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一曲《定风波》，天涯何处觅知音

“这些读书人，说话办事真的不爽利”。得知夜小天的第二关遭遇，妖姬开口说道，护夫狂魔属性叠满的妖姬，只允许别人看重夜小天，决不允许有人轻视他。

夜小天此时得意满满，附和着调笑，“那确实是，像我这样子饱读诗书又善良纯真的少年郎确实不多了，你要好好的珍惜”。

夜小天一路上和妖姬说说笑笑的，来到第三关。

对于真正的读书人来说，这可能是最简单的一关了，但是对于夜小天，简直是问道于盲。

茅草屋中就有一个胖小孩，打扮得倒是干干净净，开口就让夜小天背诵蒙学的其中一种，背完就算过关。

小孩子倒也礼貌，任夜小天怎么问，都一一作答，无奈他也只会蒙学。反正过得了关就会有一张纸条给他，上面是他自己画的红圈，过不了关就礼貌请回，非要硬着头皮上台阶他个子小，力气不足，也挡不住。

夜小天到这里，有点仰天长叹的郁闷，有屠龙的本事却在这里发挥不出半点。

看出夜小天的郁闷，妖姬也是一脸的焦急，不知道是什么样的难题，竟然让他如此为难。如果是知道夜小天因为不会被任何蒙学读物，怕不是要笑掉大牙吧。

夜小天看着一脸单纯天真的小孩，别人一本正经的在等待，睁着一双童真的眼睛，也不催促，他无奈了。

这种问心局，他根本不好意思让妖姬帮他作弊，“算了，我背不出来”。

夜小天和小孩告辞，就出来了，承认失败。

“那你走吧”！

妖姬看着夜小天，一脸笑容绽放开来，眼神中全是期待，就连脚下的圆圈圈也在欢快的摇着尾巴，站立起来作揖，口中发出欢快的声音。

夜小天本想着喝口闷酒，就没好意思拿出来，挠着头说道，“不会”。夜小天顺手抱起欢快的狗，对着妖姬有些不好意思。

妖姬听完先是一愣，然后就柳眉倒竖，不问青红皂白就问候这出题的人脑子有毛病，一定是故意为难人，她要去找他们要个说法。

夜小天自己丢脸就够了，强硬着拉着她走，要不然太丢人了。

妖姬一下子倔强的性子就上来了，死活拉不动，“这所谓的三关就是有些人故弄玄虚，读书人都这样，别管他，我们直接上天梯，以我夫君之才，定当如履平地”。

每当妖姬以“我”自称的时候，夜小天的经验告诉他，别惹她，顺着来就好。

夜小天心说，就当带着媳妇散步了，这儒家的书院，门道应该也不少，走到山顶其估计气也消了，于是就牵着妖姬的手准备上台阶。

按照妖姬的性子，大半的时间都是为夜小天考虑，如若一切顺利，她肯定不会有半点逾越之举，但是现在在气头上，也就管不了读书人那一套了，握着夜小天的大手微微使劲，好像要传递力量给他一样。

