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我想要的只有你

“爷。”

老狗快速坐上车，压低声音，自责的开口，“我没能把药送过去。”

“什么情况？”

谢谦语气很淡，似乎只是很平常的询问。

老狗的眼神却瑟缩了一下，表现出一丝惊恐。

他快速的说，“医院外面有好几个便衣。除此之外，还有一拨人在盯着。”

“你没被人注意到吧？”

谢谦拧眉问。

“没有。我刚过去就发现了，假装头疼去门诊开了单子才出来。”

“先回去，再另外想办法。”

或许是因为施宁在旁边，谢谦显得很好说话。

老狗明显松了口气，回头发动车子朝一个方向驶去。

“你们可以寄同城快递。”

做过这种事的施宁驾轻就熟的开口提议。

“好。”

谢谦和她说话时，语气总是温柔的。

顿了顿，又说，“不过在此之前，还有另外一件事要做。”

“你说。”

施宁表情麻木，仿佛只要他肯把解药给慕少臣，让她做什么都可以。

谢谦从一个袋子里摸出提前准备好的新款手机递过去，不敢看她的眼睛，“我不想让你跟别人联系，所以我要你把你的手机给我，以后你就用我这个。”

施宁皱着眉头盯着他手里的新款手机。

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有意，竟然和她的手机是同款。

而她的手机，是之前在医院反过来陷害赵诗音的时候摔坏了，慕少臣让人给她拿的。

只是当时她和慕少臣在赌气，还按照当时的市价转了两万给他。

那个时候，这款手机都还没上市。

想到慕少臣，施宁麻木的心脏又是一阵刺痛。

如今想来，之前两人相处的时候，就连彼此置气，闹离婚的时候，都能品出几分甜味来。

短暂的犹豫挣扎过后，她从包里拿出自己的手机递给谢谦。

同时另一只手把他手里的新手机接了过来。

同时，她冷声威胁，“如果你不守信用，我会陪着慕少臣一起死！”

一个人想要寻死，办法太多了。

任由谢谦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一天二十四小时的看着她。

只要她想，总能找到机会的。

“我说过，我对慕少臣的命没兴趣。我想要的就只有你。”

看她还不相信自己，谢谦眼里再次闪过受伤。

但施宁不在乎。

如果之前她还对谢谦有一丝愧疚的话。

从谢谦执拗的想要把她留下作为救治慕少臣的条件开始，这份愧疚就已经没了。

短暂的交流过后，她又再次看向车窗外。

浑身透着冷漠疏离的气息。

-

江城医院

慕少臣睡醒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

施宁不在，倒是沈铮在病床前的椅子上坐着玩手机。

听到床上有动静，才把手机放下朝慕少臣这边看过来。

“你什么时候来的？”

慕少臣撑着坐起来，用力闭了一下眼睛。

再次睁开眼睛，面前沈铮的脸依旧模糊一片。

他眼前覆盖的膜似乎越来越厚重了。

昨天离得近一些还能看到，今天竟像个高度近视一般。

面前一臂开外的东西，看着都是模糊一片，只能看到一个光影。

以这样的恶化速度，他恐怕最多三天，就要陷入一片黑暗了。

看不见也听不见的世界是怎样的，他没体会过。

但想到他在后面剩下的短暂生命中，就只能凭着触感生活，都会觉得难受。

他忽然迫切的想要看到施宁。

在自己仅剩的光明里，多看施宁几眼。

他只是看到沈铮的嘴唇似乎在动。

没听到他说什么，也没读懂他的唇语。

但他现在更在意的不是那个问题，而是施宁在哪里。

这样想着，他就也问出了口。

同时，坐直身体，更凑近一些距离。

在能看清楚沈铮嘴唇的距离停下，问，“宁宁呢？”

因为他这样的举动，沈铮脸色蓦的一变。

但他没说什么，只是做出一贯漫不经心的姿态耸肩，“不知道。我刚来的时候，施宁就不在。”

