足考虑了一盏茶的时间。直到又一阵阵痛传来，顾云芝才道：“我的命就交给你了。”

善若水郑重地对顾云芝道：“我一定尽力。”

善若水吩咐春芽：“你去煮一碗醉心散来，要亲自看火。”

春芽应了。

善若水又问几名产婆：“你们有谁经历过从孕妇腹中取子之事？”

几名产婆相互对看没有出声。

善若水道：“我需要一个有从孕妇腹中取子经验的产婆帮忙，出了事与你们无关。”

这时，才有一个产婆说道：“我经历过。”

“那好，你留下来帮忙，等会听我指挥行事。”

善若水这才对兰枝道：“准备手术。”

虽然兰枝尚没有动手解剖过，但善若水之前在尸体上练习坼剖产手术时都有带她教她，该有的程序她都清楚。

兰枝沉下心来，让梁广坤准备一桶最烈的酒，然后打开善若水的药箱，将一张干净的布垫在顾云芝身下。

等烈酒抬上来后，兰枝将做坼剖产手术需要的刀、钳、拉钩、吸引器等工具浸泡到烈酒中，然后一件一件在烛火上烤。

再一件件摆好。

顾云芝看着兰枝有条不紊地准备一切，这些工具都是她之前从未见过的，不禁对接下来的坼剖产手术多了些信心。

当春芽将煮好的醉心散端上来后，善若水对顾云芝道：

“阿姊，你喝了醉心散后很快就会陷入昏迷之中，接下来的手术你感受不到疼痛。

但一个时辰后醉心散的功效会慢慢散去，你醒来后腹部会很疼。

我替你开了三天的药方，里面添加了止痛和防感染药物，三天后我会再次过来替你复诊。”

顾云芝点点头表示听明白了。

当顾云芝喝下醉心散沉沉昏迷过去后，善若水只留下兰枝、春芽和那个产婆在产房内，将其余人都赶出了房间。

善若水沉下心，按之前试验时的步骤慢慢切开顾云芝的腹部。

因为是第一次做坼剖产手术，善若水采用的纵切口。

纵切口虽然较横切口愈合较慢，损伤较大，但有利于手术过程延长切口。

如果术中出现大出血，纵切口看得更清楚，止血等手术操作更容易，胎儿从子宫中娩出也更容易。

当善若水一层层切开顾云芝的腹部后，露出了子宫中的胎儿。

善若水对产婆道：“将胎儿取出来。”

善若水之所以留下产婆是因为她没有正式接过生，不知道要如何切断胎儿的脐带、如何剥离胎盘。

产婆全程看着善若水的操作，整个人都是懵的。被善若水突如其来的唤声吓了一跳，哆嗦着手伸向顾云芝的腹部。

“稳住，轻点，不要伤到孕妇。”

在善若水沉稳的声音中，产婆也定了定神，将胎儿从顾云芝的子宫内取出。

兰枝和春芽在一旁观看产婆如何打理胎儿，善若水则细细察看顾云芝的体内，确定不会出现大出血后才洒上药一层层缝合。

善若水的手很稳，虽然是第一次做坼剖产手术，但是整个手术过程只用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

胎儿很大，是一个漂亮的男婴。

善若水伸手抱过胎儿，这是她第一次接生的婴儿，而且还是坼剖产手术接生出来的。

这个特殊新生命的诞生让善若水有些淡淡的激动和骄傲。

她抱完孩子后对兰枝和春芽道：“你们要不要抱抱？”

两人都摇摇头。

善若水这才将男婴交给产婆，“抱出去给大家看吧。”

一会儿后，顾云芝的阿母进了产房，“云芝情况如何？”

“手术过程很顺利，没有出现大出血情况。我也会留下观察顾阿姊的情况，等她情况稳定我再离开。

至于后续感染问题，我给她开了药方让她按时服用，三日后我再过来替她复诊。”

见善若水留下，顾云芝阿母更放心，她对善若水道：“多谢县主。”

善若水道：“顾阿姊对我照拂良多，能替她尽些绵薄之力我很高兴。”

顾云芝阿母看着善若水有些挺的肚子，“县主不如先休息一下？”

善若水道：“你让人搬张躺椅放在阿姊旁边，我好就近观察她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