这三关，是从难到易，本来也不是什么正式的关卡，还是好心人办好事，不想亵渎自己的理想信念。

夜小天和妖姬走在台阶上，从一开始的有些期盼变为随意行走，夜小天早已不抱任何希望，妖姬在夜小天刻意的讨好下，也慢慢接受事实。

九十九级台阶，并不算长，除了心湖有点点涟漪，并没有发生什么特殊的事情，山风拂来，青松依旧。

其实夜小天等人的行为，早就在书院的注视当中，走不走这九十九道台阶，怎么走，都是有讲究的。

正所谓“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再怎么天资卓卓，没有领路人，抓瞎很正常。

走上了最后一级台阶，有一个小广场，过了牌坊就是书院的正门，没有身份牌子就进不去了，当然了，出钱留学另当别论。

当时这个“出钱留学”还是夜小天胡诌的一个词语，现在看来有一些打脸了。

妖姬其实对夜小天读不读书这个事情是无所谓的，在她看来就是锦上添花的事情，修道者，天道才是根本，贪多嚼不乱的示例太多了。

当年她自己都有这个问题，要不然好好参破修行瓶颈，发挥破天刀的最大功效，也许自己又是另一番人生了。

重整好心情，妖姬看着周围的美景，还有满眼都是她的夜小天，突然释怀，但是不甘心，就说道，“道生，妾身想听一曲，鲲船上没听够”。

夜小天哪里不知道她的心思，无外乎羞刀难入鞘，让自己用诗词找回点脸面。

自己的娇妻，如何能让她失望，于是溺爱的取出自己吉他，就在这里，他要为自己的最爱唱一首歌。

夜小天盘腿就坐在地上，狗儿也不像往日一样到处撒欢，就趴在他的身边，妖姬也笑意吟吟的蹲下身子，期待那首好曲子。

夜小天摸了一下狗头，定了定心神，弹了一个和弦，慢慢的说道：“三月七日，山崖书院招生遇阻，三关过二，同行皆黯然，余独不觉。山景秀美，故作此”。

在妖姬惊讶和期待的眼神中，夜小天开始娓娓道来：

放下千斤重

只剩无法承受之轻

得之我幸纵有失去不怨命

酒先干为敬是非留给后人评

喧嚣过后心中风波为谁定

英雄皆寂寞

铮铮铁骨尚有柔情

时光无心留不住奔波的身影

愿不负曾经半生爱恨岂无凭

万籁俱寂梦里长歌还未静

莫听穿林打叶声

何妨吟啸且徐行

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

一蓑烟雨任平生

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

山头斜照却相迎

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

也无风雨也无晴

——

雅乐在一处山坳里清理垃圾，心弦拨动，她有些惊讶，道生又有佳作？

看着周围的景色，雅乐认为不配，就选了一处竹海的最顶端，随风起伏，出尘之姿，胜过仙子一分。

一开始，雅乐还以为是游戏之作，虽有几分寓意，厚重不足。只不过忍不住还想多听，就像一个新故事，虽然开头一般，确实不得不忍住听那高潮和结尾。

随着夜小天语调的变化，这首曲子最有韵味的地方完全释放出来，曲调悠扬、诗句入神，惊艳已不足说明问题，那种淡然的心态才是最洗涤人心灵的地方，那是修道者最为在意的事情。

雅乐当时的无心行为，反倒成为今时今日受益良多的馈赠，一饮一啄，当真妙不可言。

如果说修道者最怕心魔的话，雅乐敢断言，只要有夜小天在，她的心魔就不会来，没有理由，就是盲目的信任。

说句闲言，儒家门生没有心魔一说，腹有浩然气，一切牛鬼蛇神毫无栖息地；修道者远离尘世间，心魔成长的空间较少；反而是佛门才是心猿不定，意马四驰的滋生地。

妖姬最喜欢夜小天的诗词，不像那些读书人的，看不懂又读不懂的，净写一些生僻字，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是读书人一样。

妖姬很讨厌他们那种自我沉醉还不可语冰的态度，反正当年她亲手砍过不少读书人。

哪晓得，自己就被眼前人迷得神魂颠倒的。

首先是好听，人也耐看，后面的诗词很有嚼劲，越品越有味道，一想到这么优秀的男子专属于她，细雪的笑脸有了花痴的迹象。

就在二人各自沉醉之际，来了一个不速之客，静静的站得远远的，作侧耳倾听状，就连警觉的圆圈圈也没有注意到他。

这人身材修长，五官温和脸皮白净，腰里别着一卷书，满腹的书生气。看着年纪不大，也没有留须，一身青衣，就算是夜小天在也不得不说一句，小帅哥。

若一开始是好奇的话，随着夜小天歌声的变调开始，这书生开始慢慢琢磨，温和的眼神中掩饰不住的赞赏，最后竟然忍不住手指碰手心，为之喝彩，又恐打扰。

夜小天的心湖从一开始登台阶的时候就涟漪不断，他一开始只是以为这是硬闯别人地盘的警告，虽然行事鲁莽，但是藏着小心。

就在他引颈高歌的时候，心湖中那藏匿许久的一抹金色终于忍不住抬头，随着金光的闪烁，心湖中的涟漪震动的频率越来越快。

按理说，这么大的变化，夜小天应该是第一个有反应的是，事实却是，夜小天心无旁骛的歌唱，完全不知道自己内心的变化。

那个年轻书生也是在这个时候开始惊叹的，在外人看不到的地方，书院的祭祀先贤开始动摇，那是一种呼唤和回应。

四面八方赶来的是这儒家先贤遗留的瑰宝，那是书院不传之秘，是读书人安身立命的保证。这些无主的浩然气正在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集结，然后好像吹响号角一般，冲向一个方向。