他已经从覃风那里知道，慕少臣现在能看懂简单的唇语。

说话的时候，语速比平时慢了些，更添几分慵懒气质。

说完，还朝覃风看过去一眼，很自然的把这口锅甩了过去，“你问覃风啊。”

慕少臣顺势朝门口方向看去。

但那里，只有一片破碎的光影。

辨认许久，才认出剧烈稍远一些的拿道会动的影子。

好在覃风根据他之前的表现，已经猜到他现在可能的状况。

已经快步走了过来，还把沈铮挤到一边，“慕少，我早上过来的时候看到少夫人打了一辆出租车，应该是有事出去，我没顾上问。”

慕少臣点点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要我给少夫人打个电话吗？”

覃风说着，已经从口袋里把手机摸了出来。

“打吧。”

慕少臣敛眸。

他知道，施宁有自己的工作和生活，不可能一直困在自己身边。

但他想见她。

从他听不见声音开始，心里就有很浓重的不安，安全感极低。

只是怕施宁会内疚自责，心里会难受。

他才一直把这种不安压制在心底深处，不表现出来。

如今视线模糊，失明的结局近在眼前。

他想多看看施宁的脸，想要把她牢牢镌刻在心底。

哪怕在以后看不见听不见的时候，也能靠着回忆撑过生命最后的时光。

在他忍受剧痛的时候，能多一点撑下去的动力。

在他心念翻转的时候，覃风已经在通讯录里寻找施宁的号码了。

刚找到，准备拨出去的时候，就听到慕少臣忽然又说，“算了。”

覃风停下准备按下拨号键的手，疑惑的抬头看向慕少臣。

“宁宁这段时间一直在陪我，很少去公司。兴许是网站出了什么问题需要她去解决。先不用打了，忙完她自然会过来。”

慕少臣自嘲一笑，丝毫不觉得自己出尔反尔，改变主意有什么不对。

他心里清楚，施宁现在对自己的在意。

她平时只要没事，都几乎是守着他的。

他也不能那么自私。

看着这样小心翼翼的慕少臣，覃风只觉得心下一痛。

沈铮在旁边看着，忽然第一次被好友可能随时面临死亡的事实冲击，只觉得心里堵着一团无名火无处发泄。

他铁青着脸一脚踹飞一张椅子，转身出去，“我去把石振天揍一顿。他再不拿解药出来，老子让他死在少臣前面！”

“你在这里发泄有用的话，我再给你运一卡车椅子过来，需要吗？”

门外传来一道压抑着怒气的声音。

紧接着，病房门被推开。

从外面走进来一个拄着双拐的男人。

住院几天以后，江博已经能勉强摆脱轮椅，只拄着拐杖行动了。

只是骨头毕竟还没彻底养好，医生不建议他长久站立。

此时他靠着拐杖站在门外，眼神里翻滚的愤怒不比沈铮少。

只是他有更多和石振天对阵的经验，对那个男人更加了解。

他不可能交出解药的。

“你去，现在就去当着警察的面把石振天弄死。然后替他在监狱待着。”

反正就在监狱里，连出警都不用，现场就能把人办了。

“难道我们就什么都不做，眼睁睁的看着少臣去死吗？”

沈铮愤怒的挥拳打在墙壁上。

江博甚至能隐约听到他手指关节响起的咔吧声。

低眸看去，就见沈铮的关节已经快速充血，变成紫瘀的颜色。

可见他有多用力。

“你在这里发泄毫无用处。”

江博走过来，抬手轻轻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借用一下你以前说过的话。愤怒只会降低你的智商，对解决问题毫无帮助。有愤怒的时间，我们可以去思考出一百种方案，然后一个一个的去否定和研究，找出最佳的办法。”

沈铮深吸一口气，双目赤红，“你足够冷静，那么这么久了，你有想到什么办法能让石振天松口吗？”

“我能在不擅自取他性命的前提下，让他经受比少臣更多的疼痛和折磨。”

江博平淡的望回去，目光狠厉。

他身份所限，注定无法违背自己的职业本能和信仰，私自剥夺其他人的生命。

哪怕这个人十恶不赦。

该审判他的也是律法，是国家，是公平和正义。

而不是接受他个人的审判。

“艹！”

