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对我等发号施令，就不怕这少年被咱们掀翻了场子？”
廖顺八字胡抖了抖，蹙眉道：“这谢峻一向稳重谨慎之辈，此举也不知何意，难道说，是他后面那位余大人的意思？”
余大人自然就是余乘风，而提到余乘风，那就是提到后面的六皇子祝融光德了。
楚忠义嘿然一笑，说道：“廖帮主，若是六皇子的意思，那最要当心的可就是你了。”
谁都知道，金钱帮是为南炎世家朱家敛财的，而朱家又是旗帜鲜明地站在太子那边。
廖顺耸耸肩道：“楚堂主，我可是听说你最近和几位皇子殿下都走得挺近。
莫不是漕帮的生意不好做，需要打点了？”
楚忠义神色微变，说道：“笑话，我漕帮分堂一切听命于帮主大人，你又是从何听到的这捕风捉影的消息。”
廖顺淡笑摇头，漕帮再大，在皇国境内也不可能置身事外。
这楚忠义要是完全不和皇子接触，那才奇怪了，无非是均分押宝罢了。
漕帮一处分堂，那从水运上攫取的金银可就不比他金钱帮这些日进斗金的酒楼和赌坊来得少。
他楚忠义想在愈发纷乱的局势下独吃，即便靠着漕帮的名头也不好使。
不过他也懒得言语上揭穿。
两人沉默了一会，见燕朱正仪容优雅地抿着茶，廖顺忍不住问道：
“燕夫人，不知你对此是什么看法？”
燕朱手下的香帮在永兴坊产业不过一处百花楼和一处梨园。
虽然皇城贵人时有造访，但论吸金自然不如他们两家。
但位置高一些的人都知道燕夫人不知和多少显贵有关联。
这场逐渐浮出水面的九五之争，燕夫人显然不可能稳坐钓鱼台。
燕夫人用一块香帕印去唇边的水迹，神情淡然，浅笑着开口。
“妾身觉着这位小江大人兴许是少年心性，但不管如何，既是占着巡城营将官的名义，吾等自然得去赴会，不然岂不是失了礼数？”
廖顺沉默点头，他听得出来，燕夫人虽然措辞客气，但话里同样带着锋芒。
一个“小江大人”，显然她对对方的态度也颇为不满了。
“呵呵。”
一声冷笑，楚忠义站了起来。
“那行，去便去吧，我倒想看看他想如何拿捏咱们。两位，帮中有事，先告辞了！”
说完径直离开。
廖顺摇头不以为意，他本质是商人性子，讲究一个和气生财。
虽然心中对这代领第六巡城营的所谓江大人不以为然，但是做做面上功夫，去一趟，有何妨。
对方还能真的拿他们开刀不成？
有句话说不看僧面看佛面吗，无论江湖庙堂，讲究的不都是一个人情世故。
何况真要来硬的，他们三帮高手数量也不少，不可能像软柿子一般给对方拿捏了。
虽说和朝廷军伍对上是下下策。
但他相信，真正会面的时候，这位“小江大人”很快就会冷静下来。
年轻人嘛，白天一时冲动，说不定明天睡一觉醒来就明白了。
所以楚忠义这个反应他也乐见。
对方愿意去当这个枪，到时候在小江大人面前当个红脸。
自己看情况差不多了，出来做个白脸，不挺好的嘛。
敲打一番，又能让局面不超出控制。
至于燕夫人，有脑子的人，谁会去动她啊。
如果对方真是奔着金银利益，看他们眼红而来的，燕夫人反而更不会是他的招惹对象。
一是后台不明，二是一座青楼、一座梨园，虽有恩客贵人造访，吸金能力毕竟还是和他们两家差了些许。
人家是“上流地方”，主打的是人情往来，能量不在金银这一块。
说不定闯进百花楼，随便一个大腹便便听着曲儿的中年男人，就是这朝中的四品大员。
于是这次会面就这么简单结束了。
三帮传回信去，言明日会到场。
不过有意思的是，只有廖顺说明了自己会“准时”到达巡城营。
其他两人只说会到，却没说什么时候到。
楚忠义的回复最为不客气，特意说了一句正午时刻正是他们漕帮卸货的时候。
帮里弟兄们都不得休息，他也得亲力亲为。
意思就是，他也许会来，但说不定就是几个时辰之后了。
江夜收到三帮回信，脸上古井无波，看不出悲喜。
只淡淡说了一句，“不错。”
夜已深。
江夜命正在抓紧演练的千名士卒去睡觉歇息，养精蓄锐。
明天，永兴坊上，必定会血流成河。
一周？
不，一天之内，他就会将所有不服的声音清洗一遍。
黑夜下，幽暗深邃的眸子中漩涡轮转，血光透出。
杀戮的欲望正在高涨。
翌日，修炼了一夜的江夜运转体内真血，他可以隐隐感受到一条线将他与皇城某处连接了起来。
江夜知道，这是他的奴仆，穆蓉蓉的存在。
虽然隔着这个距离他暂时无法获知对方的想法，但是能感知到传递过来的那种源自灵魂和血脉的敬畏。
他心有明悟，眉心灵台之处，有一抹很微弱的如同火焰的气流在跳跃。
这是香火愿力。
随着穆蓉蓉的实力增长，还有未来奴仆的增多，他收获的香火愿力也会越来越多。
这种香火愿力极其纯粹，因为奴仆对他的信仰是无所求的，是没有任何条件的，是予取予求的。
而且被他种下魔种的奴仆，同样可以对实力更弱的他人种下魔种。
这种信徒增殖的速度会极为可怕，如同病毒般繁殖扩散出去。
江夜前世没有接触到香火愿力的层面，对此不是特别了解。
但他知道一点，无论是香火神官还是肉身修士，香火愿力都是其无比渴望的上等资粮。
对于实力的增强、寿命的延续，以及更高境界的展望，都有极其关键的作用。
同时，愿力的纯度越高，则价值越大。
这也是为什么神灵会适时地回应某些信徒的祷告，比如神庙的庙祝。
因为这些人为神灵奉献的最多，香火愿力非常精纯。
神灵回应他们的祷告，实际上是一种公平的交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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