夜小天的心湖中，那一抹金光逐渐凝结成形，在夜小天的心湖中兴风作浪，好似雀跃，又好似要捅破牢笼。

随着夜小天的歌声渐渐进入高潮，那纤细的金光好似吸气一般壮大起来，身影也不再是模模糊糊，在沉入湖底的一瞬间，有龙吟声响起。

一条五爪金龙冲破夜小天的心湖，一番盘旋过后，开始游弋在身体各处，路过洞天，走过灵台，游走各大窍穴，与夜小天的真元毫无冲突，最后再次沉入夜小天的心湖之中，金光绽放之下，有龙宫矗立。

那一日，年轻书生明白了，除了那个读书种子，这里发生了一件更是令人难以置信的大事——先贤意志。

一曲结束，夜小天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自己的修为在不知不觉之间再次暴涨，那洞天之中已然稳固异常。最神奇的是心湖更宽更广，心湖中水晶宫有潜龙在渊，略作思索，顿时明白，那就是万千读书人求之不得的浩然气。

妖姬随后清醒过来，突然感觉到道生和刚才已经有了大大的不同，她虽然境界早无，但是眼光还在，不确定的问道，“道生，可是有了收获”？

夜小天哈哈一笑，拉过妖姬在怀就甜甜的来了一口，温香满怀，惹恼了酣睡的圆圈圈，起床气的来了一声怪叫，惹得二人嬉笑不已。

二人世界总是能够让人忘记周围，甜蜜过后的二人这时才发现不远处的白面书生，圆圈圈也摆出战斗形态。

一声“好狗，听话”解决掉小黑狗，妖姬也带点羞耻感起身，夜小天这才收拾好东西，起身抱拳行礼。

年轻的书生觉得有趣，作揖行礼。

“可是来书院入学的学子”？书生声音也好听温和。

夜小天摇摇头，“恰逢其会，有些鲁莽登台阶了，莫怪莫怪”。

书生摆摆手，“怎么会，这里是个人都可以上来，不专美于读书人”。

夜小天笑着说，“那就好，我还担心坏了你们的规矩”。

读书人有些失笑的摇摇头，“阁下为何就不是读书人”？

这话把夜小天问懵了，就连妖姬也睁大了眼睛，心说不是没过关嘛？这人是不是读书读傻了？

夜小天实在说不出口自己连最简单的三字经都背不完，就避重就轻的说道，“我是鱼游宗的修士夜小天，这位是我的道侣慕容细雪，慕名而来。

我夫妻二人游客心性，妄图涉猎陌生，恰巧山脚下摆下擂台，三关过二，未能入门。”

书生一手握拳挨着腹部，一手后背，“既有心，何苦装无意”。说完慢走几步，来到夜小天的面前，说道，“君子坦荡荡”！

这言语好像有魔力一般，夜小天正心神回到，“确实是有心入学，唯恐学识浅薄”。

“此言差矣，刚才一曲可有名字”。

“歌曲乃草创，词倒是有名字”。

“如果我所猜不错，后半段才是词本身吧”。

“确实，曲牌名叫《定风波·莫听穿林打叶声》”。

“既有此佳作，何不书写出来”。书生说完就不管夜小天的劝阻，拿出纸笔，铺在自己背上，弯腰等待。

夜小天根本不好回绝别人，就有些无奈的书写。

书写完毕，夜小天正要拿起纸张，就看到写满诗词的纸张悬停在空中，书生转过身郑重作揖。夜小天来不及表示，就发现纸张慢慢变幻，竟然成为一页金色的书页。

书生如释重负，叫夜小天好生收好这页书，夜小天依言照做，这才想起别人刚才作揖来着，赶紧抱拳。

书生一笑春风满园，“你已是我书院一员，请随我来”。说着就不由分说的拉着夜小天的手走进书院的大门，妖姬和圆圈圈紧跟其后，竟然没有半点敌意。