沈铮又想捶墙。

但手上传来的断骨之痛，让他放弃了这个不够理智的想法。

“那我们就这么看着少臣去死？你别告诉我他的实验室能找到解药。医生都下了最后通知，实验室那边在解药里，又分析出多少成分？没个十年八年，他们能把解药分析出来，并且制作出来吗？”

“不能。”

江博冷静说出事实。

他没有自欺欺人的习惯。

看着他冷静到近乎冷酷的表情，又看穿他眼底深埋的沮丧痛心，沈铮莫名的冷静下来。

心里几乎胀破的情绪，像是被戳破的气球一样，忽然就散开了。

面对如今这样的局势，恐怕江博比他还要难受。

毕竟，慕少臣除了是他的朋友，还是他的妹夫。

他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只能数着日子等死，也是为了救他的妹妹。

换个角度，这种事情如果发生在自己身上，他恐怕背着炸弹去和石振天同归于尽的想法都有了。

“如果少臣死了，对石振天的惩罚交给我。”

不再愤怒的沈铮，终于又恢复了他一贯的笑面虎模样。

但江博知道，这都是他的伪装和假象。

沈铮，是他们三个人里最狠的那一个。

从不见硝烟的家族争斗中爬出来的人，骨子里最不缺的就是那些肮脏阴损的手段。

认识他和慕少臣后，他收敛了不少。

但不可否认，认识他的人，都不敢招惹。

他微微皱起眉头，神情严峻的看着沈铮，眼底是浓浓的警惕和戒备。

沈铮是天生的反社会人格。

他心里的怪兽一旦被释放出来，并不是一件好事。

却见沈铮哼笑一声，“放心，我不会要他的命。”

刚认识没多久，他想要收拾一个不长眼，把主意打到他身上，给他灌那种药，对他意图不轨的二世祖。

被慕少臣拎小鸡一样带到僻静处打了一顿。

打完问他有没有冷静一点。

他倔强的呸出一口带血的唾沫，爬起来又想和慕少臣打。

又被揍了一顿。

后来，他不想继续被揍，表面说自己冷静了，心里却已经想好了一百种将慕少臣一起弄死的方法。

被看穿他想法的慕少臣又结结实实打了一顿。

被打的彻底没脾气的他，最后是真的服了。

有一段时间，看到慕少臣都觉得浑身哪儿哪儿都疼。

每次有阴暗的想法时，脑子里都会自动播放被慕少臣痛殴时的无力和崩溃。

而那个二世祖，也被慕少臣收集证据送进了局子里。

连带他整个家族的生意，都在短短不到半年的时间，被查出许多偷税漏税和洗黑钱等多项罪名。

公司被查封，好几个家人也进局子里陪他去了。

慕少臣还故意让人透露，他们家族有这样的结局，都是因为那二世祖惹了不该惹的人。

至于他在监狱里被自家人收拾，出狱以后又是怎样的众叛亲离，落魄潦倒，就跟他们没什么关系了。

就是这样的人，一手把他从深渊拖拽上来的人。

如今却躺在病床上苟延残喘，痛苦的等待自己的死期。

让他怎能不恨，不恐慌？

“好。”

他的手段，江博自然是知道的。

只要心里慕少臣还给他竖起来的那根标尺还在，他就不怕对方会做什么出格的事。

反正他也想让石振天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

慕少臣一直撑到天黑，才忍不住让覃风给施宁打电话。

只是得到的，是冷冰冰的一句“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慕少，少夫人关机了。”

覃风深深的皱起眉头，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自从慕少臣和施宁冰释前嫌，敞开心扉到现在，少夫人即便有事离开，也会很快过来。

像这种一整天不出现，手机还关机的情况，是没有过的。

当他把这件事告诉慕少臣的时候，清楚看到对方眼底蓦然升起的恐慌。

他的手在空气里胡乱抓了一下，强撑着要站起身。

他要去找宁宁。

她一定在某个地方等着自己过去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